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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日

        李昴是坐車到了右掖門,  他不太會騎馬,說起來有些好笑但確實如此,  一個人坐在車中,  從西葫蘆山到太極宮,短短路上,他心里想了很多。

        比如說第一次進宮,  他今日衣著是不是穿的太素太干練了,  有些后悔怎么沒穿儒生袍子,更莊重嚴肅一些。

        又比如,  進了宮要是遇到貴人了,  嬤嬤給他教的禮儀,  如何見禮,  他有點忘了,  到底是左腳在前還是右腳?

        在車里復盤了許多細節,  結果是越想越緊張,李昴手心都有些汗。

        明和年間,昌平公主還頗受重視,  每到宮宴也會帶家中孩子赴宴,  不過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  龍椅上坐著的是昌平公主的叔叔也不是親爹,  昌平公主很識趣,每次帶孩子赴宴只帶一人。

        今年大兒子,下次小兒子。

        孫子輩的從沒帶過。因為小孩子年齡太小怕在宮中沖撞了貴人,  再大一點,  明和帝遇刺那幾年不辦宮宴。

        昌平公主最后一次赴宮宴想了許久,  好像是十二三年前的事,  那會李昴才三歲大,  最主要是仲瑞登基,血緣更遠了,昌平公主赴宮宴誰都不帶。

        是以李昴沒進過宮。

        在府中時,李昂跟三哥說了,沒關系的只是去東廠,雖然東廠在宮中,但也不是真的宮里,見不到貴人。

        李昂這么安慰三堂哥。李昴為了不在弟弟面前露怯,本來是他陪弟弟,不想弟弟反倒擔心他,于是還算坦然。

        但李家男人一貫的膽小,這不是快到了嗎。

        “三少爺,到了。”家仆在外恭敬說。

        車里李昴如驚弓之鳥一般抖了一下,家仆又說了一遍,李昴咽了咽口水嗯了聲,抬著胳膊袖子擦了擦額頭的薄汗,幸好沒人看見他如此丟臉。

        李昴下了車,前頭還有九千歲、嚴府的車。

        宮里規矩,入宮不能帶仆從的,除非是內侍太監。若是到了親王一品級別,誥命夫人也可以帶一位丫鬟,男仆是萬萬不行的。

        前頭嚴府的林管家便說:“四少爺您去吧,明日傍晚老奴再來接您。”

        “好,林叔。”嚴懷津點頭,他今晚夜宿許多福家中,明日直接上學。

        林管家說完行了禮退到一旁,等四少爺進去了再走。

        李昴見狀,學著跟家仆交代了一句,有點拿不住他是上前還是如何,要不他也不去了?弟弟夜宿宮里,萬一玩太晚他出不來呢?反正都爬完山了,只是去東廠——

        “三哥。”李昂過來了,見三哥站在原地臉色有點白,“怎么了?”

        李昴一肚子‘實話實說’,結果看到后面九千歲也過來了,忙說:“沒事沒事,我剛爬完山在車里坐了會有些熱。”

        “這樣。”李昂放心了,三哥陪他,他得照顧好三哥。

        許小滿心里疑惑熱嗎?又想,他騎馬騎了一路,肯定是車里是比較暖和,便熱情招待客人進,這可是崽的朋友。

        “咱們進吧,晌午都快過了,幾個小子肯定餓了,家里后院烤全羊,還備了酒。”

        許多福問阿爹他能不能喝。許小滿:“給你舔一口。”

        “嘿嘿謝謝阿爹!”他其實也不是喜歡喝酒,就是今天有朋友,玩的很開心,什么都可以嘗嘗。許多福招呼伙伴進,“我餓了,你們餓了嗎?那小板栗吃得我更餓。”

        嚴懷津點頭。

        如此李昴跟著進了宮,宮門口例行檢查過人,不過看到是九千歲帶著他們,只是登記了姓名后便讓過了。李昴自入宮后,便不敢東張西望,垂目跟在弟弟幾個孩子身后。

        許小滿手里拿了半串兒子剩的糖葫蘆,一看李昴有些戰戰兢兢,后知后覺明白過來,李家小子是緊張?別是因為他吧?當即說:“多多,你帶朋友先自己進,我一會回來。”

