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柯湛良是真不知道，他比時林還懵，前一天還幫忙送了人，第二天就通知他幫忙辦理離婚手續(xù)，明明看著傅凜鶴挺在意，偏處理起離婚事宜來又挺干脆。

“你又不是不知道傅總為人，他哪可能和我說這些事啊。”柯湛良笑著給時林滿上酒，“時覓是您女兒，她也不和你說嗎？”

“她就說他們不合適。”時林又是一聲搖頭嘆氣，“這孩子從小就什么事都不愛和我們交心，遇到事都是報喜不報憂的，我們也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當(dāng)初一聲不吭突然跑回來說要結(jié)婚了，現(xiàn)在又是突然說離婚了，這都什么事兒啊。”

柯湛良心思全落在“從小就什么事都不愛和我們交心”上，好不容易找到突破口，于是笑著接話道：“她小時候就不愛和你們談心事啊？”

“可不是嘛……”時林又是一杯酒下肚，“說來說去都怪我，以前把她撿回來的時候也沒想著她媽可能會不喜歡她……”

柯湛良眉心一跳：“撿回來？時覓是你們撿的？”

時林似乎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擺著手否認(rèn)道：“沒有，沒有的事，自己家的丫頭哪可能是撿的，是你聽錯了，我說的是她媽把她生下來的時候，也沒想著她媽可能會不喜歡她，我這個人也沒什么本事，工作又忙，成天在外面打工，也顧不上她，害她小時候跟著吃不了不少苦。”

他否認(rèn)得神色自然，沒有絲毫慌亂和眼神飄忽，鎮(zhèn)定自若的樣子讓柯湛良幾乎要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他尷尬笑笑，又給時林滿上一杯酒：“您看我這耳朵，年紀(jì)輕輕就不行了，我還以為您剛才說時覓是你們撿來的。”

“哪可能啊，估計是我嘴瓢了，這大早上的酒喝多了，嘴巴都不利索了。”時林“呵呵”笑著，試圖把這個話題帶過去。

柯湛良卻是緊追不舍：“時覓現(xiàn)在這么招人疼，小時候一定也很乖巧可愛吧？”

“可不是嗎……她從小就可乖，可招人疼了，長得又漂亮，粉嫩粉嫩的，那時候看著也就五六歲吧，大冬天的，一個人在野外被凍得小臉發(fā)青，也不哭鬧，就自己抱著自己的膝蓋蜷縮成一團(tuán)，睜著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滿臉驚恐地看著我，也不大聲叫。”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時林又陷入了一種對過去的懷念中，端起酒杯一口喝完又繼續(xù)道，“我走過去的時候還以著虛弱的嗓音小小聲地問我說，叔叔，你是來帶我回家的嗎？”

柯湛良眉目一動，沒有提醒他話里的漏洞，反而是拎起酒瓶，繼續(xù)給他滿了一杯，看著他端起喝下，才以著輕軟的嗓音問他：“后來呢？”

“后來我看這孩子實在可憐，就趕緊把她送去了醫(yī)院。她一路上明明很不舒服，但一點都沒哭，就緊緊抱住我，生怕我把她扔下，看著怪可憐的。”時林又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她身體失溫導(dǎo)致了一系列問題，后來又肺炎，燒了好幾天，醒來后渾渾噩噩的，什么都不記得了，就只記得我，我要去哪兒都害怕得緊緊攥著我衣角，生怕我丟下她，那時生病那么難受，三天兩頭被扎針抽血，每天要打針，打點滴，她完全不哭鬧，每次都乖乖配合醫(yī)生護(hù)士，疼得再難受也頂多只是讓眼淚在眼睛打轉(zhuǎn)，就是不哭，看著怪讓人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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