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剜心案12
混亂。
一片混亂。
陸琪覺得自己像是被撕扯成了幾瓣,每一瓣的自己都正經歷著不同的人生片段。
上一秒自己似乎還在醫學院解剖被燒焦的尸體,而下一秒自己已經被裝進什么袋子里,昏昏沉沉的被迫感受著顛簸前行。
畫面又突然閃回。
正解剖的焦尸突然坐起,陸琪側臉望去,那無法辨別出五官的面容竟詭異的扭曲起來,給人一種‘微笑’的假象。陸琪被驚的尖叫著向后退去,跌坐在地。
之后,畫面一轉,陸琪視野里所有的人都變得高大起來,他們穿著布衣釵襟,明明和前一個畫面及其不符,可陸琪卻覺得理所當然。
他們成群結隊的像是要去往什么熱鬧的場地,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著喜色和興奮。
陸琪也被喜悅所感染,她好奇的隨著人群走去,有誰似乎牽著她的小手。
陸琪興奮的蹦跳向前,人頭攢動,她太過矮小,不知不覺間她的手已經被松開,陸琪回頭望去,再也看不到熟悉的面孔。
她被人群推著向前,她停不下來,所有人都激動的呼喊著什么,沒有人關心她此刻的情況,她慌亂的想要沖出人群,可是她太弱小了,怎么都出不去。
人越來越多,越來越密,就快要淹沒她,所有人喜悅的表情逐漸變得猙獰可怖起來,他們的笑容就像打了肌肉松弛劑一般完美到虛假,所有人都看著她,向她靠近。
她覺得自己已經沒有辦法呼吸。
“走開…快…走…救…救…”
陸琪在深坑中掙扎呢喃,在夢魘中神魂煎熬。
“別怕。”
那熟悉的低沉嗓音帶著一絲喑啞,不似往日般的冷情和理智,里頭含著無盡的心疼以及溫柔。
陸琪覺得剛剛在人群中被松開的手,被人重新緊握,被更加堅定地緊握住。
她的靈魂沉溺于深海之中,冰冷徹骨,卻因突然而來的溫暖懷抱重回海面。身體隨著海浪波濤起伏,卻再也不會重溺于海水,因為有雙令人安心的手穩穩的托著她。
顧炎庭尋著聲音找到了她,陸琪已經滿口胡話,神志不清,呼吸脈搏都比常人淺了不少。顧炎庭趕緊拿出懷中用內里烘干的棉毯,將其裹住抱起。他的表情依舊清冷,不過微微顫動的睫毛透露出他真正的心緒。
陸琪昏昏沉沉,卻憑最后的本能使勁攀著這具令她重感溫暖的身體。她的身體燙的異常,燙的顧炎庭心驚膽顫。
此處應是自然形成的天坑,因氣候常年潮濕,山坡處滿是地衣苔蘚,并無過硬的雜草枝葉,否則陸琪滑下的后果簡直不堪設想。
顧炎庭身處此地,卻無法看清此處地勢形態,不過耳邊有水流劃過的聲響,應該是積雨朝地勢較低的洼地而去。
顧炎庭抱著懷中的人,朝著水流的方向走去,果然找到一處隔絕雨勢的山壁。走向地勢偏高處,顧炎庭正準備將懷中之人放下。
可懷中之人像是感知到什么似的,死死攀著他。她抖得厲害,滿身已被雨水浸透,將顧炎庭剛用內力烘干的衣衫再度染濕。
顧炎庭輕輕拍著她的背,第一次用哄小孩的語氣道:“我不走,別怕。”
那優雅如提琴般的低沉嗓音誘哄著陸琪,她還是極不情愿的,小臉都皺在一起,可卻也稍稍松了些勁。
顧炎庭此刻其實也有些為難,他知道接下來他所做的事情沒錯,可他也不愿唐突此刻在懷中還瑟瑟抖動的姑娘。他的雙眸晦暗不清,可陸琪愈發灼燙的體溫,讓他拋開了顧慮,直接動起手,解開了姑娘家已經濕透的層層衣裳。
陸琪只覺得自己像是抱住一塊被燒紅的炭塊,全身上下的寒冷水汽被蒸的冒出白煙,可自己卻半點不覺得灼燙,只有無窮的溫暖等著她汲取,她忍不住輕哼出聲,更加抱緊這塊讓她舒服的東西。
已是深夜,雨水也漸歇,黑暗中看不清兩人相擁相連的軀體。可不時有女子黏膩的輕哼聲傳出,還有顧炎庭控制不住的快要震破耳膜的心跳聲,給這靜謐冷清之夜添上了一層瑰麗的色澤。
顧炎庭上下滑動著喉結,運著內力渡給懷中之人,肌膚相貼,讓他即煎熬又滿足。懷中之人的呼吸漸漸平穩,她信任的依靠著他,本能的將他環抱的極緊。
顧炎庭覺得此刻的自己連他都感到陌生,這二十幾年從未有過的情緒逐一浮現,他再不是什么雅致貴胄的顧大人,他只是一名情竇初開的少年,在本能的趨勢下情不自禁的輕吻上懷中之人的額頭,虔誠至極。
顧炎庭的嘴角難得掛上一絲苦笑,他出動暗部,卻至今都還未查清陸琪的身世以及她嘴里所謂的高人。越是探究越是想靠近,真是致命。
顧炎庭低垂著頭,想著,也許在第一次相遇時,就已經注定了…
那時的她實在有些呆傻,還未擦干凈的口脂在鬢邊臉頰,自己填寫的信息又正是桃溪村,頭上和臉上戴著的布巾像是從什么地方撕扯而下的,那布料材質卻不像她穿的那樣樸素。劉縣丞一提客棧逃跑,他便得出了答案。
