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舒韻洗澡的功夫，顧有糧給閨女叫到院子里，壓低聲音道：“你咋就不阻止你娘呢？那豆芽生意是那么好做的嗎？”

        顧初心皺眉看向他，“我怎么阻止？不給她預支銀子？”

        “那不然呢？”顧有糧單手抵腰，“我就不信，沒銀子她還能干。”

        “爹，你是不是傻？”

        “怎么說話的？”

        “你能攔得住我娘，還能攔得住我奶她們啊？”

        “啥意思？”

        “白天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顧初心道，“我奶她們現在對銀子的態度，可謂是沉迷其中不可自拔，要是知道有這么一門賺錢的生意，你覺得她們會輕易放過嗎？”

        顧有糧嗤笑，“沉迷其中不可自拔，你直接說她們想銀子想瘋了唄。”

        “放棄吧，爹。”顧初心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我娘能叫我支銀子，必定是鐵了心的要做下去的。你要再反對，我娘該不讓你回屋了。”

        “……”顧有糧瞪了她一眼，沒好氣地道，“我謝謝你。”

        顧初心抿了抿唇，說起了別的，“爹，咱現在住的這片兒，是私人所有還是公家所有？”

        “公家。”郁悶歸郁悶，顧有糧說起正事來也不含糊，“我聽廖村長說過，官府兩年前對人口和產業進行過登記，這一片現在歸公家所有。你是想存木柴吧？”

        “嗯。”顧初心點頭，“長窯每窯需要三千斤木柴，圓窯則需要四千斤。兩天一窯，平均每天三千五百斤。咱人手充足，每日打回來的柴都有多余的。這幾天天氣好還沒什么，就怕碰上雨雪天。”

        “我也考慮過這個問題。”顧有糧道，“打算在圓窯旁邊靠近山腳的地方搭幾個棚子，只是眼下啥都沒有，所以才沒提。明兒輪到我和大牛賣炭，到時給需要的工具都置辦了。”

        “明兒還是去葭安縣嗎？”

        “嗯。”

        “這里離京城有多遠？”

        “葭安縣和京城并不在一個方向。”顧有糧道，“聽廖村長說，到葭安縣和到京城的時間差不多。只不過京城的入城費高，且里面的東西貴，所以這里的村民不怎么去京城。不過按咱的計劃，后天開始，一隊京城，一隊葭安縣。”

        ——

        隔日

        舒韻忙完手里活兒，拿著預支的銅板去村里走了一圈。

        最后也買到了兩斤豆子，給她郁悶得，“我這拿著銅板還花不出去了？”

        嘀咕了一句，拿著豆子回家，找來干凈的木盆給泡了起來。

        拿起木桶正要去河邊找沙子，顧初心回來了，身后還跟著拿著筆墨的霍修熠。

        兩人跟她打過招呼后，便招來小凳子坐下討論起工分表來。

        皺了皺眉，干脆從屋里取出針線，在兩人旁邊縫補起來。

        沒一會兒，白氏如她預料中的出現。

        見到她也在時，明顯驚訝了下。

        “白嫂子。”舒韻招呼過后，便埋下頭繼續縫補著，并沒有和她交談的打算。

        “妹子也在啊。”白氏笑著應了一句，便找來板凳在她身旁坐了下來。

        見兩人正指著一處地方討論得熱鬧，眼底一抹不悅劃過。

        當霍修熠和顧初心意見相左的時候，頓時大聲呵斥道：“熠兒，你讓著三丫點兒。”

        顧初心回頭沖她笑道：“沒事兒的，嬸兒。”

        霍修熠也道：“娘，我們商討正事呢。”

        舒韻目光在三人身上流轉了一圈，最后停在顧初心身上，道：“還有多久？”

        “一小點兒。”顧初心笑道，“很快就好。”

        ——

        去河邊的路上，舒韻忍不住提醒道：“閨女，這里的女孩子十三十四歲便可以說親。”

        顧初心撇嘴，“娘，你該不會想勸我順應潮流吧？”

        舒韻嗔了她一眼，“順不順應潮流的先放一邊，說說你對修熠的看法吧。”

        “嗯？”顧初心側頭疑惑地看向她，“我對他能有什么看法？娘，你怎么這么問？”

        “別管我為什么要問這個，你只要回答我就成。”

        “嗯……”顧初心想了想，道，“大抵比大哥他們要少一層，比起來順哥他們又要多上一層吧。畢竟一路上，他幫過我不少。”

        “沒有好感啊，喜歡之類的心思吧？”舒韻覺得，既然已經聊到這里了，索性把話說開得了。

        顧初心頓住腳步，不贊同地看向她，“娘，你想哪兒去了？可別亂點鴛鴦譜啊。”

        “我點誰也不點他啊。”知道閨女沒啥心思，舒韻也就放心了，說起話來直接了不少，“你沒發現他娘挺不喜歡你們接觸的嗎？”

        “我覺得吧……怎么說呢？”顧初心咬著唇斟酌了一下用詞，“就那種，跟白嬸子之間總是存在著距離的感覺，不像和付嬸子楊嬸子的來得親熱。之前我一直都沒鬧明白是為什么。不過她是不是想多了點？”

        “誰知道她怎么想的？”舒韻沒好氣地道，“平常為人處世看著還挺不錯的，沒想到暗地里心思一大堆。”

        “哎呀！娘，別生氣嘛。”顧初心挽上她的胳膊撒著嬌，“我們跟她不會有過深的牽扯的，所以她怎么樣，都和我們沒關系的。”

        “我就是氣不過，你怎么著了？惹得她這么嫌棄。”舒韻說完，還不忘提醒閨女，“以后注意著些。”

        “知道了，娘。”

        ——

        晚上

        顧有糧瞅了瞅木盆里放著的豆子，回頭看向舒韻，“還真打算發豆芽啊？”

        “難道和你說著玩兒？”舒韻白了他一眼。

        顧有糧咧嘴一笑，“很辛苦的。”

        “兜里沒銀子才叫辛苦。”舒韻道，“我今兒去村里，走了好幾戶人家，就買到兩斤豆子。”

        “這里沒有豆腐豆漿的，所以黃豆沒啥發光發熱的機會。”顧有糧道，“村民們偶爾種上那么幾斤，都是農忙時用來喂牛的。”

        “沒豆腐豆漿？”舒韻雙眼一亮，她豈不是又多了條生財之道？

        “……”顧有糧沒忍住，一巴掌扇在了自己嘴上，叫你么個把門的。

        人生有三苦，撐船打鐵賣豆腐。

        他怎么盡把媳婦兒往苦里折騰了？

        早知道還不如讓她跟著老娘她們煮大鍋飯算了。

        ——

        工具買回來了，顧有糧和大伙兒商量，“咱們現在停下手里的活兒也不太劃算，要不再村里找幾個人來幫忙搭棚子？”

        大伙兒齊齊搖頭。

        “不行，不行，萬一燒炭的法子泄露出去了咋辦？”

        “不就是搭幾個棚子嗎？我們趁著休息的時間就給干了。”

        “棚子要搭，炭窯這邊也要圍起來才行。”

        顧有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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