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恰巧落進白四蝶的眼底，便大聲問何氏:“姑母，剛才給我們倒水的是你們家的丫鬟嗎？你們家的丫鬟都穿得這么好嗎？”

        聲音過大，引得周圍的幾桌人都看了過去。

        何氏臉色微沉，雖然不知道青蕪和紫菀的具體來頭，但看她們周身的氣度也能猜到不是普通人家出來的。

        至于為什么會跟在三丫身邊，那不是她該考慮的。

        畢竟三丫聰慧，再加上老三兩口子，肯定不會吃虧就對了。

        白四蝶若是只問前面那句還好，她只要一句“我們家沒有丫鬟”便能搪塞過去。

        偏偏她后面還加了句“丫鬟穿得好”，這要她怎么回答？

        丫鬟穿得好，那是人家自個兒的。

        即便不是人家自個兒的，那也是老三家的，她一做嫂子的怎么過問？

        氣氛一時有些僵。

        還是何家大嫂打了圓場，“二牛今年也有十六了吧？定親了沒有？”

        感受到她的好意，何氏笑著接過了話頭，“還沒呢，總得他大哥先吧。”

        熱熱鬧鬧地吃過午飯，顧初心總算將人認了個全。

        和她娘一起將衛老太的娘家人安排好后，便打算上樓歇歇，卻被許老太攔在了樓梯口。

        “怎么了？奶。”

        許老太看著她，欲言又止，好半天都沒說出一個字來。

        就在顧初心準備再開口的時候，衛老太出來了，見狀臉一沉，將顧初心拉到身后。

        “你肚子里爬出來的，你心里沒

        點兒數嗎？為難我三丫做啥？”

        顧初心詫異，要知道，她奶至少有半年沒跟人發過飆了，尤其在今兒這樣的日子里，更不應該啊。

        下一秒，就見許老太雙眼一紅，出口的聲音也帶著一絲哽咽，“我知道，她們怨我，可弟妹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年的日子有多難，我那也是沒有辦法啊。

        如今日子過起來了，我也補償補償她們……”

        顧初心聽得皺眉，這都啥跟啥？

        “奶，大伯母，你們這是……”

        衛老太咬著唇，一臉不情愿地看了許老太一眼，回頭沖顧初心道:“累了就上樓去休息。”

        “哦。”顧初心應了一句，很是聽話地上了樓。

        不是不愿意多管閑事，只是發話的是她奶，她得聽。

        下邊，兩老太太的交涉還在繼續。

        “弟妹，我……”

        “你別跟我說那些，我就問你，三丫幫你找著她們，她們不愿意來你身邊咋辦？”

        衛老太一臉苦楚，“她們都有一家人，哪能來我身邊？我就想知道她們現在是個啥情況，若是方便再接濟接濟她們。”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衛老太沒好氣地說道。

        “是，是，我這不是后悔了嗎？”

        衛老太重重地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

        顧初心睡醒后，太陽已經落了坡。

        推開門，就將她娘在露臺上收衣服，便兩步上前問道:“娘，奶家還有些什么人？”筆趣庫

        舒韻回她，“她娘家

        那邊我不太清楚，但她有兩個女兒，好端端的，怎么問起這個了？”

        顧初心將樓梯口發生的事兒跟她講了一遍，就聽她帶著幾分感嘆道:“你奶是真疼你。”

        顧初心嘟嘴，“這話你不是早就說過了嗎？再說，奶疼不疼我，我心里能沒數嗎？”

        舒韻沒搭理她這茬，而是回答她剛才的問題，“我聽你爹說，你奶年輕時也沒這么糟糕。

        相反，她其實挺圓滑的，說起話來好聽得不得了那種。

        不但家里老人和你大爺爺，就連你爺爺都覺得她特對。

        你奶為這事兒沒少生氣，更沒少流眼淚。

        大抵是失望透頂了，你奶也就不指望了，把所有心思都用在了三個娃身上。

        沒能力供三個娃認字，那就舉全家之力供一個。

        慢慢的，你奶的性子也算是磨礪出來了。

        可你奶不同，家里人都心疼她，沒經歷過什么磨難。

        等到兩家老頭子全都過世后，對比就明顯了。

        被人欺負了，你奶是操著扁擔跟人干架。

        你奶呢，除了哭還是哭。

        平日里和她關系極好的婦人上門，她除了哭訴，便是問人借東西。

        久而久之，誰都不愿意再跟她打交道。

        等顧美和顧麗到了說親的年紀，更是沒有媒人愿意上門。

        她又打起了歪主意，覺得與其討好著嫁到別人家去，還不如將她們賣給山民。

        兩丫頭的終身大事解決了，她也得一筆豐厚的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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