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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圣駕輕便,  只有趙二喜和四個侍衛跟著。

        出了紫宸宮過了落霞門直奔東廠。

        趙二喜疾步走在前側,手里挑著燈籠照著圣上和九千歲的腳下,  圣上和九千歲步履匆匆,  快的到后頭他像是跑了起來,到了東廠后王圓圓引路,說小公子在西院客人房嚴少爺屋里睡著。

        “你們就在此候著。”寧武帝發話。

        金吾衛應是,  趙二喜應喏。

        趙二喜站在院子回廊入口,  不知道是夜深了還是如何,抬頭望天,  只覺得夜色如墨一般黑漆漆的,  太黑了,  今夜竟然連半點星光月亮都沒,  他記得天剛黑時還有月亮的,  現下怎么這么黑,  跟撞了什么鬼——呸呸呸。

        心里忙呸呸幾口,說什么晦氣的話。

        可能快天亮了,就天亮前黑的深吧。

        仲珵和許小滿到了門口,  許小滿說:“我進去就好,  我抱著多多出來。”

        “他都睡下了。”仲珵意思不抱了,  就先讓孩子睡著,  但話出口是:“我跟你一起進去看看。”

        輕輕推開門,屋里守夜的小太監打著瞌睡,此時驚動醒來,  許小滿先出聲:“別怕,  別出聲了。”意思不用行禮。

        小太監半是迷糊,  先輕輕應聲點頭,  站了起來,  只是看清督主背后來人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又給跪地上,不過沒開口說話,安安靜靜的給圣上磕了個頭。

        寧武帝與九千歲已經到了床邊。

        許小滿掀起床幔一角,天太黑了,不過許小滿夜里到能看清東西,他眼神一向很好,此時床上兩個孩子都睡著了,多多睡在外頭,看著睡著閉著眼睛只是心神不安,他探手出去想摸摸孩子額頭,想起來一路過來手冷,于是先把手塞到懷里捂了下,才摸崽額頭。

        一層薄汗。

        有些發熱。

        許小滿心里咯噔一下,跟仲珵輕聲說:“我抱多多出去,他有些發熱。”

        “我來吧。”仲珵解了身上披風,包著孩子,可能入夜時磕了許多福腦袋,這次有了經驗很是輕手輕腳,一下子抱到了懷里。

        許小滿給床上嚴懷津把被子蓋上。

        夫夫兩口子抱著孩子出門。許小滿跟守夜太監輕聲說:“你起來吧,一會太醫過來,你守著些嚴少爺,別讓他害怕,沒什么大事。”

        “喏。”

        多多有些發熱,許小滿怕傳給了嚴懷津,肯定是要宣太醫過來看,順道給嚴懷津也檢查檢查。

        仲珵抱著孩子到了東院,王圓圓從許多福屋子里出來,見了圣上忙退后兩步,恭恭敬敬說:“奴才點了火爐,烘了烘被窩。”

        還算有幾分眼力見。

        “多多有點發熱,太醫來了讓他進來。”許小滿跟王圓圓交代。

        屋里點了燈,不多,有些暗。王圓圓怕乍一亮晃小多福眼睛,過一會再添幾只燭臺,他先守在外頭等太醫。

        仲珵將許多福放床上,剛一放下,許多福眼睛睜開了。

        這次真沒磕到。仲珵的手捧著許多福后腦勺呢。

        父子倆對視了下,許多福燒的有點迷糊,見是皇帝爹,癟了癟嘴有點委屈勁哭了,哭聲不大,哼哼唧唧跟小貓叫似得哭,還喊爹,許小滿急了湊過去。

        “阿爹在,阿爹在這兒,多多不怕哈不怕。”許小滿坐在床頭抱著崽在懷中輕輕拍著。

        不知為何,仲珵也有些酸楚,就是看到許多福那般哭,他有些難受,明明剛才來的路上還想打趣許多福,問是不是來告狀的,是不是裝病——可現如今,在孩子哭出來喊爹時什么都沒了,只有心疼。

        這是他和小滿的孩子,病了難受,也怪他磕了多多腦袋。

        仲珵坐在床邊,許小滿在床頭坐下抱著孩子,倆爹都這么看著孩子,看著看著,許多福哭的更難受了,他一肚子的委屈難受,那夢里對阿爹的思念,還有許許多多說不清道不明的害怕全都哭出來了。

