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木再度睜開眼時第二日，傷口已被包扎過了，染血的衣服已被換下，想來應是城主府的侍女做的。折腰就放在身側，還有她隨身攜帶的玉佩、香囊等物件。屋內有淡淡的梨花冷香。若木起身看到系著鈴鐺的紅繩在屋內縱橫交錯，微微沉了臉。這是將我當做什么了？若木伸手捻斷了紅繩，鈴鐺墜地。若木看著響成一片的鈴鐺，微微蹙眉。

        不一會便有兩個侍女端著洗漱用具進來，兩人皆著白衣，十三四歲的模樣。“姑娘醒了。”

        其中一個膽大的姑娘抬著眼眸細細地打量著若木。若木也不在意，任由她瞧著。“姑娘可真美，比起江湖第一美人兒也不差。”若木輕笑，“夜璇？”

        她沒見過夜璇，卻也知那是個絕美的人兒。曾經芳名冠天下，如今只剩一片唏噓——紅顏禍水。“紅顏禍水”明明是紅顏在前，偏偏人們只道她是禍水，禍亂江湖，人人得而誅之。她也不是為夜璇鳴不平，只覺得唐突了“紅顏”二字。

        那名侍女驚得臉色煞白。江湖第一美人夜璇，絕色的容顏讓多少男子為之傾倒。因愛了一不該愛的人心念成魔誤入歧途，而后為禍江湖。這個江湖有愛她的人，有恨她的人，夜璇之名也就成了禁忌。另一名侍女白著臉上前打圓場：“姑娘可真會說笑，那人已做黃土多年，如今的江湖第一美人是白閣棋圣的孫女——盧思兒。”

        “確實是個難能一見的美人。”若木也知盧思兒，確實是個美人，然卻不及當年的夜璇。當年的夜璇可是令整個江湖為之癡狂。如今紅顏枯骨，關于她的故事或埋葬或遺忘，流傳最廣的不過“女魔頭”三個字。對于夜璇她不給予任何評價，在她這里夜璇不過一個死去多時的人。江湖也可人云亦云，譬如若淵，他懸壺濟世時不為人知，只道為一魔女叛出家門，做盡惡事；他避世歸隱，卻道他隱忍多年欲顛覆這江湖，應殺當誅。

        若淵啊，一個妙手回春的醫者，同樣也是一個愛而不得之人，執念成魔。曾救人亦曾殺人，白衣的醫仙黑袍的魔頭都是他。他為世人唾棄，卻也曾為世人景仰過。“醫仙卿塵，白衣無雙。”“無雙”二字足見。年少輕狂，老了才知這世道并不止是天才英杰之世道。“執念十年，孰是孰非？”

        在若木的記憶中那個種花養草的白發老人，生氣時吹胡子瞪眼的小老頭。也是另一個人至死都不忘的存在。“卿塵，孰是孰非？”

        “孰是孰非？”若木輕聲呢喃。

        “若木，說什么呢你？”

        若木回過神，微微一笑，“小池，你看我像什么？”洛云池非常不愿意承認若木真的很美，世間萬物都不及此刻的芳華，星辰是她，皎月也是她。

        “像只狐貍精。”洛云池惡狠狠地說道。

        “我還以為你把我當兔子了呢。”若木笑容不減，伸手揪著洛云池的衣領將人按到地上，膝蓋抵在洛云池的胸前，“呵，狐貍精，我要是狐貍精第一個就吃了你。”說著笑容一轉，又邪又魅，另一只手輕輕撫上他的臉，“畢竟，小池這么美。”洛云池的臉爆紅，耳朵也紅的滴血。抬眼看向若木，只見她眼底七分戲謔，三分清冷。不由得懊惱，給若木看笑話了。

        若木的手從洛云池臉上移開，“有人來了。”還未從洛云池身上起來，那人便推門進來。

        “大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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