        “知道了阿爹。”許多福不問阿爹干嘛去。

        三個小孩到了拱橋,趴在橋頭欄桿看底下的魚。

        “我以前都不敢過來。”李昂先說。

        明明橋離宮門不遠,當然和崇明大殿一左一右兩個方向,他是不敢過橋,過了橋沒多久就是東廠了。

        許多福看向李昂,“你們是不是都害怕我家啊。”

        “嗯。”李昂點頭,“以前怕。”

        嚴懷津搖搖頭,“不怕,不過以前也沒在意。”他在民間時聽百姓說過東廠,有好有壞,但是讀書尚且不能盡信書中內容,又如何能以他人話語下定論。

        “走,我帶你們進。”許多福一手拉著小同桌,一手拉李昂,“王伴伴說小廚房做別的行,但論起烤羊,他手藝更好,今天他收拾羊。”

        走了幾步,許多福想起來了,扭頭看后面,“李昴哥,我就不拉你了,我家就在前面,你跟上我們。”

        “哦哦,好的。”李昴有些受寵若驚,他回完,許多福帶著弟弟還有朋友已經往橋另一頭跑,因為是下坡,許多福發出蕪湖的笑聲,他弟弟也笑了。

        李昴從未見過這樣的弟弟。

        在家中時,二叔家的弟弟很是懂事謹慎,其實同他們一樣,大家見了面互相寒暄都是老一套,但弟弟現在膽子大了許多。

        他還站在橋上,因為身邊沒人,弟弟在前頭,李昴難得大了些膽子四處看了下,橋上風景很好,能看到遠處就是崇明大殿。

        那便是崇明大殿啊。

        李昴只是看了幾眼,忙跟上往東廠去了。

        許小滿帶著半串糖葫蘆往宣政殿去,一路走一路吃,到了宣政殿那半串糖葫蘆只剩三顆了,寧武帝一見,他的九千歲皺巴巴一張臉,不由說:“不是今日出門玩去了?怎么了?”

        九千歲晃了下手里糖葫蘆,一邊說:“農家老板人太實誠了,肯定是摘得路邊野山楂,一串賣的便宜,舍不得沾糖漿,但挺舍得串果子的。”

        好家伙,拇指頭大的果子,一串糖葫蘆愣是串了十多個。

        許小滿吃的滿口牙都快倒了。

        “多多吃了幾顆吃不下又舍不得丟,我一吃,能酸個跟頭。”九千歲在食物上還是很節儉的,但此刻:“丟了吧,吃多了我覺得對不住我自己。”

        寧武帝目光落在沾著九千歲口水的糖葫蘆果子上,那外面糖衣稀薄,露出里面小巧紅皮山楂果子,連核都沒去,寧武帝握著九千歲的手,上嘴咬了一顆。

        “誒呀酸,太酸了不好吃我就沒給你帶。”許小滿嘴上說,伸手接到寧武帝嘴邊。

        寧武帝俊美無雙的臉,一瞬間扭曲。

        許小滿笑死了:“吐了吧。”

        仲珵愣是嚼吧嚼吧,只吐了核。

        許小滿:……看懂了,仲珵這脾氣,可能普通甜的糖葫蘆他不愛吃,因為哪哪都有,這種酸的讓人驚嘆的,仲珵肯定想見識見識。

        “行,下次碰見什么稀奇古怪的我都給你帶。”九千歲腦回路已經想明白了。

        寧武帝:???

        這愣子又想哪里去了?

        他就是看小滿手里拿著,想親密逗趣一二,結果說什么呢,但他想了下,竟舍不得反駁,都是小滿給他帶的,也行。

        “對了,我說什么呢,今天和多多去爬山,遇見了個小男孩叫劉戧,我聽著耳熟,想了一路姓劉,想到了,是劉將軍的孫子吧。”許小滿回來路上就想起來了。

        仲珵因為太酸了,端著茶喝了口,也沒沖淡嘴里酸澀味,含糊嗯了聲。

        “不對啊,就算你是八百里加急派的信件,一來一往也沒道理這么快就帶人回來,不過我也沒見劉老將軍,只看到那小男孩背影,好家伙個頭高高壯壯的,我記得比多多就大兩三個月。”許小滿說著一看就剩倆顆果子,干脆全吃了算了,于是又嚼了一顆。

