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6
只見那雙黑亮的眼眸映著燭光,細細碎碎地鋪著一層愧疚:“抱歉。”
白糖愣了愣,奇道:“抱歉什么?”
“是我連累你了。”司堯輕聲道,“若非是我,以你筑基期的修為,再加上游醫的身份,你在這里一定會很受尊敬的。”
司堯看向白糖的目光認真又深沉,這讓白糖有些心虛。
當日,她編纂的所有謊話,司堯竟沒有質疑地全盤接受了。
“怎么又說這個。”白糖打著哈哈,“這幾天就為了這些事兒,你都說了多少‘抱歉’了?”
“是啊。不過短短幾日,你便受了這么多委屈。”司堯嘆著:“若是我不在,那么一切都不會發生。”
白糖明白他的心思,只打趣道:“這里是你家,你如何能不在?”
“我不過暫住在這里。”司堯垂下修長的睫毛,輕聲道:“漠嵇山的屋子,本來都是無主的。誰想住,便都可以住。而這間屋子,不但位置不好,還十分破舊。如今你把這屋子修繕的這么好,倒是可以安心住下來。”
“那我豈不是鳩占鵲巢了么?”白糖好笑地道。
“你不必介懷。”司堯的黑眸閃了閃,“我在哪兒都待不長久的。一旦他們知道我的身份,就會想方設法地趕我離開。”
聽司堯這么說,白糖心里也有些不舒服。她只和司堯一起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已經見識過無數莫名其妙的惡意和鄙夷。
白糖不敢想象,這么多年他到底是如何撐過來的!
她張了張嘴,想要問問司堯以前的事兒。可是話到嘴邊,她又咽了回去。
畢竟,她并不知道司堯是否真的信任自己,也沒弄清那些傳言到底有幾分真假。此時問得太多,若司堯真的有問題,只怕會引起他的懷疑。
事關白糖親人們的性命,她不得不小心謹慎一些。
白糖展露笑容,安慰司堯道:“別想這些了,若不是為了照顧你,我早就離開了。”
聽了這話,司堯頭一次皺了皺眉。
他抬眼看著白糖,輕輕地道:“糖糖,你那日說,去碎靈淵是為了石蓮花。那接下來可有其他的計劃么?”
白糖心虛地眨巴起眼睛,嘴角扯出笑容道:“我向來隨意慣了,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司堯眉頭放松了些,接著道:“莫因為我耽誤你便好。”
白糖趕緊給出標準回答:“不耽誤。況且你在碎靈淵時救了我兩次,作為報答,我怎么也要照顧你到傷愈啊。”
“傷愈……”司堯垂下眼眸,再次皺起了眉頭。
白糖猜不透他的心思,不知道他到底信了多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既然已經醒了,就先吃點兒東西吧。”白糖轉換了話題。
她走到灶邊,拿起碗,準備盛出鍋里的朱雀蛋羹。
“今天先吃點兒朱雀蛋羹吧。”白糖解釋道,“我上次給你開的那個方子本該很靈驗的,可也不知怎么搞的,你還是這么虛弱。”
白糖端著盛好的蛋羹,向屋中僅有的一張桌子走了過去。
“想來還是你的身體太弱了,光吃藥是沒什么用的,還需要多補補,才能好的快一些。”
聽到白糖這么說,司堯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一些……
白糖放下蛋羹,只看見司堯坐在炕上沒動,一臉嚴肅,像在思考生死攸關的大事兒一般。
白糖臉頰抽了抽,有些尷尬。
她趕緊從腰間拿出一張紙,解釋道:“這次和上次不一樣!我買朱雀蛋的時候,特地讓老板把做法給我寫了下來。所以……”
白糖不是很確定地道:“所以,應該不是很難吃……吧。”
司堯回過神兒來。他勾起溫和的笑容:“我從未覺得難吃。只是除了娘親,從未有人對我這么好過。”
看著司堯誠摯的神情,白糖愣了愣。
若不是自己的那些噩夢,還有在碎靈淵時,司堯下殺手時的狠厲。白糖會覺得面前的,只是一個溫和如玉的少年。
他內斂光華,溫和友善。在他身上,甚至看不到有被欺辱多年的痕跡。
司堯見白糖并不言語,也不再說什么,只是默默地坐在了桌邊,吃起東西來。
白糖觀察著謎一般的司堯,心中混亂又疑惑……
司堯吃得極認真,一勺一勺地把蛋羹送進嘴里,每一勺都細細地品味著,仿佛在吃什么珍饈美味。
吃著蛋羹的司堯安靜又乖巧,就像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孩童一般。
看了半天,白糖忍不住問道:“好吃么?”
“嗯。”司堯點了點頭,“很好吃。”
“呵呵。”白糖抽了抽嘴角,對司堯的話不太信任。
她第一次做這蛋羹時,蒸出來的蛋羹跟碗煤渣一樣。可是,司堯還是眼睛眨都不眨地,把蛋羹全都吃完了。
看司堯吃得那么香甜認真,白糖就以為自己做的東西也許只是賣相差,味道還是不錯的。
所以,第二次她做了一大鍋,想著自己也可以吃一點兒。誰知嘗了一口后,她差點兒連做蛋羹的鍋都扔掉!
