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場塵埃落定的時候，真正的廝殺才真正開始。若不是想保住高凌靖的平安回轉(zhuǎn)，留守者的手段可不會這么溫柔。
  軍隊大勝之后需要什么？
  安撫？
  征伐？
  都不是。
  是賞賜。
  朝堂上，兵部和戶部哪怕再不情愿，也不得不聯(lián)名上了請功的折子。
  然后，這折子卡住了。
  國庫，有點慫！
  “陛下，此事不可無故拖延。”無論站在什么立場的人，現(xiàn)在都只有這一個說法。敢唱反調(diào)？真以為大軍孤懸是什么假話？真覺得清君側(cè)只是用來謀反？
  “《司馬法》曰：軍賞不逾月。欲民速得而為善之利也。朕為天下主，自當(dāng)賞有功而敬有德。”慕晟的回答同樣沒有問題。
  壓力給到戶部。
  戶部尚書整個人都不好了！卻不得不在這個時候出列來唱這個絕命的反調(diào)，他顫聲道：“陛下，臣并非有意阻攔，實在是國庫空虛，難以承擔(dān)如此重賞。”頓了頓，戶部尚書再次補充，“然臣亦知將士之功不可不賞。實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眾臣竊竊私語，皆感棘手，更多的是心慌——國庫被誰借空了，他們心里還是有數(shù)的！
  此時，一直沉默的周平垣站了出來，“陛下，臣有一計。可令富商捐款以充軍賞。”
  眾人紛紛側(cè)目——最富裕的不是別人，正是寧裕侯陳瑤！你們世家這么喜歡捅自己人刀子嗎？
  慕晟挑眉，故作不解地問道：“此計雖妙，但富商豈會甘愿掏錢？”
  周平垣眉目溫和:“陛下可許以好處，比如減稅或者一些商業(yè)特權(quán)。”
  “彼商人者，心術(shù)不正，行事詭詐，非君子所為。豈可再許特權(quán)，使民心輕浮，而失農(nóng)本！”刑部尚書頓時炸毛了。周平垣這個大理寺卿本就和他們的權(quán)利重疊，如今再給商人站臺富起來？他們刑部還吃不吃飯？！
  慕晟略作思考后點頭:“刑部之言，亦當(dāng)思之。卿等還有何法？”
  “商賈畢竟富庶……”戶部侍郎弱弱地說了一句——真的很缺錢啊！
  禮部尚書跟著炸毛了:“商人之道，在于狡黠欺瞞，其人格之卑劣，可見一斑。逐末而忘本，其心中無家國，無道德，可恥至極！”
  “本侯給你們臉了？”陳瑤本來不想摻和進來的。但當(dāng)著她的面說這種話？這不是指著和尚罵禿驢？！當(dāng)寧裕侯是軟柿子呢？！還是以為自己是楊錦啊？！
  陳瑤此言一出，整個朝堂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知道這位寧裕侯可不是好惹的角色——能在寧裕侯手里占便宜的只有小伯爺！可世人不知道的是，小伯爺花了多少，反手能最少三倍替寧裕侯賺回來！
  慕晟輕輕咳了一聲，打破寂靜:“寧裕侯莫要動怒，諸位大臣也是各抒己見。”
  陳瑤冷笑一聲，手中的白玉扇子插回了腰間:“陛下，臣愿捐出一半家產(chǎn)以充軍賞。”
  這話一出，滿朝皆驚。
  刑部尚書尷尬地低下頭，禮部尚書也漲紅了臉。
  周平垣看向陳瑤，眼中帶著幾分敬佩:“陛下，臣以為侯爺此舉大義，應(yīng)給予嘉獎。”
  慕晟已經(jīng)嚇得站起來了:“何至于此？朕并無此意！陳侯從來深明大義，實乃當(dāng)代楷模！皇考故愛侯爺之忠心仁孝，朕豈能令先帝蒙羞？”