        仲珵看許小滿吃,接過來吃掉了最后一顆。

        這愣子都說酸了還吃。

        于是宣政殿內,大盛最最尊貴的寧武帝和九千歲酸的兩臉扭曲,話都說不利索了。

        旁邊伺候的趙二喜:兩位祖宗誒,真是龍膽鳳肝吃膩了,專挑這玩意吃,想不明白。

        兩人緩了會,喝著茶,過了一會,寧武帝被酸的眉頭都沒緩開,解釋說:“書信派出去之后五日,朕就收到了信,一等鎮國將軍府早都收拾好了,老將軍身體有舊疾,我之前關心過兩次,怕是他誤會了,這次信中說解甲歸田感謝隆恩尊圣意回盛都。”

        許小滿聽出仲珵話里意思,直率說:“你也不能怪劉將軍多想,那人家也是尊著你的。”

        “我知道,就是——”

        “你別就是什么了,就是當了皇帝別人戰戰兢兢對著你了?誤解了你的關心,以為你要卸磨殺驢,對劉家下手,你心寒了?”許小滿話說的直,一清二楚。

        仲珵看許小滿,“你跟誰一家的。”

        “跟你。”許小滿說著一臉‘明知故問’,接著說:“一家人才不說兩家話,那劉將軍當初壓了全家性命跟你干,出生入死,事成了,對劉家加恩封爵,你做的無心無愧我知道,劉家一門忠心耿耿,其他的都是表面,你怎么還看不懂矯情起來。”

        趙二喜恨不得滾出去,沒在這兒伺候。

        仲珵:……

        磨牙。

        真想咬一口這愣子,但他被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給撫平了,確實如小滿所說,剛有些矯情了,“你說得對。朕坐這兒高處不勝寒——”吟唱一半,停下了。

        “幸好還有你,小滿。”

        許小滿:仲珵以前年輕時就很愛感懷傷春還愛寫文章,寫著寫著悲憤欲絕,沉浸在其中,甚至嘔血,嚇得他提心吊膽,怕仲珵死了,雖然他知道仲珵心里有痛,背負太多,但日子不能這么過。

        此刻幸好多多像他,心大。

        “我走了,王圓圓還在烤羊,回來跟你說一聲,那小孩定是劉戧了。”

        仲珵:“算日子,劉老將軍愛騎馬坐不住車里,速度快,是時候到了。”

        還別說,原先那點不舒服,此刻全然沒有了。

        這世上,唯有小滿不同,不把他當皇帝,小滿把他當——寧武帝很快想起某個愣子夜里夢話叫他什么,沉默一瞬,媳婦就媳婦吧。

        待九千歲離開,寧武帝眼角都是笑意。

        朕同小滿一家人,哦,還有個多福。

        “許大人去哪都想著朕,連那民間糖葫蘆都親手送來……”寧武帝又幸福了。

        趙二喜:要不是親眼看見兩口子吃的面目猙獰,他真信了那糖葫蘆是什么美味好東西了。

        ……

        許小滿回到東廠,一路往后宅走,空氣里彌漫著烤全羊的香,這香味比之前還迷人,倒也是,許小滿點點腦袋,背著手腳步輕盈往后走,論起別的王圓圓不會,但烤羊,王圓圓是一絕。

        那會吃羊吃的最多,什么時候刷油什么時候翻面,火候大了小了,什么時候刷料,撒多少辣椒孜然,王圓圓拿捏的分毫不差。

        不過,王圓圓很懶的,現下日子好了,不愛干費精力的活,那烤羊得全程盯著——

        “伴伴你好厲害啊。”

        “好香好香,真的比之前吃的還香!”

        “伴伴什么時候能吃啊。”

        許多福站在一旁崇拜目光,一說話口水差點嘩啦啦流下。

        轉烤羊的王圓圓笑的慈眉善目,說:“再等個半柱香不到功夫,讓著底下的火慢慢的熏一熏,外頭皮烤的薄薄脆脆的一口下去蜜著羊油,里面肉是嬌嫩多汁入味。”

        今個烤羊的柴都換成了果柴。

        許小滿嘖了聲,王圓圓笑的也太惡心了,還是崽面子大,老王這是看在崽面子上拿出了畢生功力,今個有口福了。

        等會再給宣政殿送一些。

        “阿爹,伴伴烤的羊好香。”許多福見阿爹來高興說。

        許小滿先示意,抬抬胳膊,“不見禮了。”他看李府的李昴現在好一些,沒剛才那般緊張,說:“這羊,你王伴伴拿手的。”

        “王伴伴真的好厲害。”許多福鄭重說。

        李昂點頭,就是一向板正不重口腹之欲的嚴懷津此刻小臉上也露出幾分期待神色,小孩子們都圍著挪不動腳,許小滿見了覺得小孩子都很有趣,想什么臉上就露出什么。

        多好玩。

        簡簡單單的。

        大人尤其是做了皇帝一天想得多——許小滿想到這兒,很快又偏心想,這也不怪仲珵多想,有時候太客氣了傷情分。

        想到此,回念剛才大殿里是不是話說直了傷著媳婦了?

