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剜心案7
項山地勢復雜,有很多地方常年見不到陽光,這生半夏厭光,喜潮濕,很有可能在項山存在。當?shù)赝辽灵L的居民知道這個也不足為奇。
陸琪思考著,打算明日帶人去項山看看,今日天氣陰沉,一會兒怕是要落雨,這時候去怕不是明智的選擇。
陸琪做下決定,突然想起胡賓在醫(yī)館幫忙,便問道:“你是如何認識胡賓的?”
李哲言合上書冊遞給陸琪道:“我之前招人他過來的,不過他已跟我坦白之前的事,我看他是個可塑之才,而且我與他爺爺曾有過一面之緣,便留下了。”
陸琪點了點頭,她剛剛還在猶豫若李哲言不知曉此事,她要不要開口提醒,沒想到胡賓還挺實誠,略感欣慰。
“你可知他爺爺究竟犯了何事?”陸琪問道。
“這不是很清楚,宮里之事總是讓人諱莫如深,少知道也好。”
辭別李哲言,胡賓爭著相送,陸琪見他雙眼放光,應是想同自己說些什么。
“之前的案子要多謝陸大人,不然草民有多少張嘴都說不清楚了。”胡賓眼神真摯。
“這是我的職責所在,你今后可不能再犯這樣的事了。”陸琪嚴肅道。
胡賓連連點頭,又說道:“大人,趙峰之前給草民寄了封信,里頭也說道感激大人將她妻子贖出,有機會他定做牛做馬報答,讓草民若有機會見到大人一定轉告。”
得知兩人已經(jīng)成親,陸琪還是由衷感到開心。趙峰愿意因愛沖破世人眼光,也不枉她所做的事,微笑道:“讓他好好生活,這便是對我最大的報答。你也不用再送了,快回去繼續(xù)收拾醫(yī)館吧。”
胡賓點頭應是,轉頭回了。
陸琪往縣衙走去,若有所思。但接著她又搖了搖頭,專注于目前的案子了。
快到的時候,天空已經(jīng)下起蒙蒙小雨,趙東在門口張望看到她,趕緊上前將傘打開遮住陸琪,恭敬道:“大人,您以后去哪帶上屬下吧,顧大人指派屬下保護您,這是屬下的職責。”
陸琪笑眼彎彎:“我只是在城里走了走,去找了李哲言,不用擔心。不過我明天準備去趟項山,你陪我走一趟吧。”
“屬下遵命!”趙東答道。
雨越下越大,天氣愈發(fā)陰沉,霧也起了。
陸琪看著外面大雨,又想到那具曾泡在古井里的女尸。眉眼間一股愁緒散開。
衙門外,此刻一輛裝潢奢豪的馬車緩緩駛來,馬車后頭還綁了跟繩子,繩子另一端綁著一雙頗為粗糙的手,雙手的主人已被大雨淋了個通透,布衣緊緊貼著還算健壯的身軀,雙腳的布鞋上有被雨水浸濕的血跡。
他被馬車牽著走,也為反抗,只神色頹喪,雙眼中充斥著悲傷和絕望。
陸琪在飯?zhí)脛倓偺铒柖亲樱懵牭窖靡蹃韰R報:“沈家家主帶人押著殺害他家十二姨娘的兇手到了衙門報案,顧大人準備升堂,讓您即刻去大堂。”
陸琪神色凝重,立刻起身。本想著今日下午去趟沈府問詢,沒想到沈淵禾竟然押著犯人來了?
兇手,這么容易被抓住了?
陸琪帶著滿肚子的疑問,看到了跪在大堂被凍得瑟瑟發(fā)抖的男人。
雨水順著他的發(fā)絲滴落,他垂著頭,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大人,此人就是草民十二姨娘之前在村里的青梅竹馬,一個鄉(xiāng)野村夫,誘騙了我家十二離家,拿了錢財還殺害了人。”沈淵禾穿著華麗的錦袍,雨水未沾濕他分毫,此刻神色激動的指責跪地的男人,滿臉都是厭惡之情。
“不是我做的,不是我。”跪地的男人垂著頭低喃著,聲音越來越低,似乎覺得這么說也沒人相信,只微弱的一遍一遍說著。
顧炎庭坐在高堂,神色還是平時淡漠的樣子,道:“你叫什么名字,同劉嬌什么關系?劉嬌失蹤那天,你在做什么?”
跪地的男人沉默了,像是陷入某種魔怔,只一遍遍重復剛剛的話。
沈淵禾見此,滿臉陰沉,若在平時早就將這粗鄙農人踢翻在地,可瞥見堂上坐著的顧炎庭,一時也不敢付諸行動,便道:“之前草民帶著十二前往項山賞景,那時就見此人背著背簍鬼鬼祟祟朝這邊張望,回去后十二就魂不守舍的。之后屢屢外出,釵飾銀環(huán)全部都沒了,現(xiàn)在應該都在你身上吧?偏財還殺人,命你得賠,財更是要給我還回來!”