  這時，楊錦悠哉悠哉地走進朝堂，她剛剛才接到傳書就便聽到朝堂來了這么一出，覺得自己真是及時雨。
  “陛下，定遠(yuǎn)侯此次出征收獲頗豐，繳獲大量財寶，足以填補軍賞所需。”楊錦拿出了軍中監(jiān)軍的飛鴿傳書和八百里加急同時送到的定遠(yuǎn)侯奏折，呈送給慕晟。
  眾人又是一陣驚愕。
  慕晟接過奏折和傳書看了看，臉上露出欣慰之色:“定遠(yuǎn)侯此舉甚是得力，既解了當(dāng)下之急，又揚我朝國威。”
  “圣明無過陛下。”周平垣松了口氣，恭聲唱道。
  眾人聞言忙不迭附和，好話不要錢地往慕晟身上貼。高凌靖也險些被夸得天上有地下無。
  刑部尚書和禮部尚書對視一眼，暗自慶幸不用再糾結(jié)商人之事。
  楊錦笑盈盈地看向陳瑤，陳瑤則白了她一眼，小聲嘀咕：“你來湊什么熱鬧，我這一腔熱血差點沒處撒。”
  楊錦走近低聲回應(yīng)：“你呀，遇到哥的事情總是這般沖動，不過這次也算讓某些人見識到你的厲害。”隨即有些吃醋地道，“給我花錢的時候怎么就記得層層審批？”
  “別胡說！我什么時候克扣你了？”陳瑤臉上紅暈一閃而過。
  慕晟開口道：“既然軍賞有著落了，那便按部就班地安排下去吧。”
  “戶部，丑話說在前頭，定遠(yuǎn)侯的東西，可不是誰都敢碰的。熙和十八年的事，你們還記得吧？”楊錦語氣冰冷，當(dāng)著文武百官和慕晟的面直接警告——當(dāng)年的軍餉案里，定遠(yuǎn)侯還只是個送信的。如今定遠(yuǎn)侯可是三軍統(tǒng)帥，你們的爪子要是敢伸過去，當(dāng)心九族陪葬！
  兵諫，可不是只諫主君！
  戶部尚書先是心頭一緊，隨后如釋重負(fù)，連連稱是——反正這筆錢不走戶部發(fā)。

  下了朝后，陳瑤和楊錦并肩走著。
  “今日多虧了你，不然我這一半家產(chǎn)怕是保不住嘍。”陳瑤打趣道。
  “你這性子，什么時候能改改？不過今天你在朝堂上那般慷慨，確實令人欽佩。”楊錦笑著說，“就是，你每次好像只對哥慷慨。”楊錦的話半真半假。
  陳瑤輕哼一聲，“你就會打趣我。”
  兩人正說著，突然前方跑來一個小廝模樣的人，氣喘吁吁地向陳瑤稟報：“侯爺，府里來了貴客，說是從遠(yuǎn)方而來，一定要見您。”
  陳瑤微微皺眉，疑惑道：“遠(yuǎn)方的客人？”
  楊錦的臉上滿是好奇和調(diào)侃：“那你快回去看看吧。沒準(zhǔn)桃花開了。”
  陳瑤原本還在點頭，聽到后面簡直沒話說，只告別楊錦匆匆趕回府中。
  寧裕侯府的會客廳里坐著一位身著奇異服飾的女子，看見陳瑤歸來，女子緩緩起身，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
  “你是誰？為何一定要見我？”陳瑤警惕地問。
  女子輕笑道：“侯爺不必緊張，我是來和侯爺做一筆交易的。”
  陳瑤更加疑惑:“交易？什么交易？”
  女子環(huán)顧四周，緩緩說道：“我知曉一種賺錢的法子，能讓侯爺?shù)呢敻谎杆俜�倍，只要侯爺答�?yīng)我一件小事即可。”
  陳瑤心中一動，但仍保持謹(jǐn)慎:“什么小事？先說來聽聽。”
  女子湊近一步，壓低聲音說出一番話來。
  陳瑤聽后臉色微變，陷入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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