        今晚要不等多多睡了過去哄哄。

        九千歲岔神了會,好在許多福滿心滿眼都在看羊,也沒發現他爹跑神,一邊看羊一邊跟小伙伴說:“馬上就好了。”

        幾人都點頭咽口水,目不轉睛。

        終于等王圓圓說好了。許多福歡呼的最大聲,王圓圓拿著鋒利的刀開始割肉,刀尖碰到烤羊,發出脆響,里面肉粉粉的很是漂亮鮮嫩,外頭的羊皮烤的像是能透出蜜一般,油亮油亮,而且并沒有撒太重的辣椒和孜然。

        王圓圓先給多福分了連皮帶肉的一小塊。

        許多福捧著盤子也不走,等大家都拿到了,才進廳,幾人圍著桌子坐下,開始吃起來,單是一口,香迷糊了。

        “太好吃了王伴伴。”許多福超大聲反饋,告白:“我打滿分。”

        王圓圓站在烤架前,忙活了大半天一點都不累,要是小多福能吃兩只,還能再繼續烤,烤個沒停。許小滿拿著盤子過去,“給我也切一塊。”

        “往宣政殿送?”

        “知道還問。”許小滿說:“我留這兒,他們幾個玩不開。”主要是李府的李昴,膽子怎么能這么小,他剛回來還好,就是站了會拘束的喲,都不敢看他,好像一對視,他就要拉著李昴聊個沒完似得。

        看的許小滿都不敢看李昴。

        “餓了,我先吃完了再送。”

        許小滿掃了下羊,挑了一塊他愛吃的,眼神示意王圓圓下刀子,王圓圓看那皮烤的滴油,有點舍不得,許小滿:……

        “王圓圓,你真是找罵是不是。”許小滿不慣著王圓圓,瞪了一眼,搶了王圓圓手里刀子,“本公公親自來!”

        “誒呦許大公公還急了,奴才又不是不給分。”

        “你看你剛小氣吧啦樣子,我都不想說你,跟吃你的肉一樣。”

        “你吃我的肉倒也好,這塊烤的特別好,一會多福還得吃,我給分的少,吃完了再來,這樣吃有意思,香噴噴。”

        許小滿:“你心眼子真多。”難怪剛給多多一小塊,小塊吃了饞人,一點不夠還得來,不由想到以前,“第一次吃烤羊,也是圍著羊打轉,烤好了一點切了吃,跟吃流水席一樣。”

        香。

        王圓圓接了刀,也切了塊,皮糙肉厚不怕燙,肉拿在手里慢慢吃,“還差點意思。”

        “那當然,比不上巫州的羊,不過夠了。”許小滿大快朵頤,含糊:“總不能為了一口羊,天寒地凍的讓人運羊過來,巫州離這兒得走一個多月。”

        “運過來也沒那滋味不新鮮了。”

        “盛都羊味道很好了。”許小滿肯定說。

        以前仲珵剛到藩地,仲瑞特意喜歡擺譜,說要過萬壽,各地藩王、地方進獻誕禮,許小滿一個底層太監可算是見識過,什么叫為了討皇帝歡心,底下人費勁千辛萬苦甚至連命都能葬送幾條。

        老百姓的命不值錢,要是誕禮得了仲瑞的一聲好,賞賜也是當官的領。

        以他如今地位,許小滿敢說,他放出話說想吃巫州羊,還真有人動心思,天冷死羊運過來不新鮮,那活著的羊呢,活羊一路趕過來怕吃的草不如巫州的好,那就專門讓人運上巫州的草,帶著泥土的草,一路上羊吃草,一只羊派個七八個人精心伺候著,羊死了,拿伺候的人問責,誰敢掉以輕心?

        上頭露出一絲念頭,底下人都挖空了心思琢磨。

        就像慎親王府,現在的慎郡王府,明明還是郡王府,但盛都官員宗室眼睛清明,知道慎親王被圣上當眾斥責,現在誰敢跟慎郡王府走動過密?

