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郝捷
且不說高強(qiáng)設(shè)宴款待眾人,單說那江陵縣令郝捷回到府衙后。卻徑自到后衙相邀師爺趙菲小酌。只見那郝捷把官帽一甩,自斟自飲,喜不自勝。喝了幾杯后竟然哼起小曲來。
師爺趙非見狀問道:何事值得大人如此歡喜?
郝建舉起酒杯,細(xì)呷一口。又挾了一筷子醋魚。不緊不慢道:我剛和張家大公子動手了,還把張家小公子的貼身家丁抓回來了。
趙菲聞之眼角一跳。小心問道:哪個張家?
郝建又吃了幾筷子菜肴。不緊不慢道:就是張閣老的張家阿。
哦。那屬下也趕緊吃點(diǎn)。您此番無腦行事,官位定然不保。以后如此宴席怕是吃一頓少一頓了罷。趙菲字齊白。與郝捷本屬同鄉(xiāng),自幼交好,更兼脾性相投,雖為主僚,卻如兄弟一般相處。
哦?齊白如此灑脫?來來,金樽共汝飲。說著郝捷舉起酒杯痛飲一口。
呵呵!大人說的是茹太素?可惜啊。雖太祖對其器重有加。終究也是落個白刃不相饒的下場。趙菲飲一口酒。想不到大人如此謹(jǐn)慎之人此次竟也要弄此險招?真真奇哉怪也。
齊白!你我兄弟皆非百里才也,因恐木秀于林故而一直隱忍與這小小江陵,不求聞達(dá)于朝堂。得過且過。然,自那日得見邸報,你我方之朝堂之眾竟有和見識與我等相同之人!唉!天下之大!吾道不孤也!如今得見,愚兄以身犯險而試,觀其言,察其行,見其果非那些名聲其外的庸者。你我兄弟出頭有望也!郝捷說罷大笑
趙菲點(diǎn)點(diǎn)頭道:以兄之所為必不容于清流。而庸人又必不會放任兄長。
郝捷一臉興奮,端著酒杯笑道:年不過而立卻簡在帝心,官居四品,且父親為當(dāng)朝次相!未來前途必然不可限量,縱觀天下,似此人履歷者更有幾人?
趙菲道:然,兄今欲往投之乎?
郝捷搖頭笑道:此子雖佳,卻涉世未深。初入宦海,我等且先送個美名與他。然后明言投靠,大事可成也!齊白可吩咐下去,只說如此如此……
埃,王年兄,你聽說了么?張家小少爺家奴在百寶樓行兇,外放省親的張大少爺不僅不制止反而放任自流,百般回護(hù),將人從郝縣令手中強(qiáng)行帶走,匿于家中!兩位秀才模樣的青年在茶樓中品茶談?wù)摗?
那位王姓秀才拿起茶杯,細(xì)品一口。言道:趙年弟。那張大少名聲鵲起于士林,怕不會干這等低劣之事吧,再說其還曾兼值詹事府。教導(dǎo)太子啟蒙阿。能得此重任者。并非那種是非不分的人吧?
哎只見趙秀才陰陽怪氣的哎了一下道:縱觀史書,這種少年得志而目無王法的敗類還少么?
