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暗器和易容這兩件事上，桑霞沒有天賦、上手相當慢。她急于求成，卻不得要領(lǐng)。

        練暗器時笨手笨腳，要么藏不住、要么拿不出。

        練易容時手忙腳亂，要么蠱蟲外露、要么嘴歪眼邪。她害怕毀壞自己容貌，便丟下不練了。

        一日，泰曲門中。

        千顏斜靠在美人榻上，巧手執(zhí)著玉扇，看著山上的春色，道“外面大好景致，為師不能置身，你自己不求上進，卻將為師也拖累”

        桑霞看著她，就眼前這一幕，把玩折扇、側(cè)目藏笑，讓她想起了自稱師兄的人。她心里暗暗不平，若鳳樓是妖，自然能駕馭靈力，說道“師傅，我和師兄，不大一樣不能拿來比較�！�

        千顏依舊看著回廊外，此時心思并不在她身上，答“確實不一樣，鳳樓懂事、讓我省心，不像你什么都得我去教”

        桑霞覺得千顏偏心，說“徒兒已經(jīng)盡力了，只是學(xué)起來太難師兄能抽出靈力附在扇子上，我只能放血興許，是師傅送的扇子好”

        千顏不溫不火“這般愚鈍，送你兵刃，你也是浪費。”

        桑霞一口怒氣升了起來“徒兒覺得，自己尚可。我贏過九安暮氏，殺過妖獸。只不過，師傅對我沒有耐心，也沒有對師兄那么上心”

        千顏轉(zhuǎn)過來，看向她“你很介意鳳樓？”

        桑霞點點頭“師兄天資頗高，再難的技法，也能信手拈來�！�

        千顏竟笑了起來，好像想起了什么開心的事“我從未說過，收他為徒。當初我不過是救了他性命，后來他便追隨于我。你可知，為何他能信手拈來？”

        她覺得千顏輕瞧自己，一時氣不過、壯著膽子說“師兄，與常人有異，所以能輕易調(diào)用靈力。而我不過是常人，平日用內(nèi)力，靈力只能放血�！�

        啪！千顏突然合上扇子，坐直了身姿。

        壓著嗓子道“因為，他不認命，他想學(xué)什么，就不停的練、不斷的練，往死里去練，直到學(xué)會為止。在你看來的，他輕輕松松信手拈來，你可知道，他背地里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你若認定自己是常人，那你也只能做個常人”

        桑霞聽到這，仍不愿低頭，嘟囔道“師兄勤學(xué)苦練，可我也勤勉，師傅讓我做的，哪樣我沒做”

        千顏厲聲呵斥“住嘴！你平日里，胳膊疼就休息半日，腿腳累就去泡澡。你可知道，他的手腳，都斷過。”

        桑霞有些不信，那風(fēng)流公子，舍得苛待自己“師兄那么陰柔的男子，我才不信而且徒兒覺得暗器不練也罷，那比武……暮氏的暗器，不也讓我扔了”

        千顏空著的手，伸出食指，往后一帶。

        桑霞只覺得左腳被拽了起來，突然失衡向后摔去，在倒地之前的一瞬，她右手撐地，左手抽出彎刀，朝著左腳邊砍去，可是刀刃似是碰到了更鋒利的東西，被硬生生切成兩截。

        千顏單手一翻，她被提高離地，在空中翻了個面，正面胸口朝下，重重的拍在了地上。

        “咳咳咳”

        那一下摔得太狠了，痛的她咳了起來。

        千顏嘆了口氣，食指一彈，一道銀光一閃而過，應(yīng)是撤走了她腳上的束縛。

        “不求長進、目光短淺，嫉妒同門。你還當真是讓為師失望。”說完起身，從她身邊走過。

        桑霞撲騰著起身，一把抓住千顏的衣袍“我，我能學(xué)會�！�

        千顏低頭瞧她，用她的話去問“你不過是常人如何學(xué)？”

        桑霞撐起身子，抬頭答道“往死里去練，直到學(xué)會為止。”

        千顏“既然你有這骨氣，那就成全你。”

        桑霞想起什么，問“師傅，我想學(xué)如何將靈力抽出，不知我能不能做到？”

