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大人面色絲毫未變，示意身后的隨從遞了文書以及名冊過去，還吩咐道：“他們的安置事宜由你負(fù)責(zé)。”

        村長接過文書快速地看了一遍，“是，小的遵命。”

        馮大人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既然落戶到你們村，以后就是鄉(xiāng)鄰了。斷不得干出無端欺壓之事，可否明白？”

        “大人放心，既然有緣來到磐寧村，以后就是實(shí)打?qū)嵉泥l(xiāng)鄰了，小的會約束好眾人，斷不會作出欺善怕惡之事。”

        馮大人見沒什么事，便帶著隨從離開了。

        顧有糧送完馮大人，回頭就見村長一臉為難的模樣，便主動上前問道：“敢問村長，可是有什么難處？”

        村長嘆了口氣，道：“后生，不是老頭子我為難你，實(shí)在是……你剛也聽到了，在你們來之前我根本沒接到什么安置災(zāi)民的文書。別說文書，就是口信也沒有個(gè)。我們村只有三十六戶人家，又靠近千初山，未開墾的荒地很多，但住的地方有限……”

        “村里是沒有空房屋讓我們借住嗎？”

        “也不是。”村長道，“村尾靠近山腳的地方有十幾間空屋子，只是空置已久，難免有些破敗。”

        顧有糧眉頭微皺，破敗不怕，動手修上一修便是。

        他們這群人，眼下啥都沒有，唯獨(dú)剩下的便是一把子力氣了。

        只是十幾間屋子同時(shí)空置，又靠近山腳……

        虎攆狼追的畫面刷地出現(xiàn)在腦海里，顧有糧一個(gè)激靈，“村長，可否告知，那些屋子是因何原因被空置？”

        “那里地勢偏高，離井離河都遠(yuǎn)，平日里灌溉和用水多有不變，慢慢的大伙兒都搬了出來。最早空出來的那些屋子已經(jīng)倒塌了，也就剩下最近幾年搬出來的十幾間了。”

        顧有糧松了一口，但還是問出了心底的疑惑，“山里的野獸可會下山？”

        “老朽今年五十有七，從未聽聞野獸下山之事。”

        顧有糧提著的心放下了，沖村長拱了拱手，“還請村長帶路。”

        “隨我來吧。”

        大伙兒在村長的帶領(lǐng)下慢慢往村尾走去。

        顧初心混在人群里，趁機(jī)打量著四周。

        入目所見，大多是土坯墻伴著茅草頂，也有幾戶青磚瓦房。

        鄰近的幾戶人家里，有婦人或拿著碗，或理著菜，或提著掃帚正伸長脖子好奇地望著這邊。

        沒一會兒便來到村長所說的屋子前。

        眾人打眼一看，齊齊松了口氣。

        雖說門窗已經(jīng)脫落，屋頂上的茅草也是東一塊西一塊的，但土坯墻都是好的，比心里預(yù)期的實(shí)在好上太多。

        顧有糧道了謝，并問道：“還不知村長姓什么呢？”

        眼見一群人并沒有生出什么不滿，村長心里也松了一口氣，臉上的笑容又真誠了幾分，“老朽姓廖，你要不介意，就叫我一聲廖叔吧。”

        “誒，廖叔。”

        廖村長笑著應(yīng)下后，又交代了水井和河的位置，便離開了。

        眼見天色已經(jīng)不早了，大伙兒也快速地忙活起來。

        顧有糧轉(zhuǎn)了一圈后，根據(jù)房屋的大小以及每家的人數(shù)對屋子進(jìn)行了分配。

        待沈長發(fā)等人打水回來后，各家媳婦閨女拿著破布打掃屋子里的灰塵。

        大牛和霍修熠等男娃則去山腳扯茅草，打算用來修復(fù)屋頂。

        ——

        另一邊，回到家的廖村長將災(zāi)民安置的事兒跟老妻孟氏講了一遍。

        孟氏一臉詫異，“怎么說來就來了？以前也沒聽說這事兒啊？”