        哭的有點上氣不接下氣。

        兩位爹當年身負重傷也沒掉過眼淚,可此時兩人眼眶全都紅了。仲珵壓著眉,有些肅穆的兇氣,但說話很是溫和,“都是夢,你別怕,我和你阿爹在這里。”

        許小滿吸了吸鼻子,低頭親崽額頭。

        “別哭別哭,阿爹在。”

        許多福撲進阿爹懷里,小手攥著阿爹的衣服,哭腔說:“阿爹,阿爹,我夢到你死了,你被害死了,不是做夢,是真的,我看的小說,但我好像不是外人,我真的是許多福……”

        許小滿本想說:夢是假的,阿爹還活著。

        但緊跟著多多又說:“你被害死了,皇帝爹瘋了,他立你當了皇后,殺了好多人,要我做太子,后來皇帝爹也死了,嗚嗚嗚沒人管我了,沒人管我,我好害怕。”

        仲珵一怔,本想給多福掖被子的手改為攥著被子,尤其聽到小滿死了,眼神冷冽肅殺,但不是對多福的,而是那番話的內容。許小滿也啞然,茫然看看仲珵,不知道說些什么。

        多多怎么叫仲珵皇帝爹。

        多多怎么知道——

        但夫夫二人沒思緒多考慮這個,因為許多福越說越是難過,眼淚甚至是飚出來的,哭都哭不完,“你們都死了,就我一個人,我那么笨,好多忠臣因為我死了,我還是沒保護好這個國家,天下亂了,津津劉戧都死了……”

        “都是因為我。”

        許多福哭太多嗓音都有些啞。

        “不是你的錯。”許小滿聽得鉆心的疼,怎么就做了這么個夢,那夢里多多得多自責啊,多多自小就善良,怪他,“怪爹,怪爹沒生好你,那會太累了,生你的時候你腦袋先掉炕上。”

        許多福眼里含著淚本來哭的聲嘶力竭,聽到阿爹說話,嘎的就沒響動了,看向阿爹,難道他的腦袋真的是出生時就被撞了,所以不太聰明。

        “不會吧。”許多福小手抹了抹眼淚,淚水糊眼哽咽說:“爹,我就是發泄發泄,其實我想你安慰我,我雖然不是天賦絕頂聰明,但我好歹是個普通正常小孩吧?”

        “嗚嗚嗚嗚嗚我不要做笨蛋。”

        “我不要當呆瓜。”

        “哇哇哇——”

        許多福又要飆淚了,難道他真的是傻瓜,不要啊!

        仲珵眼眶還是紅的先被逗樂了,這個多福,要是說不是他和小滿親兒子他才不信,和小滿一個模樣,說什么做什么都能讓人笑一下。

        哇哇哭的許多福聽到笑聲怒目瞪皇帝爹。

        許小滿也一起瞪過去。

        孩子正哭著呢,仲珵怎么笑啊,沒看多多哭的多傷心!

        仲珵受到父子倆目光攻擊,那股戾氣倒是淡了下來,伸手撫平剛才攥過被子的地方,只有那團快被抓破的褶皺預示著剛才仲珵聽到小滿死了后,心情有多么暴戾。

        他一點點撫平,像是想事情一般。

        “多多,你阿爹還活著對嗎?”

        許多福點頭眼里含淚泡泡,“對。”

        “我是不是也還活著。”仲珵繼續問。

        許多福嗯了聲,想說皇帝爹也傻乎乎的,明知故問——但他心里知道,皇帝爹說這個是什么意思。

        他們都活著,事情還沒發生。

        仲珵有些嫌棄的伸手擦了擦許多福臉上哭的眼淚鼻涕,有些后悔上手了,說:“那你怕什么。”

        “皇帝爹,你要把手蹭到我衣服上嗎?”許多福注意到了。

        仲珵:……

        “說你笨,你有時候挺機靈的。”就這一處像小滿。

        該聰明的地方笨呼呼的,沒用的地方反應很快。

        許小滿見崽好多了,把袖子遞過去讓仲珵擦,仲珵沒擦,順手抹到了被子上。許多福:……他的被子。算了,也是他的眼淚鼻涕。

        “我怕,我之前怕我是陌生小孩,不是你們的親生崽。”許多福說。

        這下就連許小滿都驚了,“你就是阿爹親生的,怎么這么想,也怪我,該早早跟你說,外頭都說你是我撿來的,肯定是你記心上難過了——”

        眼瞅著又要混亂了。

        許多福已經攤開大實話:“爹,我知道我是你生的。”

        “你知道啊,我剛才也說了。”許小滿心虛不敢看仲珵。

        許多福:這個家沒他得散!

