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懷疑
大黃微微一愣,沒想到小草會這么說,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么,倒是小草低下了頭,怯生生地看了大黃一眼,輕聲說到:“少爺莫覺得我是累贅便好。”
大黃看著她,笑著寬慰到:“怎么會呢,以后還得要你幫我駕車呢,別人的車我可不放心坐。”小草猛地抬起頭,盯著大黃,眼眶竟微微有些泛紅,靦腆一笑:“嗯。”
孟唐挪著步子走了過來,靠坐在兩人身邊,嘴里低聲念叨著:“嘶,不對勁啊。”小草見孟唐來了,端正地跪坐到一旁,大黃湊到孟唐近前,壓著聲音說到:“胖叔也發(fā)現(xiàn)了?”
孟唐回過神,望著大黃:“發(fā)現(xiàn)什么?”
大黃一愣,眨巴著眼盯著他,:“你是指什么不對勁?”
孟唐皺著眉,很是嚴(yán)肅:“感覺。感覺不對勁。”
大黃癡癡地看著孟唐,雙手撓著腦袋,開始有些懷疑王動當(dāng)時救他到底是為了什么。
孟唐看出這小子又在嫌棄自己腦子轉(zhuǎn)得沒他快,干咳了兩聲:“跟叔說說,你發(fā)現(xiàn)什么了?”
大黃輕輕嘆了口氣,正要開口,突然屋外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開門。”
牢門被打開了,是之前在城門口與三人擦身而過的厲勝男。大黃望著眼前這個捕快,一眼便看出她是個女子,只是他印象中的女子,大多柔柔弱弱,溫良賢淑。唯一一個異類,便是他娘秦淺止,脾氣火爆,氣頭上來了,他爹也只能躲著。
可眼前這個女捕快,卻眉梢似劍,生得一副英氣逼人的模樣,在女子中著實少見,讓人一眼難忘,屋內(nèi)好些人都忍不住偷偷多看了幾眼。
厲勝男剛一站定,屋內(nèi)角落里陰暗處便有一人站起身,徑直朝她走來。她身后兩名兵士見狀立刻上前一步,抽出腰間長刀,嚴(yán)陣以待:“做什么!坐回去!”
屋里眾人見這場面以為又要血濺當(dāng)場,嚇得情不自禁往后縮著身子。厲勝男緩緩抬起手,示意兵士放下刀:“我的人。”
兩個兵士很是意外,這兩矮牢之中都是這幾日被自己親手送進來的異地人,沒想到厲勝男竟然早就安排了自己人隱匿其中,他們遲疑了一刻,恭敬地退到她身后。
那男子走到厲勝男跟前,小聲地耳語著什么,厲勝男雙手背負(fù),聽得很是認(rèn)真,時不時嘴角輕揚,冷笑了幾聲。講到某處,那男子朝孟唐的指了指,厲勝男的目光也頗為玩味地看了過來,上下打量著。
那男子講完,恭敬地行了個禮,便退到屋外去了。厲勝男朝身邊兵士示意了一番,兵士上前一步,朗聲道:“你們可以走了!記著,逐鹿城夜間宵禁,過亥時不可外出,違者重罰!”
眾人聽見放自己離開,起初還不太敢相信,猶猶豫豫地不敢有什么舉動,那兵士見狀厲聲道:“不想走的可以留下!去府衙大牢好生待著!”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向屋外涌去,幾個慌不擇路的還在門口撞到了一塊兒,模樣很是滑稽。孟唐牽著大黃和小草,也隨著眾人哈著腰往門口走,卻被兵士突然攔了下來:“你留一下,厲捕頭有話要問。”
孟唐不知為何偏偏把自己給攔下了,不解地望著厲勝男。
厲勝男挑了挑眉毛,望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大黃的小草,開口道:“聽說你方才踹了劫獄的黑衣人一腳?”
大黃緊緊地注視著厲勝男,揣摩著她的用意。孟唐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有些諂媚地笑道:“呵呵,是,是。”
厲勝男饒有深意地看著他:“冊上記錄你是行貨商,來逐鹿城采辦?”孟唐點頭回應(yīng)。
“那些黑衣人戰(zhàn)力不弱,卻被你一腳踹中。”厲勝男的語氣很平和,但每個問題都讓人感到一絲威壓,仿佛是在抽絲剝繭,不徐不急地尋著孟唐言語中的漏洞。
“一個行貨商,有如此膽識和功夫,似乎并不尋常。”厲勝男注視著孟唐,目光如炬,盯得孟唐微微有些不自在。
孟唐搓著手,附和著笑道:“呵呵,大人見笑,哪里會什么拳腳,就是受了驚嚇,踹了一腳,沒想到就中了,呵呵。”
厲勝男沒有應(yīng)聲,目光挪到大黃和小草身上,她向孟唐問到:“這是你的一雙兒女?”
孟唐點了點頭:“是是,小兒大黃,小女小草,呵呵,鄉(xiāng)里孩子,名字讓大人見笑了。”
厲勝男打量著兩個孩子,回頭瞪了孟唐一眼,冷哼一聲:“呵,你這般身形,兩個孩子卻如此面黃肌瘦,他們當(dāng)真是你孩子?”