只怕這到是那郝總管有意討好,將人放回吧。王姓秀才似乎對趙秀才陰陽怪氣有所不滿。反駁道。
不管怎樣,其人皆有不察之罪,且此等情況理應(yīng)將惡奴扭送縣衙法辦。然卻不聞其動向。年兄莫不見嚴(yán)世蕃乎?這句話可真真誅心了,一樣的資歷,一樣的才氣,還有近乎一樣的老爹。
王秀才雖欲反駁,卻恐失言,自毀名聲。遂以退為進(jìn)笑道:那年弟以為呢。
我等先投書與張府,令其遣送惡奴!若其不聽良言,則上書于天聽!不能叫此等心術(shù)不正之徒壞我士林清譽(yù)。
還不待王秀才答話。一邊跑腿小二插言道:兩位相公有所不知。聽說這家丁乃是張老太君身邊一位使喚丫頭之孫,那丫頭也算是看著張大少爺長大,若是其說動張老太君開口相求。怕是張大少也無法罷。
若此,倒是人情大于法了,王秀才低吟一句。
趙秀才猛一甩頭,正遇加以嚴(yán)辭,卻聽得茶樓掌柜呵斥小二道:你懂得什么!還不干活去!半個時辰前張大少以將那惡奴送交江陵縣衙!其中經(jīng)過那還真叫個百轉(zhuǎn)曲折……唉…
哦?有何等曲折?趙秀才奇道。不光趙秀才,便是不少前來茶館吃茶的茶客們也紛紛支棱著耳朵,有意無意的聽著。
不愧是茶樓掌柜。眼見自己一番話已經(jīng)調(diào)動眾人胃口,居然徑自賣起關(guān)子來,也不理眾人。將個算盤珠子撥的山響,也不知是算得哪筆大帳。直到眾人似乎已盡面色不豫,忍耐以極的時候才悠然道:那張老太君的丫頭聞聽此事,果然是匆匆趕到張老太君處,苦苦哀求……言自己這孫子自幼父母雙亡。自己獨(dú)自一人將他拉扯大。且這家丁平日頗有孝心,自己平日生活也多虧他時常看顧。求老太君看在往日情份上求張大少網(wǎng)開一面,饒恕則各。
那張老太君一定是深明大義。不允咯!邊上一人接道。
只見茶樓掌柜搖搖頭道。非也。老太君念及往昔。幫那家丁開口討?zhàn)垺?
那張大少如何?想必張大少深諳國法。必定不得徇私吧。方才那人又道
亦非也。掌柜又慢吞吞的飲一口茶,咂巴咂巴才道:張大少聞聽祖母有命,便派遣離京時圣上所賜之神機(jī)衛(wèi)隊去縣衙把人帶了出來。
話音剛落。只聽趙秀才怒喝:好么!那郝管家本就趨炎附勢。依附張家!如今見狀怎敢不放人?只是可恨!張敬修竟然膽大若斯!敢拿當(dāng)今圣上之恩榮行此不法之事!蒼天在上!我輩讀書人應(yīng)當(dāng)……
趙秀才尚未說完,便聽茶樓掌柜打斷他道:趙相公勿急,且聽小老兒把話說完。
趙秀才正在激昂憤慨之際被打斷,滿臉不爽,惡狠狠道:你且再說那廝又作何事!
茶樓掌柜加快語速道:張大人帶至老太君處,當(dāng)著老太君與那老丫頭的面,歷數(shù)此人之惡行,又苦苦勸導(dǎo)此人一番。一同說教后那家丁端的是涕淚縱橫。而那家丁也甚是干脆。當(dāng)時便跪地自請回衙受審,張大少壯之行,許諾待其受刑完畢,依舊會令其服侍小少爺,待遇不改。并親自將其送回衙門。以正視聽。送罷又親自去了白寶樓,對那老掌柜噓寒問暖,還留下了許多補(bǔ)物,以作壓驚之用。茶樓掌柜一口氣說完一大段話,憋得猛喘幾口粗氣,模樣甚是好笑。
狀哉!有道是:仁遠(yuǎn)乎哉。我欲仁。斯仁致亦,敬修公這才是真正的大仁阿!只見剛才怒不可遏的趙秀才一臉敬仰,捶胸頓地的作膜拜裝。
方才一直和趙秀才對立的王秀才此時大感痛快。一撩長袍,登上椅子大喝道:敬修公不愧兼職詹事府,三言兩語就能說得一頑劣之徒回心轉(zhuǎn)意,棄惡從善。且處事頗有賢者風(fēng)范,忠孝禮儀面面俱到。簡直是我輩讀書人楷模,諸君,且隨我往張府而去!拜望敬修公!
眾人便山呼海嘯的隨王秀才而去。
待眾人散去好一會兒,一直作老牛喘氣壯的茶樓掌柜忽而挺起身子,往一陰暗角落恭聲道:差役大哥。你吩咐的事我都辦妥了。您來抓幾包茶葉帶回去啊?
只見黑暗中拋出一袋子硬物,砸在茶樓的柜臺上。咚的一聲。隨著聲音響畢,又傳來一陣粗曠的男音:老子是個粗人,愛酒不愛茶,你且留著罷。然則萬萬小心,若是走漏了風(fēng)聲…
只見茶樓掌柜立刻把老臉皺成菊花狀。笑答道:小老兒不敢,若是走漏了半個字,您把我這茶樓拆了當(dāng)柴火燒!
