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老翁案9(修)
周氏死了,來報的衙役說現(xiàn)場看起來是周氏服毒自盡。
顧炎庭剛回衙門,便帶著陸琪去到傅家。顧韻自不甘落后,也跟著眾人一起去了。韓墨則是得了命令,前往醫(yī)館搜查審問學徒二人。
昨夜周氏去密會了學徒李科,趙峰則去了城中妓館。
再次來到傅家宅院,陸琪只覺這院中氛圍更加清冷凋敝了。慘白色的燈籠,隨風擺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傅管家低垂著頭,沉默不語,廚娘婆子挎著籃子滿面愁容的守在門口,兩個丫鬟不停地抹著眼淚,老夫人此時還不知情的在房中休憩。
小紅哆哆嗦嗦的說:“昨晚睡前還好好地,夫人讓奴婢們今早別準備她的早膳。剛剛官差來傳喚夫人,奴婢過去敲門一直沒有應,最后官差大人撞了門,才發(fā)現(xiàn)少夫人她…她躺在床上…”小紅想起那個場面就覺得心驚動魄,止不住的又哆嗦起來。
官差稟告道:“大人,今晨前往傳喚時,周氏屋門緊鎖,撞開門后發(fā)現(xiàn)周氏躺在床上沒有任何反應,屬下上前查探時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斷氣。”
顧炎庭點了點頭,陸琪拿起衙役小趙遞過來的工具,走到周氏尸體旁邊,入目就是周氏烏青的雙唇,這是中毒的典型癥狀。
尸體所躺的床下有一個摔裂的杯子,看起來像是死者在床邊喝下毒藥后,手臂無力,杯子摔落而出。
死者周氏今歲三十有八,曾育有一子,早夭。周氏容貌頗佳,根本看不出已有三十,陸琪見她雙眸緊閉,面相談不上安詳,死前應頗感疼痛。可怪就怪在,若身受疼痛之苦,身體最終呈現(xiàn)的狀態(tài)不應該如此平靜。
顧韻不知何時也進了房,她在桌案一角拿起一張薄紙,大聲道:“快看這兒!這好像是…遺書?”
顧炎庭踱步至顧韻身旁,陸琪側頭望去,距離太遠,只能模糊看見紙筏上的字跡似乎被暈染過。顧韻高聲念道:“夫君,妾身自知罪孽深重,無力彌補,若有來世,妾身定當做牛做馬向傅家贖罪。”
顧韻一臉糾結道:“什么罪孽嘛,也不寫出來。”
小紅小翠不識字,傅管家過來認字跡,說確實是出自夫人之手。
現(xiàn)場的一切看起來就像是周氏畏罪自盡的場景,陸琪皺著眉頭思索。
此時一位身著棕紅色衣服的男人向顧炎庭行禮道:“大人,昨晚屬下跟了周氏一路,見她回屋后熄了燈,便撤了,屬下未將人看好,還請大人贖罪。”
這人是顧炎庭從國都帶來的親信之一,叫張澤棟,輕功極好,平日里在暗處負責為顧炎庭傳信。陸琪在書中讀到過,一身棕紅色標有‘蔚’字的制服男人,是顧炎庭得力干將之一。
顧炎庭問道:“你今晨跟我匯報時說他們密會約一炷香的時間,這段時間里兩人舉止可有看清?”
“兩人是在城東密林里見的面,屬下不知兩人是怎么傳的信,一路跟到密林時才發(fā)現(xiàn)那學徒也在。晚上光線昏暗,不過仍能看出兩人之間舉止頗為親近,最后兩人似在互相推拒什么東西,之后周氏就離開了。”張澤棟一五一十將自己所看到的敘述出來。
城東密林,倒是和韓墨昨日說的雞毛竹葉對的上來。
陸琪查驗了一番周氏衣衫,在胸口處摸到有硬硬的東西,從她懷中取出,竟然是一小包黃色油紙包起來的東西。陸琪小心翼翼打開查驗,只見油紙上還殘留一些白色粉末。
陸琪緊皺眉頭,抓起一個杯子倒入粉末和水,陸琪低頭分辨氣味,此粉末溶于水,且無色無味。用銀針探看,銀針瞬間變色,陸琪心里一緊,這怕就是所謂脫硫不完全的□□了。
陸琪腦子中浮現(xiàn)出無數(shù)可能,她用手撐開死者眼皮,瞳孔渙散,翻過死者尸身,尸斑已經(jīng)成型,不過按壓后會消退,放手后尸斑又會重新出現(xiàn)。這是明顯尸斑最初形成階段---墜積期的表現(xiàn),也就是說死亡時間在五至六小時之前,也就是深夜的時候。
陸琪再查看死者四肢,并沒有看出什么其他的傷痕。
陸琪又看向死者烏青的嘴唇,她掰開死者口腔,輕輕靠近,輕嗅后陸琪眉頭一緊,她確定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她急忙摸索著死者脖頸的位置,一臉不可置信。
陸琪趕緊拿出工具箱中的只有小指粗的仵作刀,手起刀落劃向周氏的喉嚨。所有門內門外看到陸琪這個舉動的都被嚇了一跳,小丫鬟們害怕的直接哭出聲,捂著嘴緊靠在一起。
顧炎庭走至陸琪身旁,只見陸琪用鑷子在周氏的喉嚨中取出一塊碧綠的玉鐲碎片。
所有人一時都有些震驚。
陸琪將碎片放在衙役小趙遞過來的白布上,之后縫合好死者尸體,清洗干凈雙手。陸琪看向死者左手手腕,昨日談話時還在的碧玉手鐲,已經(jīng)不見蹤影。
陸琪湊近一看,左手似還壓住了什么東西,再仔細一看竟然是一把剪刀。
陸琪蹙眉,難道周氏一開始真想自殺?現(xiàn)場不合理的地方實在太多了。服毒為何要準備剪刀在身邊?為何死前一定要吞下碎玉?