        久而久之,慎郡王府那一脈就破落了。

        所以許小滿沒讓仲珵動殺心,沾仲恒的血劃不來。

        王圓圓聽許小滿最后一句話像是有深意,也沒多想,啃了口肉,“仔細吃,確實不錯,我這手藝什么羊擱我手里那都是香噴噴。”

        “王伴伴,我們吃完啦!”許多福親自抱著盤子來‘打飯’。

        剛吃完了,許多福說他還要,問小伙伴再添一些?你們別客氣,他看小伙伴盤子都空了,還以為不好意思叫,很是熱情請大家再來些。

        嚴懷津李昂點頭。

        倆人等下人送上來,結果看到許多福抱著盤子親自去拿。嚴懷津李昂一看,有樣學樣端起盤子跟上,唯有李昴沒見過這般的——

        他不知道怎么說,他在府中都有數個丫鬟小廝伺候,但是九千歲的義子還要親自去端飯?

        不是說九千歲很寵這位義子嗎?

        但李昴不敢多問什么,忙也端著盤子外出跟上。

        讓他驚嚇的是,九千歲端著盤子站在外頭在吃肉,就跟烤羊的太監站一起閑聊,可能見他目光,看了過來——李昴嚇得不敢多看。

        許多福帶隊伍打飯,排隊眼巴巴瞅著烤羊,是繼續吃帶羊皮的呢?還是換個部分,現在里面的肉也焦焦黃黃的,他一時不知道選那塊——

        “給多多來塊肋排,排骨好吃。”許小滿說。

        挑花眼的許多福立即點頭同意,“阿爹你好懂我。”

        “咱倆親父子,心有靈犀。”

        王圓圓手法熟練利索的切了羊肋條,太長了,小太監拿了大盤子來,只聽咚咚兩聲,兩條肋排落進盤子,小太監端的穩穩當當的,直接給送回廳里。許多福也沒走,陪小伙伴看王伴伴分羊。

        “你們先吃,這個得熱了吃,還要什么?”

        “我要帶皮的。”李昂說。

        王圓圓給切帶皮的。

        嚴懷津要瘦一些味道清淡的,王圓圓挑著給切好,輪到了李昴,李昴一看這拿刀的太監,忙嚇得低頭說都行。

        于是王圓圓連皮帶瘦肉都給李昴分了些。

        這大個子怎么還不如他弟弟膽子大。

        許多福幫忙端盤子,幾人回廳里吃飯,追星逐月送上了一些涼拌菜還有熱湯,逐月帶了一小壺酒,酒沒裝滿,只裝了半瓶。

        “督主說,小公子只能淺淺嘗一口。”逐月給小公子斟酒。

        還真是杯子沾了個底兒。

        許多福興致勃勃看著,爹剛答應他舔一口,他吃的高興都忘了這事,沒想到阿爹記得,于是端著酒杯,問小同桌和李昂喝過沒,嚴懷津搖頭,李昂說:“我偷偷喝過。”

        李昴頓時眼睛都直了。

        李昂:“……三哥你別告訴長輩。”

        “好、好。”

        “去年過年時,我在席上偷偷喝了兩杯,起先是喝錯了,后來覺得還好也不是很辣,就又喝了一杯,當天晚上臉滾燙,嚇得身邊照看的丫鬟以為我發熱了。”李昂都不敢讓長輩知道。

        其實丫鬟也怕,怕被夫人責罰,因此沒敢傳出去,提心吊膽守了李昂一晚上沒睡。

        “我之后也不敢喝了。”李昂心有余悸說。

        許多福想,古代的酒度數應該不大吧,尤其李昂說不辣,于是端著小酒盅先試探的喝了小一口,因為量太少還砸吧了下舌頭,頓時:火、辣、辣!

        “好辣!”許多福吐舌頭說。

        他剛才掉以輕心了,忘了盛都百姓愛吃辣。

        嚴懷津好奇,也想試試,許多福有點猶豫,“你才六歲別喝了同桌。”

        “那好吧。”

        答應的這么快,許多福以己度人,側目,“你該不會跟李昂一樣偷偷喝吧?”他就會偷偷嘗。

        “君子一言——”

        “你舔一口。”許多福同時說,還把自己酒杯遞過去,“等下,你說君子一言是不喝了的意思吧。”

        嚴懷津:“我還未說完,既然你如此盛情,我就不客氣了。”他怕許多福反悔,立即接了許多福喝過的酒杯,嘗了一口——根本沒有一口,只有一兩滴。

        許多福知道杯里就剩個掛壁的量,所以才沒攔。

        “怎么樣?”