許久不見回音,老掌柜長著膽子往陰暗處瞄了幾眼,確定那衙役走后,才捧著錢袋子回到后堂,方一打開,便被幽幽的銀光晃的心神不寧。壞笑道:不為別的。就為這些“孔方兄”小老兒也會守口如瓶。
如此一幕在江陵各大茶樓,酒肆,飯莊,甚至繁華街口的說書攤同時上演。除了主講不同外,盡皆類似。張敬修以及張府在江陵的威望空前提高,捎帶著連郝捷的官聲也有所好轉(zhuǎn)。此是后話不提。
入夜,經(jīng)有心人挑動的張府“拜遏”高潮漸漸退散,喧鬧一時的張府也清靜下來,而我們的張大少卻正在書房和那“拜遏”高潮的始作俑者。郝捷在書房密謀什么
張大人。你看,下官對這次事情處理得如何?那郝捷一臉邀寵之相。
我早知我父斷不會留一無用之材坐守老家。只是今天這聲勢簡直震耳欲聾阿可把我爺爺奶奶吵到咯張敬修笑笑,算是肯定了郝捷的作為……
只見郝捷突然跪倒在地。大呼著表忠心道:大人。下官看大人近日所為,以后必成大事。下官原甘為前驅(qū)。為大人赴湯蹈火。
張敬修心里倒是沒有預(yù)料到會發(fā)生這種狀況,頓了頓,才面若止水的言道:郝大人,你是想至我于炎上乎?我若是那一般庸官定然要彈劾與你,洗脫結(jié)黨之嫌。
郝捷卻笑道:大人不會的,海納百川,不棄涓流。
可大海卻不會去平白滋潤那些干涸的河道。張敬修反駁道
大人怎知下官就是那干涸的河道呢?郝捷笑道
張敬修也笑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那干涸的河道呢?
郝捷也不生氣道:因為我知道大人的飛錢貿(mào)易有一個致命重傷!
張敬修聞言收起笑臉,鄭重道:若此,則大人必將成為敬修匯集的第一涓流!
郝捷品品滋味,拱手道:飛錢此策上能收攏圣心,中可結(jié)好勛爵。下則惠利百姓。實乃大大妙策,然則……
見郝捷話鋒一轉(zhuǎn)。面色猶豫,小心的看了張敬修一眼。停下話頭。
郝大人但說無妨,敬修必然洗耳恭聽。張敬修淡淡道。
郝捷點(diǎn)點(diǎn)頭,道:大人可知治大國若烹小鮮,若是過大翻弄則肉碎骨離,不復(fù)為鮮矣。而今大人此策雖妙。卻將往日那些錢莊,鏢局整得無處營生,敗亡不遠(yuǎn)。現(xiàn)下雖可強(qiáng)硬對待,然異日大人據(jù)廟堂之時,此將成為一把利劍阿。
張敬修略帶無奈道:實不相瞞。此事我早有顧慮,那錢莊票號可以和這飛新興錢莊融為一體。或變革為這新興錢莊,只是這靠押鏢送寶的鏢局,某確是百思無策,畢竟以后若是飛錢譜及,哪還會有人千里行資,拖鏢發(fā)寶啊。
大人所慮甚是。郝捷輕贊一聲。大人可知我國朝立國二百年,各衛(wèi)所,軍鎮(zhèn)早已非比昔日,糜爛千里。而這些表頭半生押鏢送寶,行難走北,身體健碩不說,難得的是還有一身好武藝,若是……
張敬修眉頭緊皺,收為兵甲此法。雖可解急,然憑某現(xiàn)在的實力,只怕力有不逮阿。
郝捷輕笑道:的確,大人此時雖力不從心,然則此時此事應(yīng)該由哪些身居高位的大人們籌劃解決,不過下官私心還是希望他們一直忙得焦頭爛額。留待大人行此妙事。
只見張敬修眉頭依然緊皺,似有所慮。
郝捷沒有看到張敬修那種有如當(dāng)頭棒喝。豁然覺醒的樣子,疑惑道:莫非此法不入大人法眼?