“大人,在下以為這是起偽裝自殺的他殺案。周氏若要服毒尋死,又何故在身邊放著剪刀?怕是周氏也沒想到自己喝的是毒藥吧。”陸琪眼神冷靜,淡定說出結論后看向顧炎庭。
“大人。”一衙役從門口走來,對顧炎庭道:“李科意欲自盡已被韓大人攔下,并且在他房間中搜出一只斷鐲,又在趙峰房中找出備用的鑰匙,請大人過目。”衙役遞來包有碎玉鐲的手帕,以及一串醫(yī)館鑰匙。
答案似乎都近在眼前,陸琪看著眼前的一切,卻覺得處處透露出詭異的地方。
顧炎庭冷靜吩咐道:“澤棟,尸身收斂后,你派人在此輪值保護現(xiàn)場,誰都不能靠近。”說完轉頭看向陸琪道:“你跟我走。”
陸琪收拾好工具箱,立刻跟上顧炎庭的身影,顧韻也跟著他們二人一起火速前往醫(yī)館。
傅家和醫(yī)館俱在東大街,陸琪覺得剛剛登上馬車不久,便已經(jīng)到了。醫(yī)館蕭瑟冷清,被官兵層層把守,圍觀的百姓不時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一身黑袍系鎏金腰帶的韓墨已在門口等候著,見到顧炎庭,恭敬行禮后,兩人并肩前行,韓墨立刻事無巨細的匯報道:“大人,趙峰在傅老翁前往購買藥膳的前晚并未在醫(yī)館后院,是和春嬌樓中一妓子廝混,整夜都未歸。而且在他房中床下,找到了醫(yī)館成藥柜的鑰匙。李科房中搜出斷鐲,問他為何外出見周氏,他便閉口不言,一個字都不說。”
眾人徑直穿過醫(yī)館大堂去了后院,見到李科時,此人被關在房中,坐在椅子上,雙手被縛在身后,見到顧炎庭后只微垂著腦袋,不作聲響。
陸琪這才認真打量了此人的容貌,面容柔和、氣質溫潤,若說顧炎庭的俊朗有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距離感,那么此人的長相可以說是霽月清風,讓人有種歲月靜好的親切感。
周氏這種孤寂多年的靈魂,若說不被這種溫暖親切所打動的話,該是有多強的防御力才能抵擋得住。
陸琪一直盯著他看,直到顧炎庭的身影擋在她的面前。只聽顧炎庭直接道:“周氏昨日與你見面,想必是后悔害怕和你合伙害人,本來一切都將歸咎于意外,可昨日我去傅家審問后周氏便慌了。”
顧炎庭附身,一股強烈的壓迫感朝李科傳去,他接著道:“你雖是想替二人解決前路障礙,可也害怕周氏慌亂之下之后揭發(fā)你,殺人償命,你可不愿,便贈了所謂的安神藥,實則卻是見血封喉的劇毒,打算讓她從此閉嘴。你的好算盤打的響,周氏亡故,就無人可以直接指正你,可不料周氏死前吞了玉鐲碎片,你說這是什么意思?”
“什…什么?你在說…說什么?你在胡說八道什么?她…她怎么了?她怎么了?”李科一張臉剎的慘白一片。
陸琪瞪大雙眼看向顧炎庭的背影,下一瞬間突然明白了他的意圖。顧炎庭是要逼他開口。
“她死了,是我驗的尸,周氏死于劇毒,五臟六腑灼燙難熬,死前曾痛苦掙扎。我從她喉中取出玉鐲碎片,碎片鋒利劃傷她整個口腔,卡在她的喉管,死前絕不好受。”陸琪走上前兩步,與顧炎庭并肩。
“不…不可能…絕不可能。”李科猛地跪在地上匍匐至陸琪腳邊,大哭道:“你騙我的對不對?你們合起來…騙…騙我的對不對?我都坦白,都坦白,婉兒到底…到底怎么了?”李科已經(jīng)慌得六神無主,整個人看起來崩潰非常。
陸琪突然有些心酸,她看的清一個人真實感情的表現(xiàn),蹲下身,將剛剛用白布包裹住的玉鐲碎片遞給他看,玉鐲碎片上還沾有周氏的血跡。
她問道:“李科,昨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韓墨見狀解了李科縛住雙手的繩子。李科頹然的坐倒在地上,雙手有些顫抖的接過陸琪手里玉鐲的碎片,眼眶通紅。
“還有什么意義…若她死了,我也…”李科眼神晦暗,生機漸滅。
陸琪眼神轉冷,道:“若你現(xiàn)在求死,那你就是畏罪自盡,你與周氏的私情將會是此案的動機,她就是死了,也背負著□□不潔的名聲,死后入不了祖宗祠堂,被萬人唾棄。”
李科痛哭出聲,年輕的臉龐上全是痛苦與懊悔,只能哽咽道:“我是思戀于她,可我與她也清清白白,她這樣皎潔明亮的人,怎受得了萬人唾棄。大人,我都說,我都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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