孟唐一愣,沒想到她會拿這個說事,只得吞吞吐吐地答到:“是,是我孩子。”
大黃聽厲勝男問到此處,頓時覺得不妙,果不其然,厲勝男指了指孟唐,轉(zhuǎn)頭對身后的兵士說到:“把他帶到外面去問話,就問這對兒女何時生人,他們母親姓甚名誰,現(xiàn)在何處,是生是死,越細(xì)越好。”
說最后那四個字時,她有意加重了語氣,盯著孟唐,沉沉說到:“我在屋里,問這兩個孩子。”
孟唐頓時被驚出一身冷汗,想開口說些什么,厲勝男豎起一根手指放到嘴邊,冷冷地注視著他,兩個兵士立刻一左一右,架著孟唐就要往屋外去。
孟唐緊張地盯著大黃,嘴一張一合的,卻說不出半個字,更別提商量兩人的回答要如何對應(yīng)一致,只剩瞪眼干著急的份兒。
眼見著孟唐就要被帶到屋外了,大黃心一橫,覺得眼下只能賭一把。
“胖叔叔。”大黃喊了一聲,屋內(nèi)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大黃身上。
大黃開口說到:“你把我和妹妹從村里救走,說你膝下無子女,想收養(yǎng)我們,我們一直是感激的。但我和妹妹剛剛經(jīng)歷了喪親之痛,實在是不想馬上又認(rèn)個爹爹,今天當(dāng)著這位大人的面,也終于有了吐露心聲的勇氣,還希望你理解我們的苦衷,再給我們些時日適應(yīng)。”
大黃說完,把頭深深地低了下去,使勁憋了口氣,小臉漲得通紅,硬生生給擠出兩點眼淚掛在眼角。
他抬頭看向厲勝男,哭訴道:“大姐姐,求你不要傷害胖叔叔,他給妹妹買新衣裳,給我們吃的,如果沒了他,我們早餓死在村里了。”
他牽起小草的手,淚眼婆娑地說到:“妹妹命苦,早早沒了親人,我這個當(dāng)哥哥的只想好好照顧她,如今在這世上,胖叔是我們唯一能依靠的人了。”說著,他輕輕在小草手上捏了捏。
小草聽大黃說起村子,本就被勾起了傷心事,再看大黃也說得動情,濕了眼眶,再也忍不住,梨花帶雨地哭了起來。起先是小聲嗚咽,接著開始嚎啕大哭,仿佛壓抑了太久,突然找到釋放的出口,如決堤般一發(fā)不可收拾。
兩個兵士看著這場面,一時有些不知所措,縱使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邊軍,但看著兩個不幸的孩子,心里也不是個滋味,有些遲疑是否還要帶孟唐出去問話,他們看向厲勝男,等待著她的指示。
厲勝男也沒料到大黃竟會突然這么說,眼眶微縮,有些將信將疑,再看小草,又沒有半分矯揉造作的意思,哭得不能自持,一時也陷入了沉默,在思量著什么。
在他們?nèi)丝床灰姷牡胤剑咸坡犚姶簏S如此說,先是一愣,轉(zhuǎn)瞬便明白他的用意。他輕輕咽了咽口水,總算是松了口氣,雙臂雖被左右架著,垂在肚腩一側(cè)的右手卻偷偷朝大黃豎了個大拇指。
“唉!”孟唐突如其來的嘆息,把兩個兵士嚇了一跳。他狠狠地?fù)u了搖頭,臉上的贅肉跟著左搖右晃,緊緊皺著眉,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怪叔叔,怪叔叔太心急啊!你們放心,無論你們認(rèn)不認(rèn)我當(dāng)?shù)迨宥紩煤谜疹櫮銈儯 ?
大黃和孟唐雖然面帶悲傷,但兩人之間的一唱一和,在厲勝男眼中仍然覺得頗為直白露骨,只是現(xiàn)在被大黃搶了先,把話給嚴(yán)絲合縫地套上了,厲勝男一時也沒想到合適的理由,再多問些什么。
她默默打量著眼前這個小男孩,直覺告訴她,這個小男孩絕非尋常百姓。
大黃一邊假裝抹著眼淚,一邊偷偷看了厲勝男一眼。有那么一瞬間,兩人的目光相交了,大黃借機揉了揉眼,又挪開了眼神,把頭埋得低低的。
他此刻心里也有些緊張,搶在孟唐被帶走之前把話給說了,是無奈之舉,即便此刻惹得眼前這年輕捕快有所懷疑,也總好過當(dāng)場被她問出自已和孟唐的真實身份以及來處要好。此時此刻,他只希望厲勝男不再多過糾纏,放他們離去。
小草還在一旁低聲抽泣,只是情緒漸漸平復(fù)了些許,抬起胳膊,輕輕擦著眼角。
厲勝男垂目思量了一會兒,倒是沒理會大黃和孟唐,走到小草跟前,彎下身子,雙手撐膝,柔聲道:“小妹妹,不哭,姐姐小時候也和你一樣,沒了爹娘。這世上許多人比我們過得還要不幸,姐姐現(xiàn)在做的事,就是為了讓這不幸少一些。”
說著,她輕輕抬起手,撫摸著小草的腦袋,替她擦拭著淚水。
“以后若是遇見不開心的事,或是需要幫助,可以來府衙找姐姐。”她直起身子,后半句話分明是對著小草說的,卻又似乎是說給孟唐和大黃聽:“等姐姐有空,也會去找你,陪著你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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