陸琪打量了兩眼沈淵禾,只見后者保養(yǎng)油膩的大圓臉上儲滿了厭惡,怕只是很不甘心自家小妾的倒貼罷。
跪地男子依舊沉默,似乎已經(jīng)不打算再為自己辯駁。
陸琪蹙眉,跪地男子如此沉默,不過是心死罷了。
她踱步走過去,蹲在他的面前,所有人都注視著兩人,陸琪只認真的看著他。眼前男子似被這強烈視線所干擾,終于微微抬頭,回看向陸琪。
陸琪看著他的眼睛道:“我知道你很在乎她,她死了,你的心也死了。你知道她被殺害了,你痛苦過,掙扎過,先要抓到兇手。可沈家家主認定是你做的,你解釋,你否認,可你確實和劉嬌有所交集,所有人都覺得是你做的,你有理也說不清。于是你放棄了,既然心死了,□□的死亡還會遠么?沈家的勢力你也無法抗爭,你認輸了。亦如當初你輸了劉嬌,現(xiàn)在又輸了自己。”
跪地男人眼神依舊黯淡,像沒有靈魂的軀殼,他微張著凍得有些發(fā)紫的嘴唇,未發(fā)出半個音節(jié)。
一旁的沈淵禾正想說什么,早已站在他身旁的韓墨立刻眼神冷冽的制止了他。
陸琪繼續(xù)道:“這真是她所希望的么?你確定你活著的意義就是等死么?”
陸琪深深地看著他的眼睛:“劉嬌出門那日被兇手帶走,綁住手腳后,在意識完全清醒時被活生生剜出心臟,死后被棄尸荒野,孤零零的在古井中被雨水泡了三日有余。”
跪地男人瞳孔猛地放大,雙眸剎的血紅,竟哽咽出聲:“我不知道竟是如此…我不知道…”
“劉嬌死后也未瞑目。也許兇手正是借你的名義將她約出,你若當了這替死鬼,不知劉嬌在下面的世界見到你,會不會原諒你呀…”陸琪用略帶遺憾的口吻嘆息,但眼神依舊注視跪地男人的雙眸。
男人的神色終于帶上激動,整個人此時才像活了過來般,道:“大人,我都說,我…我什么都說!”
“我叫王石,劉嬌是我的青梅竹馬。您說的沒錯,我輸了她。我知道我自己窩囊,得知她做了富貴人家的小妾后,我退縮了。我不敢去問她,也不敢去見她。那日項山偶遇,我不敢相信那穿著講究,看起來高高在上的女子竟是她…”王石陷入那日回憶,雙眸中水光晶瑩。
“我未敢想再見她,可不知她用了什么借口,竟堵了我的路。短短幾句寒暄,我卻覺得就像過了幾輩子,我好想她,好想她…”王石已滿臉濕潤,他用自己還未干透的袖子擦起了臉。沉默片刻后說道:“我一時腦熱,竟讓她和我走,但她拒絕了。只問如何能聯(lián)系我,我說我近日在集市賣貨。”說完,王石眼神又黯淡起來。
“你那日上山是為何?”陸琪問道。
“我平日里是種地,收成都是按季節(jié)。那日去項山是挖野菜補貼家用,項山上多的是一些野菜品種,有些人家愛吃稀奇賣的出價。”王石認真回答道。
“你可知生半夏?圓圓的,有點像桂圓,質地扎實,白色。”
“我不知曉這名字,不過你說的像是麻芋頭,項山上密林深處有許多。”
陸琪點了點頭,繼續(xù)問道:“自那日交談后,你們可有再見面?若是見了面,說了什么,做了什么?”
“她知曉我在集市,那幾日時常路過我,每次會支開身邊的仆從去買別的東西,然后與我交談幾句。”說完,王石陷入那時的回憶。
短暫的沉默后,王石說道:“她陸續(xù)轉交了我一些首飾,讓我好好照顧母親,過好日子。她不容我拒絕,我…我…我終是收了。”
“十二那性子膽小,怕不是你威脅她,才不得不給你錢財吧,說不定是拿了銀錢還嫌人累贅,便痛下殺手!”沈淵禾其實也是剛剛才知曉十二是這么個死法,震驚之余還是一心覺得這粗鄙農人逃不開關系,聽到他這些話,更是覺得此人動機滿滿。
陸琪轉頭對沈淵禾道:“你既都說十二膽子小,她敢得罪于你,今后和王石過著躲躲藏藏的日子么?再說這首飾盒,你曾說是十姨娘進屋發(fā)現(xiàn)劉嬌首飾盒空了,有誰同她一起發(fā)現(xiàn)的么?既要離家,帶幾件女子貼身衣物在身合情合理,也不易被發(fā)現(xiàn),可并未聽你說起有別的東西遺失。”
沈淵禾一時呆立原地,不知作何反駁。
陸琪繼續(xù)向王石問道:“你可曾與任何人說起過此事?”她曾想過會不會是沈府中人不小心傳出的流言,可那日沈淵禾慌張之中說的話都顯示出沈府是在劉嬌失蹤后發(fā)現(xiàn)其過去的歷史。問題很有可能是出自王石這一邊。
“不曾,不曾的。”王石突然止了聲,道:“不過…我曾在西城門口的酒肆買過醉,等我醒來后,我竟然在一家腳店躺著…我不知…我不知我是否有說過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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