還有那張小臉,雖著農人衣物,高綁著頭發,卻難掩她的明眸皓齒,是位難得一見的靈動姑娘。
還有那時的言語,怎么說呢,令人耳目一新還略帶震撼,有些難以想象出自一個小姑娘的嘴里。顧炎庭感受著懷中人平穩的心跳與呼吸,有些沉溺在此種心境。
時間慢慢流逝著,顧炎庭也累極,懷中之人的溫度終于穩定的時候,天色也漸漸轉藍。
陸琪是在一陣悅耳鳥啼聲中轉醒的,她有些迷糊的抬頭,入眼的竟是顧大人有些蒼白的睡顏。
她即刻驚醒,作勢要起身,可立刻發覺身上只裹著棉毯,內里只有一層肚兜,她瞬間紅了臉,鴕鳥般的將頭重新埋了回去,恢復了自己醒前的姿勢。
陸琪大腦一片混亂,昨日的種種如走馬觀花般在腦中浮現,她當然知曉是顧大人救了她,還知道昨晚自己以為的炭塊就是顧大人本尊,此刻這等狀況,她實在不知該如何處理。
“醒了?”一陣慵懶喑啞的聲音響起,瞬間酥了陸琪的雙耳,她臉上紅暈浮現,緩緩點了點頭。
顧炎庭坐直了身體,用手撫上她的額頭,道:“身體可有好些?”再不復往日清冷淡雅的語調,他柔和的像是喝了蜜。
陸琪低垂著腦袋,沉溺在她喜歡的音色中,點了點頭道:“屬下給大人添麻煩了。”
陸琪雪白的脖頸就在顧炎庭眼下,想起昨晚之事,一股燥熱從身體深處傳來,他輕咳了一聲道:“昨晚,我…我行了些唐突之事…”
顧炎庭話還未說完,陸琪趕緊道:“屬下明白的,大人是為了救屬下才…屬下感激不盡,絕無任何其他想法!”
顧炎庭雙眸中充斥著濃烈的情緒,微微張了張口,竟脫口而出:“若我有呢。”
陸琪只覺自己的大腦瞬間當機,呆呆愣愣的盯著顧炎庭,臉上紅暈還未消下,卻又因顧炎庭下個動作而愈發紅潤。
顧炎庭輕吻了她的額頭。
之后,緩慢而優雅的坦白道:“昨晚也是如此,我并非心無旁騖在救你。若是旁人,我也不會如此。”
“我心悅你。”
陸琪的心跳像是直接進行了一個小時劇烈運動的反應,她呆愣在原地,半天不知道作何反應,一張小臉紅的不像話。水靈通透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微張著小嘴,唇角有些干裂,引得人想上前滋潤她一番。
顧炎庭看著眼前景象,神色晦暗,也不想再考慮,他右手輕壓她的后腦,吻了上去。
陸琪就像傻了一般,耳邊傳來‘閉眼’二字時,她就本能的閉上了眼睛。
兩人的第一個吻,很是生澀,舌尖相觸時,皆是一震。分開時,陸琪的雙唇卻也已經被滋潤的很是徹底。
實在太過誘人,顧炎庭放開懷中人后,不得不連續吐納一番,恢復神志。
陸琪已經放棄思考,只知曉自己全身都充斥著顧炎庭的氣息。她覺得現在是不對的,可半天都做不出反應,直到顧炎庭將她干燥的衣物遞過來時,她才喃喃道:“謝謝…”
顧炎庭輕笑出聲,神色雖然疲憊可也難掩心情甚好。
“你不必急著回復,只用知道我的心意便好。”顧炎庭撫摸著她的發頂,繼續道:“有任何事情和想法都告知于我,好么?”
陸琪有些呆呆的點著頭,平日里的伶俐和聰慧全都不見了蹤影。
顧炎庭輕輕將她抱起,待她順利站立起來后便轉過身,等候陸琪更換衣物。
若陸琪還有平日半分的智力,便應該能看出顧炎庭雖嘴里說著‘不用急著回復’,可一舉一動之間都已將她視為了自己的私有物來對待。
天之驕子,還從未有過得不到的物事。
陸琪換好衣物,剛一跨步,便被左邊腳踝傳來的劇痛所影響。顧炎庭像是感知到什么,迅速接住站立不穩的陸琪。
因劇痛出現生理性淚花的陸琪可憐兮兮的看著顧炎庭,后者查驗了她的腳踝,應是脫臼所致。這么高的距離摔滑下來,只是腳踝脫臼,身上有些淤青,已然是萬幸。
顧炎庭彎腰抱起陸琪,后者條件反射的抱住對方脖頸,一時又想起兩人剛剛所做的事,又瞬間放開。顧炎庭含笑看著她道:“抱緊了。”
待兩人準備好走出庇護兩人的山崖崖壁時,天空已經逐漸泛白,顧炎庭也終于可以好好看清地勢,以及考慮如何護著陸琪一起離開。
顧炎庭剛走至陸琪滾落的地方提力準備往上行時,陸琪突然看向某地,然后指向那個地方,驚呼道:“顧大人,你看!”
仔細看去,深坑底部有處淤泥堆疊的地方。此處因為雨水沖刷,裸露出來的有一些肉、腸、內臟一樣的東西,更深處似乎還有些白骨的痕跡。
陸琪隱隱覺得,這就是她要找的,穿過密林的第三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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