張敬修又沉吟半響,才緩緩道:此法一舉兩得,即可解決鏢師生路問題,待到鏢師編入軍隊還可拉動軍隊?wèi)?zhàn)力。真乃妙策!
看著郝捷得意的樣子張敬修不緊不慢的又道:可兩百年之積累,衛(wèi)所積弊已久,些許鏢師恐怕于事無補(bǔ),而這些精通武藝走南闖北見識不凡的鏢師,若是大用,恐與舊有的衛(wèi)所軍戶產(chǎn)生利益沖突,若是小用,又可惜了他們的一身本領(lǐng)。且抑或又生出新的麻煩也未可知。
一番話過后,郝捷也陷入沉思。許久才喃喃道:那大人之意若何?
張敬修輕呷一口雨前,將后世特種部隊加克格勃結(jié)合在一起試探的說:若是我當(dāng)政,這組織這些人自成一體,發(fā)揮他們有見識,武藝高的本質(zhì),組成新的隊伍,或為斥候,或為密探,可以刺探軍情,可以軍前引路。亦可破壞敵后設(shè)施民生,陰謀暗殺。當(dāng)然,此事尚在某只心中,尚需時日考慮方能周全。
這是一旁聆聽思考狀的郝捷忽而起立,一副恍然頓悟大樣子:大人高見!下官拍馬不能及。
那里那里!只是我直策略若要執(zhí)行難度甚大,或許將要被百官定為西廠第二也未可知呢。
翌日大人身居高位,此事還不是水到渠成,順勢而成?且大人不妨明言,此些密探對外不對內(nèi),甚至索性就以新軍稱之,量無大礙。
郝大人抬愛在下了!若是異日如大人所言!必?zé)o相忘!張敬修言之鑿鑿。
又寒暄一陣后郝捷告辭回府。張敬修自去安歇不提。
單說那郝捷回府,剛進(jìn)府門,他那早已在門房等候多時的同鄉(xiāng)好友兼師爺便大步上前,攔住他問東問西。卻把累了一天的郝捷弄得哭笑不得,以手擊額道:累煞我也!還望齊白兄饒命阿!
看著郝捷如此模樣,趙菲倒有點(diǎn)不好意思,假意清清嗓子,強(qiáng)自按耐下心頭的種種。不動聲色的讓出去路,知趣的跟在后邊。
好容易郝捷書房坐定,叫下人服侍擦了把臉,又喝了好幾大口茶,接著拽過桌上的小煙桿,看那架勢還要吧嗒幾口。
這時早已不耐煩的趙菲一把奪過那柄銀鑲玉的小煙桿道:大人還欲如何?
看著趙菲那陰沉的臉色,郝捷嘿嘿一笑:賢弟何必如此著急,且聽為兄一一講來。
隨著郝捷的講述,趙菲臉上也陰晴陽缺的變個不停。
講述必,郝捷笑問道:齊白以為如何?
趙菲一臉沉思道:以大人本領(lǐng)。又相交張敬修于其微末。這張敬修的第一心腹倒也當(dāng)?shù)茫移湟娮R也不凡又且家世顯赫,以后仕途定然平坦。只是在下一處不解,還望大人解惑。
齊白且莫說,郝捷抬手止住趙菲話頭。愚兄知道,你是疑惑他對那些鏢師的安置吧,看著趙菲點(diǎn)點(diǎn)頭,郝捷又道。我等之策可保十年乃至二十年之安,而若是按張敬修之法。則實實未可知也。
趙菲道:在下只是奇怪。倘若按張敬修所言,這些鏢師所值,甚似廠衛(wèi)。而又……
郝捷接道:而又比廠衛(wèi)更可怕!倘若真真如斯,則此子向善,天下幸甚,此子為惡,則天下必將動蕩不堪,
趙菲奇道:那大人還鐵心保他?
為何不保?有益于民,雖萬死吾往矣。看著郝捷一連神圣,趙菲不僅動容,起身欲向其行禮,剛彎下腰忽而大罵道:郝捷你又框我!張敬修其意必然非是如此……著打!
師爺和大人又動手了!仆人甲慌慌張張的找到了仆人乙。
新鮮么?仆人乙卻頭也不回,忙著自己手中之事。
……這倒是。愣了半響仆人甲悠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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