        “沒感受到。”嚴懷津仔細回味,什么味道都沒有。

        “我們還是喝羊湯。”許多福忙道,遞了羊湯碗到津津手里,“喝這個好,暖身體。”

        逐月見狀,很是識趣將酒撤了下去。

        屋里小朋友們繼續吃吃喝喝,不過第二輪肉吃完,第三輪時,王圓圓給的肉不多,倒不是怕小孩子吃,而是怕吃多了不好消化克住了。

        王圓圓明目張膽說:肉,督主帶走了沒有了。

        許小滿其實沒帶烤羊走,他自己吃崽剩飯行,仲珵吃他的也行,但是那只羊都是他們吃剩的——雖說王圓圓切的也沒亂碰,但是許小滿還是舍不得讓仲珵吃這個。

        他對食物有時候沒腦子,小時候太窮了,看到吃的哪里有浪費、剩下的念頭,尤其是肉,這都是好東西。

        剛太餓太饞了。

        吃了一會,許小滿突然正色說:“怪我,咱們動過了,不能給圣上,對圣上大不敬。肉要是剩的多了,你往下分一分,還有看著給多多他們幾個,都是孩子別喂太多肉了。”

        王圓圓一愣又一愣,很快接話說知道了。

        許小滿就是這么個人,前頭什么說的好好地,突然又提另一件事,說完了緊跟著又是下一件事,三件事有時候哪哪不相干,他習慣了。

        “我先走了。”許小滿去找仲珵解釋下沒給帶羊的原因,他得哄哄媳婦,中午那會話說的重了,晚上就不過去了,他明天還想吃點辣,九千歲在心里把日程安排的妥妥當當,一邊說:“多多要是無聊了,你想點辦法,帶著幾個孩子在河邊溜達。”

        王圓圓:“知道了。”

        許小滿往宣政殿去,聽趙二喜說劉將軍在里頭。其實晌午那會他前腳剛走,劉將軍帶著孫子劉戧就到了宮門外等候面圣。

        “是差不多,我中午才說過。”許小滿想了下,殿里劉將軍在,他和仲珵也不好說悄悄話,覺得還是先走,哄媳婦計劃調整下,又想,劉將軍忠心謹慎,才到盛都直奔宮門,太過小心了。

        于是問趙二喜:“圣上龍顏如何?”

        等閑外臣哪里敢打聽宣政殿的事情,更別提問的這么明目張膽了——在宣政殿門口問圣上心情。

        趙二喜小聲說:“龍顏大悅。”

        那看來仲珵心情不錯,那就好。劉將軍是小心謹慎但這也不怪劉將軍,當然了,也不能怪仲珵難受,任誰被誤解像過河拆橋的小人都不高興。

        這事容易讓仲珵想到先帝仲謀開——仲謀開就是過河拆橋、卸磨殺驢的小人,想當皇帝往上爬,用的時候求娶趙家女,對仲珵阿娘如何敬重,對趙家親厚,結果從幾個兄弟脫穎而出當了皇帝,處心積慮密謀多年,直接端了趙家滿門。

        許小滿越想越覺得他中午話重了。

        今晚還是陪媳婦吧。

        趙二喜就看九千歲臉色變了又變,一會皺眉頭一會松開一會又皺了起來——

        “您還是進去吧。”趙二喜道。

        九千歲正在心里反省了小作文,痛罵自己沒當好丈夫,一聽點點頭,端著臉,“那我進去看看,也好久沒見劉將軍了。”

        偏殿點了暖爐。

        許小滿一進去熱浪撲面,很是疑惑,還是秋日,沒進冬怎么點爐子了?而且仲珵火大,就是寒冬被窩里也是暖洋洋的,反倒是他有點怕冷,以前不怕,生了多多那年好像冷到了,然后沒養好,自此落下了……

        偏殿點暖爐這事,要從劉將軍到了后說起。

        因為中午九千歲‘進獻’了兩顆酸倒牙的糖葫蘆,寧武帝是龍心大悅心情極佳,在聽到劉將軍攜孫等候覲見時,一邊讓傳,立即傳見,一邊是放了手中奏折,親自出了大殿相迎。

        一等鎮國將軍跪地磕頭見禮,寧武帝親自相扶。

        反正當時場面,史官見了都得說一句:明君良將,千古佳話。

        君臣見完禮后,進了宣政殿。仲珵問:“二伯,近來身體可好?”

