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不可說的往事
聽得鳳棲止講完,謝言晚心中一動,道:“那個宮女,便是陸嬤嬤?”
“不錯。”
鳳棲止微微點頭,謝言晚有些激動道:“那既然他當初只為度劫,如今卻還要再來紊纏嬤嬤,是為何?”
“他如果大抵是老了,得到的多了,便想起了曾經失去的。所以他現下回過頭,想要重新找回陸嬤嬤。然而他已然是名滿天下的得道高僧,即便是在一起,也給不了嬤嬤名分。所以,她心涼了,不肯再理會他。”
聞言,謝言晚頓時憤憤道:“這不就是典型的吃干抹凈就跑么?呸,老禿驢,還真以為是個正經人呢,活該嬤嬤不理他。這種人就是蹬鼻子上臉,不對,是不要臉!”
她原以為二人之間有些解不開的誤會呢,合著這人本來就是個和尚,說的好聽點是度情劫,可說的難聽了,不就是想要免費的碰女人么!
如今玩也玩了,碰也碰了,這些年名利雙收,又惦念起了人家的風韻猶存,想要來熱一下幾十年前的熱菜。
呸!
見她這憤憤的模樣,鳳棲止不由得失笑,彈了彈她的額頭,嗤笑道:“你知道什么,他們的事情,哪兒是那么容易能說得清楚的。”
就連自己,也只是一知半解。可是那冰山一角,已然足夠讓鳳棲止觸目驚心了。
是非曲直,怕是陸嬤嬤這個當事人,也沒有完全知曉,唯有那個看似灑脫不羈吃肉喝酒的了塵大師,才最清楚吧。
……
了塵大師一路追著陸嬤嬤而去,引得路上許多下人駐足觀看。
直到到了自己的房門前,陸嬤嬤才忍無可忍的停下了腳步,回身指著他,厲聲道:“姚子章,你若是再紊纏我,我就殺了你!”
當年事情歷歷在目,而那些人的目光她仿佛再次經歷了一次,如同刀割一般,讓陸嬤嬤心中發恨。
而了塵大師早已收起了那玩世不恭的模樣,只沉聲道:“若你殺了我之前能原諒我,那你盡管動手吧。當年事出有因,我實在是有口難言。阿繡,我并非有意負你。”
聞言,陸嬤嬤只冷笑一聲,指著門口,厲聲道:“你縱是能言,我也不愿意聽,滾!”
見她這模樣,了塵大師張了張嘴,卻見陸嬤嬤快步進門,而后將門從里面重重的合上。
他數次想要說話,終究卻沒有將那句話說出口。那時他離開,本是為了救她。只是內中之事牽涉太大,他卻須得咬牙不言。
屋內再無動靜,了塵大師站了許久,將她院內的一草一木一一看過,最后都定格在了那一扇合上的門后。
良久,他才微不可察的嘆息了一聲,轉身離開。
臨走前的那一聲嘆息,仿佛一記重錘砸在陸嬤嬤的心上,她站在門后,死死的捂著自己的嘴,可那淚卻如同斷了線一般,從手指縫里流下來,濡濕了她的衣裙。
猶記當年驚鴻一瞥,猶記當年情深義重,可誰知后來卻成了每個夜晚里的夢靨!
可如今,她卻只換來了他一句:當年事,不可說!
……
太子練私兵意圖謀逆的案子審理的很快,人證物證皆在,不過幾日的時間,那判決的公文便已經送到了皇帝的文案之上。
皇后在宮門前跪了三天三夜,再加上大臣們的上書,到底是讓皇帝念起了往日里的情意,著將太子關在東宮幽禁一年,反思記過,只是卻留住了他的太子之位。
而此舉,頓時引起另外一部分朝臣的不滿,連貴妃雖然沒有發話,可是連家也隨著上了奏折,明里暗里的說皇帝處事不公。
為了平息這批人的怒火,皇帝再次下了一道旨意,封二皇子為寧王。
息事寧人的寧。
然而縱然如此,太子的權利被收回,而二皇子卻被封王,這件事已經足夠令追隨二皇子的人興奮不已了。
所以,關于太子的處置便再無異議。
相較于太子,謝逍遙就沒有那么幸運了。
他被扣上了霍亂儲君的罪名,罷官抄家下獄,后半生,除卻是死了,否則怕是都難出那大理寺的門。而往日里門庭若市的謝家,已然被貼上了封條,呼啦啦似大廈將傾。
謝家被查封的那一日,正是百音閣開業的時候。
五月初六,艷陽高照,碧空如洗,是個好日子。
上官翰驍果然來了,在看到謝言晚這里的布局之后,他頓時贊嘆道:“貞和郡主果然有一顆慧心,這里的布置著實叫人眼前一亮。”
謝言晚微微一笑,行了一禮,才道:“寧王能前來,當真是叫百音閣內蓬蓽生輝,您隨意看看,若是合意的,只管取了便是。”她原以為二皇子是說客套話,不想他還真的來了。