        廖村長擺擺手，道：“上邊的事兒，誰又說得準(zhǔn)呢？反正我看了文書，安置點(diǎn)的確是咱們磐寧村。你是沒看見，那群人雖然洗得干干凈凈的，但身上都穿著舊衣，臉上也沒幾兩肉，可想而知是遭了多少罪。”

        “那還能少得了。”孟氏皺眉，“那破屋子還能住人嗎？”

        “我已經(jīng)讓老二去村里招呼人過去幫忙了，不管怎樣，至少得讓人有個(gè)遮風(fēng)擋雨的地兒。你這幾日若是得空，多往那邊走走，看他們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給搭把手。”

        “知道了。”

        ——

        在村長二兒子廖城等人的幫助下，天黑子之前總算是給房頂新鋪上了一層茅草。

        至于門窗，則暫時(shí)用草墊子擋著。

        晚上吃的是在驛站買來的饅頭和餅子。

        顧有糧端著熱水，做著第二日的安排。

        “我已經(jīng)跟廖兄弟打過招呼了，他會幫著借做門窗需要用到的工具，二哥你明兒上午去找他拿，盡快給門窗做起來。

        大哥你和隋哥大水幾人帶著娃子們上山打柴。

        長發(fā)和我明兒跟村長一起去將戶籍給辦了，順帶問問救濟(jì)糧的事兒。

        娘，你和幾位嬸子安排人將周圍給拾掇拾掇，順帶看有沒有野菜啥的，采上一些回來。”

        一切安排妥當(dāng)，顧有糧帶著妻女回了自己的屋子。

        顧初心放下自己手里的衣物，指了指外邊，輕聲道：“爹，真不讓我奶跟我們住啊？”

        顧有糧扭著泛酸的膀子，回道：“她要是住進(jìn)來，你晚上就得跟我和你娘睡一屋，你愿意啊？再有，這里要么不分家，要么就父母隨長子。她要著跟我們家，人該就得認(rèn)為你大伯不孝了，那時(shí)你大伯的臉上能掛得住？”

        “好吧。”顧初心聳了聳肩，收起顧有糧提進(jìn)來的熱水，帶著夫妻倆進(jìn)了空間。

        洗漱好的顧初心回到自己房間里，顧初心猛地?fù)溥M(jìn)柔軟的大床里，摟著久違的枕頭好一陣打滾。

        “我的個(gè)天，這也太享受了啊。”

        想著以后都能睡上這香香軟軟的大床，顧初心激動的心又顫抖了幾分。

        隔壁的夫妻倆躺在柔軟的大床上，照樣激動難耐。

        “還是咱家大床舒服啊！”顧有糧雙手枕著后腦勺，一陣舒坦。

        舒韻拉上窗簾，擱他旁邊躺下，“這回終于能放心睡個(gè)好覺了。”

        顧有糧長臂一揮，將人攬進(jìn)懷里，“真正消停下來，心里居然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覺。”

        舒韻往他懷里擠了擠，帶著幾分好笑地說道：“還恍如呢，本來就已經(jīng)是隔世了好吧？”

        顧有糧輕輕拍著她的肩，砸吧了兩下嘴，道：“你說我一做水電的，跑這古代來能干啥？”

        黑暗中的舒韻征愣了一下，一巴掌打在他的肩頭，“你不是都讓大伯他們上山打柴了嗎？”

        “那我也不能賣一輩子炭啊。”顧有糧抓住她的手，邊摩挲邊嘀咕，“能養(yǎng)活你娘倆嗎？”

        “想那么多干啥？走一步算一步唄。”舒韻毫不在意地道，“以前你都能養(yǎng)活我娘倆，帶著幾大家子發(fā)家致富。換個(gè)地方，我相信你依然能夠做到。”

        “就這么信我啊？”

        “別鬧。”舒韻一把拍開他作亂的手，“閨女可是能用意念洞悉里邊的一切的。”

        “就咱閨女，還能連非禮勿視的道理都不懂，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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