        “跟你沒關系小滿,多多說的不是這個。”仲珵握住了小滿的胳膊安慰說著,看向某個崽,“小說?那就是話本,多福你之前說,你看的話本有我和小滿的故事?”

        許小滿雙眼迷惑茫然,咋又說到話本子了。

        哪個書行寫他和仲珵的事?明日得讓東廠查查,別是多多看了這個亂編的話本嚇得做噩夢,那得燒了,胡說八道,怎么能咒仲珵瘋了嚇唬小孩呢。

        仲珵不必看,就知道小滿想歪了。

        許多福對上皇帝爹目光,好嘛好嘛,反正都說開了,老老實實的交代完:“阿爹,不是現在的話本。”

        “我想也是,想了一通,有些地方想不通。”許小滿點頭,看向崽,“你要是不想說了,害怕,咱就不說。”

        許多福心里暖暖的,撲在阿爹懷里,“我不怕。”

        父子倆父子情深親親密密,仲珵看了眼兩人黏糊勁兒,淡淡道:“那就說。”

        許多福:……

        看向阿爹。

        許小滿忙拍了拍,瞪仲珵。不過夫夫倆都看出來,崽嚎啕哭完說開了,現在神態比剛才說話亂七八糟前言不搭后語,委委屈屈掉眼淚強,許小滿心里不焦急,抱著崽逗著崽玩。

        許多福待在阿爹懷中,想著從開頭講。

        他講現代上高三看的小說,阿爹就問高中是什么,他解釋,許多福說著說著有點忘形,就說了小說車速很快,阿爹愣了下說車?

        許多福立即反應過來:對不起,給阿爹磕一個。

        硬著頭皮,許多福尷尬解釋:“爹,小說里你和皇帝爹感情太好了,天天都那什么……”

        “咳咳,也沒有天天。”許小滿臉都燒起來了,“那什么你小孩子家家的忘了,別想了。”

        許多福立即乖巧,“知道了爹。”

        此時趕巧太醫到。

        仲珵見小滿臉燒紅一片,便說先宣太醫看看。

        太醫進來行完禮,看看床上臉燒紅的九千歲,再看看九千歲懷中的精神頭滿滿的許多福,他還沒到東廠呢,就被王公公一路拽著跑進來的。

        說是十萬火急,許多福發燒了。

        太醫現下看了,沒說九千歲也燒了啊。太醫診脈,說了一通,大致是許多福沒什么問題,寒風入體發出來就好了,現下看不嚴重已經發出來了,之前有點憂思過濾,現在好多了。

        許多福:神醫!

        太醫又去看九千歲。

        “沒事就好,謝謝張太醫。”許小滿道謝。

        張太醫神色猶豫,不給九千歲也診一番嗎?最后還是仲珵開口,讓張太醫去西院給嚴懷津看看,張太醫便退下了。

        一通折騰,張太醫開了安神的藥材,王圓圓盯著藥童煎藥。

        屋里又只剩下一家三口。

        許多福窩在阿爹懷中一口氣說完了,“……小說里,我十歲那年夏天,阿爹去剿水匪,遇刺淹死的。”

        許小滿聽到這兒眉頭皺了下,因為他水性不太好,去看仲珵,發現仲珵眼底明明暗暗的,腦子瞬間想到崽說的他死后仲珵發瘋,當即是伸手過去按住了仲珵的手背。

        夫夫倆手一碰,仲珵那些戾氣遮掩住了。

        “無事。”仲珵說。

        許小滿寬慰說:“還早著呢。”

        其實不早了,明年夏天六月。仲珵壓著戾氣,平靜問崽,“何人傷的你阿爹,你知道嗎?背后的主謀。”

        “是跟鹽有關,當地的官員姓什么我忘了,那個水匪有一大片寨子島,叫什么三十八水寨。”許多福這個記得,“殺——傷阿爹的是水寨的頭頭,那個頭頭不可怕,背后出謀劃策的是師爺,很陰險多謀,書里這么寫的,不是我夸他。”

