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逃荒前
走進(jìn)村子，家家戶戶大門緊閉，別說人聲狗吠了，就是雞叫聲都不曾有，安靜的不像話。
顧有糧皺了皺眉，帶著母女倆快步往村中間走。
繞過一間間茅草屋后，來到一座小青瓦房前，終于聽見了聲音。
“這回應(yīng)該消停了吧�！崩蠇D人帶著不耐的聲音飄了出來。
接著有男人的聲音勸道：“娘，不管消停不消停，你都在院子里歇著就好了嘛�！�
另一男聲也道：“該搬的都已經(jīng)搬出來了，娘，我知道你舍不得這屋子，但咱遲早都是得離開的。你待院子里，我也能安安心心的去找找三弟一家�！�
“行，行，行，我待在院子里。”老太太的聲音帶上了明顯的催促，“你帶著大牛和二牛趕緊去。若是老三還沒從縣城回來，你們也先給三丫母女帶回來。”
“娘，放心吧，我會看著安排的�！焙竺娴哪新曊f道。
“娘，大哥，二哥，我們回來了。”顧有糧邊停板車邊從門里喊了句，而后帶著母女倆走了進(jìn)去。
“哎呀！三兒，你可回來了。”老婦人激動的聲音傳來。
顧初心躲在舒韻身后，看著雙目盈滿淚水，一臉劫后余生的老婦人飛快地跑到門口，拉著她爸仔細(xì)打量了遍，而后朝他們母女走來，同樣仔細(xì)打量了一遍，這才狠狠松了口氣。
顧有糧扶住老太太，和院子里的男男女女都打了招呼。
連帶著已經(jīng)出嫁的大丫夫婦，一共十二人皆讓顧初心認(rèn)了個完全。
顧有糧指著院子里已經(jīng)整理得齊齊整整的東西，問道：“這是怎么回事兒？”
顧有田嘆了口氣，臉上的表情也沉重了幾分，“馮五叔家那個嫁到懷江的閨女回來了，告訴大伙兒說懷江遭遇蟲害，百姓們眼見秋收無望，紛紛干起了搶奪的勾當(dāng)。一開始是各個村里互相搶，慢慢的就變成了團(tuán)伙到處搶。大伙兒被嚇到了，當(dāng)晚便離開了�！�
說完又加了句，“不過村長說了，一路上會給我們留下記號，讓我們?nèi)プ匪麄儽愫谩！?
顧有糧揉了一把臉，即便心里已經(jīng)做好了逃荒的準(zhǔn)備，可眼下的局面還是他不曾預(yù)料到的。
總共就十幾個人，除開老弱婦幼，壯勞力也就六七人。
這么一群人落在逃荒隊伍的最末端，還能不成為最受流民歡迎的打劫對象？
顧初心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院子里的板車，除了衣物被褥和糧食以及鍋碗等必需品外，并沒有見著多余的東西。
只不過，到底是祖祖輩輩就生活在這一方天地里的小老百姓，有些地方還是欠缺了些。
顧有糧自然也發(fā)現(xiàn)了問題，道：“衣物卸下來各自背在身上，大嫂二嫂，你們把家里能帶走的水桶，水盆，壇壇罐罐的都清理出來�！�
“大哥二哥，咱們帶幾個娃去村里看看，見著誰家有能裝水的壇子水桶的，都給弄回來，一會兒咱們選擇好攜帶的東西灌水�！�
轉(zhuǎn)頭又吩咐妻女，“舒氏，你帶著我閨女也去。”
“她娘倆去能干啥？”衛(wèi)老太有些急眼，“讓大丫和二丫去。”
“哎呀！娘，我這么安排自有我的道理，你就別管了�！鳖櫽屑Z邊說邊沖娘倆擺手。
顧初心接到暗示，拉著她媽毫不猶豫地轉(zhuǎn)了身，連個輕飄飄的眼神兒都沒給衛(wèi)老太留下。
在村里轉(zhuǎn)了一圈，將八口笨重但能移動的水缸全都收進(jìn)空間里，并在村長家的水井里裝滿水，這才提著幾個能用的背篼，慢騰騰的往回走。
“這村里就咱家和村長家住著青磚瓦房，其余的都是茅草屋呢。”
“嗯�！笔骓嶞c頭，“咱家主要是你爹能干，這些年沒少拿銀子回來買田置地的。咱家的良田比村長家都還多上幾畝，所以即便連著兩年干旱，也沒跟其他村民那般落到扒草根兒和樹皮的地步�！�
“我爹的性子一點兒都沒變。”顧初心意有所指的說了一句，“這村里有幾口井？”
“兩口�！笔骓嵃参康溃按謇锶俗吡藥滋欤瑑煽诰锏乃欢忌仙瞬簧伲圆挥脫�(dān)心他們等會裝不了水。”
母女倆回去，同樣將車上的衣物和被褥都裝進(jìn)了背篼里，正打算去看看其他人有沒有需要幫助的，卻被衛(wèi)老太扯到了一旁。
看著手里黑乎乎的餅子以及稀得可見底的稀飯，顧初心雖然排斥，但也猜到食物不易得，便學(xué)著她娘的模樣慢吞吞的吃著。
衛(wèi)老太也沒在意，只覺小孫女是被童生親家夫妻倆嬌養(yǎng)著長大的，細(xì)嚼慢咽是正常的。
吃了一半的顧初心實在咽不下去了，干脆借口自己吃飽了，而后給餅子收了起來，將那碗稀米湯給喝了下去。
趁著大伙兒都在忙碌，顧初心偷摸著將院子一側(cè)角落堆著的青磚收進(jìn)了空間里，意念驅(qū)使下搭了個簡易灶臺，方便以后給爹娘以及自己開小灶。
——
下午兩點多的樣子，顧家十幾口人頂著烈日正式踏上了漫漫逃荒路。
衛(wèi)老太一步三回頭地看著自家那辛辛苦苦搭建起來青磚瓦房，雖沒發(fā)出嗚咽聲，卻不停地抹著眼角。
再看顧有田等人，臉色比之前也沉重了幾分。
顧初心沒有這里的記憶，對離開無感，但壓抑的氣氛還是讓她的心底泛起了酸楚。
既為大環(huán)境下的無力感，又為家人被迫背井離鄉(xiāng)的無奈。
這一走就走到了天黑時分，尋了一處較為寬闊的空地作為露宿點。
老太太一人發(fā)了個餅子，就著背出來的水，一頓晚餐就這么解決了。
顧初心揉了揉肚子，將餅子一分為六，分別了給了四個哥哥和兩個姐姐，見他們想要拒絕，便拿出出發(fā)前剩下的那半個，“我吃這個就夠了，再放明兒該壞了�！�
幾人這才收下餅子，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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