        千顏扯回袍子，嘴角笑起“看來你就是欠打，這不就對了想學(xué)什么，自己來問，不能等為師來找你�！�

        桑霞瞪大眼睛，寫滿了詫異和無奈“師傅難不成，我也能像師兄那樣，運用靈力？”

        千顏點點頭“方才那一招，是飛弦。你的刀砍不斷絲線，因為上面有為師的靈力”

        桑霞趴回地上，帶著哭腔“啊師傅為何不早說，非要打我一次”

        千顏“你就可著練吧。不要求你向你師兄那般，十步以外，能投擲絲線，就算你成了�！�

        桑霞想起什么“對了，師傅，我有別的師兄師姐嗎？”

        千顏哈哈大笑“有，還有好幾個呢。為師問你，泰曲門中，養(yǎng)廢物嗎？”

        說完，千顏猛地俯身低頭，雙眸漆黑，嘴角快要裂至耳根，就好像吃人的猛獸。

        桑霞知道千顏陰晴不定的脾氣，也知道她殺人誅心的手段，那幾個所謂的師兄師姐，若不是慘死了，那就是生不如死。

        她盯著她，并未閃躲，答“不養(yǎng)。”

        之后，千顏教了她如何抽出靈力。

        原來，那日服用了承明，吸入的清甜涼氣，就是靈力，自此之后，肉身可承載靈力，靈力可入、亦可出。

        這技法只可自己領(lǐng)會，不好言傳，就像是吸食煙草，肉眼可見的，煙霧入口、再吐出來。

        桑霞苦練飛弦，她做了一個小線軸，藏在衣袖內(nèi)、胳肘處，靈力附在絲線之上，甩臂帶動線軸，內(nèi)力將絲線逼出，就好像是持劍一般，付力劍柄之上，直達劍鋒。

        一開始，她只能將絲線甩出，絲線搖搖晃晃，一點準頭沒有。但就像她自己說的，往死里去練，每天她都散盡靈力、用盡內(nèi)力，最后虛脫倒地，這才算停歇。于是，她的絲線可以纏繞十步以外的物件。

        虛弱之時不能練習(xí)，她就想到去吸食靈力。她獨身一人去了后山，想找到那個祭壇的井口，想找那沁人心脾的涼風(fēng)。

        但是，今日山洞中里面死一樣的沉寂，她來來回回走了幾趟，也不見那個通道，她猜測有個結(jié)界，于是伸手去摸石壁，每一處都是冰涼堅硬。

        她無奈只能無獲而反……又溜達到后山腳下，偶遇一只兔子，一瘸一拐的跑，她抱起兔子查看、絨毛之下一道鮮紅的傷口。

        看著，看著……“噗、通！”

        她心臟中沉重的一跳！

        她盯著那道鮮紅，竟然挪不開眼睛，忍不住大口喘息。周身的氣息被調(diào)動起來，血霧從兔子口鼻和傷口飄出，直接吸入她的口中，兔子瞬間變得干癟。

        立馬，感覺沒那么虛弱了，她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看著手中可憐的兔子，她吸食了靈力、殺了這個小獸……慌忙埋了尸體，回去泰曲門。

        她將自己關(guān)在房中，不斷告誡自己，以后萬萬不可再做就算虛弱暈厥，也不可再做

        泰曲門中。

        千顏疲憊的躺在床榻上，夜山握著她的手，看著銅鏡中的那一幕，欣慰的一笑。

        “舍得教了？也好……你便安心修養(yǎng)，其他的交給徒弟做”

        斷斷續(xù)續(xù)的字句、從千顏口中吐出”不知…不知近日蠱蟲怎了，一直鬧我”

        夜山劃開手腕，流出鮮血”還不是你總閑不住，往外跑，快好起來。”

        千顏將血霧吸入口鼻，臉上回復(fù)了光澤”多謝……”

        夜山輕輕一抹，傷口愈合�！毕喟榘倌辏�謝我作甚”

        此時兩人的樣子，就如同身后的壁畫，壯麗山中，灰狼與赤色護理，守著山中的靈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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