        許小滿聽得發笑,輕輕摸摸崽發絲,又去給仲珵打眼色,別嚇唬兒子了。

        “叫、叫——”許多福絞盡腦汁想。

        仲珵將重點記下,嘴上問:“你看小說都記下什么了?”什么都忘了。

        “記下車速……”光記得看車。大后期陰謀詭計一多他就不愛看,嫌煩人,就愛看倆爹親親密密,許多福反省了下,為了表示自己還是有點東西,使勁兒想,終于啊了聲,“想到了,叫穆劍仇。”

        “水匪頭頭外號草上飛。”

        “哪三個字。”仲珵問。

        許多福這會腦子機靈,皇帝爹自然不可能問‘草上飛’哪三個字,將穆劍仇給比劃出來。

        許小滿聽了說,“不像是真名。”仲珵嗯了聲。

        兩人仇家很多,仲珵以前不在意,他殺那么多人,誰想來報復盡管來,他等著便是,如今在意了。動誰,都不該動小滿的。

        “后來……我十二歲登基當皇帝。”

        許小滿心里一跳,多多十二歲,那就說仲珵在他死后不到兩年也死了,才三十歲,正是好年歲的年紀。

        “皇帝爹幫我挑的大臣,劉家還有嚴家都幫我,可是那些氏族亂了些,因為皇帝爹土地收回太過匆忙,幾地氏族暴動,劉七謙將軍鎮壓下來了,嚴寧太師幫我收拾爛攤子,我勉勉強強做了十年皇帝,末年時邊關亂,內部也亂,那些氏族起義。”許多福垂著腦袋。

        然后感覺腦袋被扒拉了下,還挺重的。

        他不用抬頭就知道是皇帝爹揉他的腦殼。

        阿爹很溫柔的。

        “跟你無關,定是我當時情急做的太絕太快了。”仲珵說。

        多福說的這些,極像他會干的事。小滿若是死了,他想天下陪葬,找不出兇手,那便全給他死,小滿在哪出的事,那就拿哪個地方下手,那些鄉紳官員一個都跑不掉。

        手段太狠太快,那些人自然要反。

        是他沒給多福打好根基。

        “不怪你。”仲珵說。

        許多福靠著阿爹,眼里又含著淚花。

        許小滿知道崽委屈什么,“我們一走,他才十二歲,跟個孤兒一樣,沒人給他背后撐腰,他孤零零一個人面對這么大的盛朝,朝上那些官,有的奸佞有的陰險,主弱臣強,都是看人下菜的東西。”

        “皇帝爹先前殺了好些貪官壞的。”許多福巴巴說。

        許小滿摸摸兒子腦袋,崽還小不懂,人心難測,時間久了,原先勤勤懇懇謹小慎微的臣子也會變心,權勢誰嫌多?

        是他倆虧待了兒子。

        許小滿張了張口想說什么,仲珵目光鋒利看過去,許小滿把話咽了回去,不能說的——

        若我這次還是死了,你別發瘋別丟下多多一個人跟我死。

        “阿爹會好好活著,這次陪著多多,多多再也不是任人欺負沒有靠山的崽崽了。”許小滿摸了摸崽發絲,看向仲珵,“你皇帝爹很聰明的,又厲害,讓他給你掃清障礙,我們多多就當個太平盛世的皇帝。”

        仲珵這下心里舒坦順了。

        “若是他守成不成,待他束冠成親了,多生幾個小的,由我親自教,總會有幾個聰慧的。”仲珵說。

        許多福:“……”太嫌棄我了吧。

        “怎么不說阿爹給我生個弟弟妹妹。”嘟囔。

        許小滿耳根子發紅,還未說什么,仲珵先開口:“我不行了。”

        許多福兩眼瞪的跟銅鈴一般看向皇帝爹,這、這他能聽嗎?然后腦袋瓜就被拍了下,當然是皇帝爹干的,許多福又窩窩囊囊低下頭,只是耳朵豎起來,偷聽!

        許小滿目光擔憂,而后又想:“不對啊,今晚還很……咳咳。”

        “七年前,我問張太醫如何斷絕生育,不是女子吃的藥,是我吃的。”仲珵開口說。

        許多福:?七年前?

        不是,一家子三個人,就要搞八個群吧,秘密怎么這么多!