        劉將軍忙道:老臣不敢當,折煞老臣了。但見圣上眼底真切擔憂關心,一路忐忑是徹底安心了。

        圣上還如以前,怕是真擔憂他的舊疾。

        怪他多慮,誤解了圣上。

        也是,去年始,圣上派人送的信件,而非是圣旨,并不是強硬讓他回去,是真的關心掛念他的舊疾。

        圣上非先帝。

        ……

        仲珵肉麻起來很肉麻的,這人性格便是如此,對人好親近了,什么東西都愿意給,也會夸捧對方,做個小輩,不擺皇帝架子。要是見一個人厭惡,那對方做了什么也難撼動分毫,哪怕理智知道一回事,對方能力好了,該用還會用,也提拔,但心底里還是不喜——許小滿不在這條規則內。

        許小滿是唯一特殊的,仲珵的命那種。

        這不,君臣誤會嫌隙解除了,又其樂融融,像是回到巫州那會,仲珵想起老將軍腿有傷,讓趙二喜宣太醫來,太醫說舊疾不能受凍——大概意思。

        仲珵立即讓上火爐。

        誰勸都沒用——主要是宣政殿也沒人敢勸,尤其是劉將軍老淚縱橫因為自己的誤會這會哪里好意思勸這個,當即是受了圣恩關懷。

        于是許小滿進來后,一看偏殿,仲珵熱的臉都紅了,跟喝了兩瓶酒似得——真好看,劍眉星目白里透紅儀表堂堂誒呀讀書少了形容不來。

        怎么這么好看呢。

        再看劉將軍身邊站著那小孩,就高高壯壯說他家多多紅衣大胖小子那小子,熱的是黑里透紅,領口衣服都扒開了,是一腦門子的汗。

        劉將軍手里端的還是熱茶。

        其實不是茶,是上等的參茶。參茶也是茶吧。

        殿里三人都看他,有人目光是求救,有人目光是求嘉許,至于劉老將軍已經熱的汗流浹背了,雙眼模糊有點看不清誰來了。

        許小滿:……

        “許小滿見過老將軍。”許小滿見禮,劉老將軍一下子高興了,力氣特別大,腿腳看著很靈便,上去拉著許小滿的胳膊,笑呵呵說:“小滿你可算是來了。”

        他和劉老將軍關系還行,最初不行但后來行,但也不是這么行——他和劉將軍小兒子關系好些,不過后來劉七謙離他遠了點,也不是因為生了間隙,純粹是仲珵吃醋。

        劉七謙那會長的還蠻俊的。

        這些暫且不提。

        反正當下許小滿感受到劉老將軍的迫切,他想了下,看了眼黑小子熱的兩坨紅臉蛋,看向仲珵,說:“多多剛吃了烤羊肉,我怕吃多了不消化,小戧也過來了,不如讓他們幾個孩子出去跑一跑玩一玩。”

        哦,他忘了跟仲珵說早上‘紅衣大胖子’事件了。

        仲珵也熱,謝天謝地小滿來救駕,也習慣了許小滿說話直愣愣,這會上頭,聽了就說:“好啊,朕也換身輕便衣裳,讓二伯看看朕武功退了沒退,叫上多福還有今日在你那兒的幾個小子都過來,讓二伯也看看。”

        許小滿:……也行吧。

        慣媳婦兒,寵媳婦兒,媳婦兒說的都成。

        于是趙二喜去傳圣上口諭。

        許多福剛吃的肚皮圓圓滿心歡喜,跟著小伙伴們商量玩什么——是下跳棋呢還是去河邊看魚,結果好嘛,不用想了,去后頭練武場打拳去。

        許多福還蠻開心的,打拳他喜歡。

        隊伍中,李昴聽完都快嚇尿了,不是說好進宮陪玩只在東廠見不到貴人——他弟弟入崇明大殿四年了,都沒見過圣上的。

        怎么今天就要見了。

        李昴呆滯看向弟弟,李昂也愣了。

        啊?要、要見圣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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