聞言,上官翰驍頓時笑道:“不可不可,本王今日本就是來賀喜,怎能反而來拿你的東西呢。本王看上的,自然是要買下的。”
“寧王說笑了,您才被封了王爺,貞和本就是要給您賀喜的。今日倒是巧了,您若是有看上眼的,也算是貞和的禮物送出去了,您可不要嫌棄貞和摳門才是。”
謝言晚的模樣嬌俏,頓時引得上官翰驍失笑,道:“一向知道郡主伶牙俐齒,本王辯不過你,你且去忙吧,本王隨意看看便是。”
“是。”
謝言晚雖然應了,哪里敢真的去忙?不過盤算賬目的事情有妙書在,而這前廳招呼的人又有陸嬤嬤培訓出來的人手,所以謝言晚不過是來坐鎮,順便數銀子罷了。
上官翰驍倒是沒客氣,真的選了一把上好的古琴,那模樣形似焦尾琴,質地雖然差了一些,卻也是難得的極品。
謝言晚拒絕了數次,最終在上官翰驍沉下臉的時候,才笑道:“罷了,那改日貞和在上門恭賀王爺便是。”
聞言,上官翰驍這才笑道:“郡主何時想去,寧王府大門都隨時敞開。”他初封了王,每日上門之人紛至沓來,不勝其擾。這其中也不乏有世家女前來,可這些人都抱有目的,唯有謝言晚不卑不亢,想來,那個丫頭也會喜歡跟這樣的人打交道的吧。
一想到那丫頭,上官翰驍的目光便溫柔了幾分,親自抱著琴,跟謝言晚寒暄了兩句,便珍而重之的帶著琴離開了。
見他這模樣,謝言晚的神情倒是深了幾分。她這里將古琴分了款式,男女不同,花紋圖案不同。而上官翰驍選的這一款,顯然是姑娘用的。
難不成,這潔身自好的上官翰驍,府上有金屋藏之?
不過這終究是別人的事情,所以謝言晚只是在腦海中轉了一個念頭,便將這個念頭隱去了。
吳宇生在二樓彈琴,雖未露面,可那琴聲裊裊,卻引來了無數人前來店內。待得看到那價格公道的各種樂器之后,便開始認真選購。
自然,也有人前來詢問曲譜,這些下人得了謝言晚的囑咐,也都不藏私,凡有問著,一概將滕篆好的曲譜贈送。
一曲終了,吳宇生看著門外走進的謝言晚,起身行禮道:“郡主。”
謝言晚微微點頭,笑道:“今日有勞吳大哥了,竟肯屈尊前來我這小小的店內招攬生意。”
聞言,吳宇生頓時搖頭道:“不,該是我謝過郡主才是,您贈送的那三首曲譜當世難求,實在是令人愛不釋手。若是旁人哪肯割愛,唯郡主有大家風范。”
不想他這話剛一出口,就聽得外面一陣喧囂,而后那大門被人踹開,有藍衣女子帶著怒容闖入,帶著幾分氣憤道:“吳宇生,你為何要躲著我!”
見到來人,謝言晚微微一愣,神情里帶出幾分不悅。而吳宇生更是冷下了臉,沉聲道:“你來做什么,出去!”
那女子生的粉面桃腮,一雙杏眼里滿是怒容,聽得這話,她頓時將目光轉到了謝言晚的身上,厲聲道:“是不是因為這個狐貍精,你才躲著我的!”
謝言晚無辜被波及,臉色也沉了下來,回眸問道:“吳大哥,這是你的朋友?”
她問的含蓄,吳宇生卻是斷然否認道:“不過萍水之交罷了,我同她并不熟。”
聽得這話,那女子頓時恨聲道“吳宇生,你要不要臉,本公主為了你從大食追到你京都,你竟然說跟我是萍水之交?!”
這話里的含義格外多,謝言晚心念電轉,猛地抓住了重點,問道:“大食?”
她若是沒有記錯的話,那么先前二皇子帶兵出征,與之對戰的正是大食國。
大食國地處極北,那里多是游牧民族,因著資源貧瘠,所以除了大食國的王城之外,與西楚邊界之處的大食國人,一到冬日便四處搶掠。
而此次之所以打仗,則是因為大食國的兵力突然集結攻打西楚,且奪了西楚的兩個城池。
那批人慣于在馬上作戰,且打完就跑,所以那一杖贏得十分辛苦。
可是如今,這位自稱“公主”的大食國人,卻忽然出現在京都,不由得不讓謝言晚上心。
聞言,吳宇生的臉上頓時有些發白,謝言晚見狀,走到門前將門關上,這才回身道:“吳將軍,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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