        不如今晚都說開。

        “小滿你睡覺睡踏實了愛說夢話。”

        “那你早就知道了?”許小滿皺眉。

        仲珵想到什么,忙說:“你撿多福回來當天,我是不知道的,那一晚我說的話句句真心。”

        許小滿還想,那一晚什么話,而后猛然想起來,他把仲珵偷偷摸摸當媳婦兒那一晚,那仲珵知不知道他把他叫媳婦兒?要是知道了,也沒反對嘿嘿嘿。

        兩人眼瞅著氛圍開始冒粉色。

        許多福:……

        弱弱舉手。

        “阿爹,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許多福坐直了些,有點不好意思,“你為什么就不問我,我是不是你的崽,就我之前穿過來,我說的這些,你都信了。”

        許小滿以為什么呢,低頭看崽崽,眼神笑瞇瞇的,用很輕松很輕松,這都不是問題的語氣說:“你是我生的我怎么可能認不出我的親崽崽呢。”

        他家多多肯定時不時會想:占了真多多的幸福,一邊舍不得他的親近,一邊又不好意思。

        傻孩子。

        “你那會確實外向活潑好多,還打了田文賀,確實變的膽大了,不過你小時候也有這樣。”

        連仲珵都看過去,眼底是不信的。

        許小滿說的斬釘截鐵:“有。多多一歲不到就會開口說話,喊我爹,一歲多學會走路會跑了,那會我們在前方,王圓圓帶著多多在附近的村子里,我還記得叫小白村,冬天我拎著肉去看崽,親眼看到多多壓著村里一個小孩,人家那小孩兩歲了,被多多壓著打。”

        “我小時候這么猛?”許多福震驚。

        仲珵有點懷疑小滿在吹許多福。

        許小滿翻白眼看仲珵,瞧不起誰呢,“我跟人家小孩阿娘賠不是,嫂子人挺好,說小孩子打打鬧鬧沒什么,其實是看到我手里的肉了,那會打仗,又是冬日,都饞,我給她分了一塊肉。”

        “后來嫂子天天抱著她家孩子來陪多多玩。”

        “你不信你問王圓圓,那男孩叫虎頭,被多多訓得服服帖帖,多多小時候可霸道了,話都說不利索,喊虎頭騎大馬騎大馬,虎頭就趴著給多多當馬。”

        當然許小滿怪不好意思,給隔壁大嫂又是肉又是糖,謝謝人家虎頭陪他家多多玩。

        許多福恍恍惚惚,自己都懷疑這不是他吧?

        仲珵也是一臉懷疑。

        “咱們換地方,王圓圓就帶著多多轉移,說多多到哪都不認生,凡是隔壁巷子有小孩的,多多都是孩子王,這點跟我了,我以前在村里特別招孩子喜歡。”許小滿驕傲。

        許多福點頭,插話:“我以前上幼兒園也很孩子王。”他爺爺說的,朋友可多了,天天給他帶巧克力、糖、小包面,爺爺回家一翻他書包,里面書沒有,一兜子吃的,一問就是誰誰給的、誰誰給的。

        爺爺怕他的牙齒壞掉,沒收了許多。

        開玩笑說:他家都能靠他開個小賣部。

        可見他小時候魅力四射。

        “不過多多長到三歲那會,發了一場熱。”許小滿嘆氣,王圓圓自責的不行,這又不怪王圓圓,小孩子生病在所難免,“燒醒來后,多多就變了,愛睡覺不愛說話,像是睡不夠一樣,也不愛出門玩了,喜歡一個人乖乖坐著。”

        許多福心里咯噔了下,說:“我三歲上的幼兒園。”

        “也是三歲啊。”許小滿有點明白了什么,繼續說:“自那后多多學什么慢了些,不過會吃飯說話就是反應慢,也比較文靜。”

        仲珵聽到‘文靜’二字,心想小滿疼兒子,什么好話都能撿出來說,分明就是癡癡呆呆的。

        “我那會也找了大夫瞧,張太醫說孩子沒燒傻,身體都好著。”許小滿一聽,崽身體沒事就好。

        說到這兒,許小滿有點神秘,說:“其實我也不放心,我是心大又不是傻,張太醫那會是隨行醫官,他看了說沒事,但我心里犯嘀咕,多多變化有點大,我就去找郎中。”

