天氣越來越冷，天空飄起了鵝毛大雪。
  一夜之后，積雪已經有幾尺深，滿世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行路越發艱難。
  女人們把攜帶的羊皮、兔皮、狼皮全都裹在了自己和孩子身上，從頭到腳裹得厚厚的，活像大大小小的毛毛熊，即便這樣，騎在馬上，依舊凍得瑟瑟發抖。
  而且，眼睛長時間看著白皚皚一片，不少人出現了雪盲癥。
  齊元碩前往北蠻時已是十一月底，知道北蠻很可能會下雪，就帶上了顧青槐送給他的琉璃鏡，也就是墨鏡。
  他讓所有人都閉上眼睛，讓馬帶著走，可女人們哪敢一直閉眼？生怕從哪里沖出來一群北蠻士兵，一刀砍掉她們腦袋。
  云奴見齊元碩穿著單薄，便遞給他兩張羊皮，被他拒絕了。
  云奴只能感嘆年輕人火力旺，不怕冷，就把羊皮給了夜奴，讓他幫齊元碩收著。
  白天趕路不覺得冷，晚上睡覺時可不能凍著。
  馬隊繼續緩慢向前，所幸有了白尾的帶領，眾人并沒有迷路。
  大約再行三天，就到了北邙山和黑云山交界的邊境。
  因為時常會碰到巡邏的北蠻士兵，所有人都警惕了起來。
  豆娘騎在馬上，臉色凝重，她側身對身邊的云奴道：“云奴姐，北邙山沿線最少的守兵營也有上千人，我們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怎么辦？我好害怕，我們會不會死在這里？”
  “我也好害怕，只有恩人一個人會武功，萬一護不住我們該怎么辦？我……我不想死”，另一個女人也苦著臉，眼中盡是恐懼之色。
  距離她們轎近的幾個大孩子聽了，也都白著小臉，不敢說話，抓著韁繩的手，微微發顫。
  他們再也不想回到荒涼的草原了，不想再挨那些野蠻人的毆打、謾罵，不想再忍饑挨餓。
  可，要是硬闖邊境，會不會就是主動去送死？
  有個瘦到脫相的女人忽然勒住馬，不敢再向前了，她捂著臉，崩潰大哭起來。
  滴在馬背上的眼淚不一會兒就結成了冰。
  她懷中還抱著個兩三歲的小娃，那小娃明顯被自己的娘嚇到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凍紅的小臉滿是迷茫。
  云奴見狀，拍了拍馬屁股，追上前，接過那女人懷里的孩子，厲聲訓斥道：“堅強起來！哭什么哭！你越是害怕畏懼，不敢向前，越是不會如愿！只有堅強勇敢，不怕死，才能拼出一條活路！”
  瘦削女人這才止住了哭聲，抬手擦了擦眼淚，紅彤彤的鼻子使勁兒抽了抽，眼中漸漸現出了一股狠意。
  云奴向前方看了看，連綿高聳的北邙山，輪廓清晰可見，仿若聳入云霄的齊天屏障。
  這么冷的天，這么大的雪，要過北邙山，何其艱難！
  但恩人小哥兒依舊是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她只能強迫自己選擇相信。
  云奴深呼一口白氣，高聲對那些女人道：“都別擔心，拿好你們手里的刀，北蠻士兵沖過來時，只管用刀砍他們！這是我們最后的機會，不搏一下，這輩子，我們只能爛在這草原里！我們是女人，也是人，就應該活得像個人，而不是北蠻人低賤的奴隸、骯臟下賤的玩物！不想死，就給我挺起胸膛！”
  豆奴也受到了鼓舞，她提起精神道：“還有十來天就要過年，我們一定能回到大夏國過新年！”
  其他女人都抿緊了嘴唇，眼中射出亮光，咬著牙齒，暗暗握緊了手里結了冰的大刀。
  一共只有五把大刀，都是那五個馬奴營士兵的武器，其他沒有大刀的女人，手里要么拿著支撐帳篷的木棍，要么拿著曾經拴過她們的鐵鏈，或者磨尖的獸骨。
  她們蓬頭垢面，衣衫襤褸，雖然瘦削羸弱，卻都是一副準備赴死戰斗的決絕模樣。
  隊伍的氣氛有些凝重，沒有人再高聲喧嘩，就連馬群都安靜了不少。
  忽然，一個男童的聲音打破了凝滯的氣氛。
  “師父！又飛來一只鷹！鷹的背上還有兩只小麻雀！”夜奴指著天空驚道。
  所有人都抬頭看天，果然如此！
  白尾似乎認識那只鷹和兩只小麻雀，繞著它們盤旋飛了好幾圈。
  那是白尾和嘰嘰喳喳！
  齊元碩心中大快！心臟咚咚跳了起來。
  他到北蠻近二十天，終于再次看到和小槐姐有關的東西！
  小槐姐一直懂他，永遠都是他的救星，竟然又派了白首和嘰嘰喳喳來支援他！
  齊元碩心底涌起陣陣暖意，一股甜蜜浸透了心間。
  對付北蠻守兵，他不怕，就是擔心北邙山太高，要把這么多人和馬都弄過去，會耗費較長的時間，若是有了白首和嘰嘰喳喳，就快了很多。
  得知新來的三只鳥和白尾一樣厲害，是來幫他們的，所有人都激動不已。
  他們的勝算又增加了一成！
  齊元碩將手指放在唇邊，吹了一個口哨，白首便俯飛下來，落在了他的肩上。
  他拿出炭筆，寫了一封信，讓白首快速傳給顧青槐。
  北邙山以北的北蠻守兵好對付，可穿越了北邙山，還有大夏國的守邊士兵。
  這次弄回去的馬有一千多匹，動靜太大，不可能不驚動他們。
  齊元碩離開前，傅校尉已經請示了將軍，要在北邙山南面迎接齊元碩和馬群。
  所以，不能讓傅校尉他們先見到馬群，不然，他要送給小槐姐的寶馬就保不住了。
  小槐姐他們一定要先于傅校尉到達，挑選完畢之后，剩下的馬才是給北麓守軍的。
  在他心里，小槐姐最最重要，其他人靠邊站。
  遠在土牛村的顧青槐這幾天收到了六十萬男性欽佩值積分，每次都是以十萬為單位，除了齊元碩，沒有旁人。
  這家伙遠在北蠻，還能對她表達欽佩之情，也算是她的鐵粉了。
  不過，他已經去了北蠻這么久，不知是否順利。
  顧青槐實在擔心，就讓白首帶著嘰嘰喳喳去探查情況。
  除了來自齊元碩的六十萬積分，顧青槐還從村民們那里得到了二十多萬的積分。
  一個月前，顧青槐告訴賀里正，她做了一個夢，夢見今年有大雪災，土牛村很多房子倒塌，不少村民因此喪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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