還是司堯攔住了她,然后把那些難以下咽的東西全都吃光了……
司堯吃完了蛋羹,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
“真的好吃么?”看著司堯的樣子,白糖又有點兒躍躍欲試了。
為了隱藏自己的身份,白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吃過好吃的了。
司堯點了點頭,認真回道:“真的好吃。只要是你做的,都很好吃。”
白糖的臉瞬間垮了下來。上次他就是這么說的,看來這次的蛋羹也不怎么樣。
“也是難為你了,我自己都吃不下去這些。”白糖有些歉疚地道。
“我會想辦法的。”司堯看著白糖,認真地道。
“你只要好好養傷就好。”白糖一邊安慰著司堯,一邊捻了個訣,桌上的碗筷立時便干凈了。
“還得謝謝你把明月珠里的靈氣分我一點兒。”白糖笑著道,“不然,在碎靈源中吸收的那些靈氣,早就該被我用完了。”
“你做這些,終究還是為了照顧我。又何須言謝呢?”司堯柔聲道,“若你還需要,可隨時把明月珠拿去。”
白糖有些受寵若驚,連忙擺手:“不用了,不用了。明月珠本身也需要留點兒靈氣滋養嘛。你那么珍視它,還是要好好保護的。”
司堯不再說話,神色溫柔地望著白糖。
“早點兒休息吧。”白糖受不住脈脈的目光,逃回了里屋。
司堯的目光追隨著白糖的背影,嘴角漸漸繃得越來越緊,神色再也不復剛才的溫柔。
“傷愈……你便會離開么?”司堯喃喃著。
“還好。”司堯那漆黑的眸子閃了閃,嘴角溢出幽幽笑意,“想傷我的人很多呢。”
坐在土炕上,白糖輕輕嘆了口氣。她總覺得司堯對自己的態度有些奇怪。
難道是因為自己跟“她”長得有些像,所以他把自己當作替身了?
白糖嘟起嘴,心里有些不服氣。
不就是一顆明月珠么,她以前也有很多,多到她都不稀罕了。多到她的乾坤袋里,都不裝那種普通的玩意兒!
一想到乾坤袋,白糖的臉更垮了。她把藏在枕頭下的袋子拿了出來……
看著金光閃閃的袋子,白糖嘆了口氣。墟墟把這乾坤袋送了回來,又有什么用呢!
里面的東西,哪個拿出來都是會震驚世人的寶物。若是白糖拿它們去換靈石,恐怕立刻就會被有心人注意到。
為了低調行事,白糖只能守著一堆寶物,過苦日子了。
“赤影,墟墟也太絕情了。”白糖撫摸著炕頭的赤影劍,嘟囔著,“說什么除非我遇到危險,不然他就不出現了。可是現下這種環境,和遇到危險有區別嘛!”
赤影像是一把“死劍”似的,一動都不動。
白糖不服氣地“哼”了一聲,把赤影劍推到一邊,索性躺了下來。
土炕又涼又硬,白糖身下只墊著一張薄薄的棉花被。土炕凹凸不平的表面,硌得她怎么躺都覺得不舒服。
白糖翻了個身。
其實以她的修為,就算體內沒多少靈氣,也是不用睡覺的。可為了裝成“筑基期”的修為,她只得每晚都躺在這土炕上輾轉反側。
不由自主地,白糖又想起在集市上看到的那床仙蠶絲被。那被子質地光滑柔軟,躺在上面就和躺在云朵上一樣!
不過很可惜,當時的靈石只夠買點兒藥和吃的,所以白糖也就只能飽飽眼福了。
“等我有錢了,一定把它買回來。”白糖憤憤地念叨著。
她閉上了眼睛,強迫自己進入夢鄉。睡著了,時間也會過得快一些……
赤紅色的火焰包圍著白糖,高大的身影背光而立,手里的魔刃一刻不停地滴著鮮血。
他緩緩轉過身,一步步朝白糖走來。
白糖在烈火中只感到冷汗潺潺。她想要逃跑,可那雙黑沉如墨的雙眸,死死地把白糖釘在了原地,讓她不能動彈分毫!
那雙漆黑的眸子已經近在咫尺……
“不!”白糖喘著粗氣坐起身來。
天已大亮。
她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臂膀,心中又動搖起來……
其實,白糖已經想到辦法,可以解開司堯體內的蠱毒了。只是一入睡,她便會夢到這般可怕的場景。
這十幾天,她每天都處于矛盾糾結中。
白糖雖感念于司堯對自己的救命之恩,可她又害怕司堯真的會血洗天界。
所以對著司堯,她是即殺不得又救不得。
現下只能親自看著司堯,若他真的有入魔跡象,那么白糖便可以狠下心,先下手為強!
只是這樣照顧著司堯,他的傷也好的七七八八了。接下來,她該找什么樣的理由留在這里呢?
邊發愁著,白糖邊從炕上下來。掀開了里屋的簾子,可是外屋卻空無一人。
司堯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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