        “郎中看了也說沒事。”

        仲珵:“張太醫醫術不錯。”

        “所以我就去找神婆子了。”許小滿看爺倆,“城隍廟還拜了拜,什么算卦的瞎眼的都問過。”

        仲珵:“沒聽你提過這個。”

        “你要是聽了,肯定不信這些要笑話我,沒準還要阻止我不許給多多找神婆看。”許小滿說。

        這倒是。仲珵說:“那些無稽之談裝神弄鬼,孩子生病要看大夫,若是燒符紙,扒香爐灰就能看病,那別有大夫了。”

        許多福很擔憂自己的問:“阿爹,我不會真喝香灰水了吧?”

        “沒有。”許小滿說,“仲珵不信這些,搞得我也有點半信半疑的,而且香灰水那么臟,我也沒舍得給你灌。”

        幸好幸好。

        “反正就是找了好多人,他們都說多多缺了魂魄,我問怎么治好,有人要錢,有人要我買符——買了,沒燒沒燒。”許小滿保證。

        仲珵聽得眼底笑意,摸著小滿指頭,“燒了也無礙。”

        “……”那是我喝,我的倆親爹!許多福敢怒不敢言,心里有點澀澀的,阿爹那時急病亂投醫,因為擔憂他,想了許多辦法求了好多人吧。

        “銀子花出去了,也沒什么辦法,說是時機到了,多多魂魄回來了就好了,問什么是時機,都說天機不可泄露。”許小滿后來不急了,急也沒辦法,總不能真折騰孩子吧。

        多多那會真的乖乖的,跟尋常小孩沒區別——就是說話慢吞吞,愛發呆,時常睡不夠,寫字慢學的也慢,身體沒事能吃能喝就好。

        許小滿說到這兒,看向崽,“那會你打了田文賀,回來躺在床上哭的滿臉淚痕,我一看心里就疼,咱們父子連心,我的崽我認識。”

        “昨日你和劉戧打架,撲過去那會,就跟你小時候打虎頭是一模一樣。”

        “不過沒打過,沒打過就沒打過。”

        “只要多多開開心心平平安安就好。”

        許小滿哄多多,親了又親崽崽腦袋。等安神藥送來了,許多福坐在床上,在倆爹疼愛他的目光下,他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然后抱著藥碗咕嘟咕嘟喝完。

        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吐舌頭,好苦。

        許小滿逗樂了,“里衣都是汗,明日也不去上學。”

        “!!!”許多福眼睛都亮了。

        這就是生病福利嗎。

        太好了。

        仲珵接過宮婢送過來的新里衣,由著小滿給許多福換上了,他就算了,這會他要是掰疼了許多福胳膊,許多福肯定得嗷嗷叫,跟小滿告他的狀。

        許多福換上了一身新睡衣,身上干干的,被窩暖洋洋,剛才的安神藥可能起作用了,于是沒一會就睡著了,睡前還看到倆爹,阿爹坐在他的手邊,皇帝爹坐在他的腳下。

        倆人都沒走,都守著他。

        心里那塊大石頭落地了。許多福很快便呼呼zzzz~

        許小滿松了口氣,眼底帶著笑意,輕輕地給崽掖被子。仲珵牽著小滿的手,兩人等了片刻,才往出走。

        一出去,許小滿和仲珵對視,臉上笑意消失,夫夫倆渾身都是肅殺氣。倆人在孩子面前收起了一身的脾氣,但對外人就不是這般。

        什么生子秘密,什么仲珵早都知道為什么不說,為什么仲珵喝了絕育的藥不告訴他,什么之后多福繼承皇位、他被封皇后這些都不是問題。

        “穆劍仇,我去查。”許小滿說。

        害死他,就是害他的仲珵,還害的多多成了孤兒受人欺凌。

        仲珵握著小滿的手,“你別去,我先讓淮閔去一趟探探底。”

        “行。”許小滿答應,一想到多多說的‘之后’,眼底冷意,帶著殺氣,“我的人一起去。”

        “咱家倒要看看,幕后主謀是誰。”

        仲珵嗯了聲。

        破曉時分,第一道光照下,劈開如墨的夜色,照的院子橘色燦爛,似是一切鬼魅陰暗消失于無形,天大亮。

        趙二喜見狀,想:竟是個難得的大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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