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的座船，離了樅陽，一路向西。兩岸青山綠水，潮水云起，頗有種“潮平兩岸闊，風(fēng)正一帆懸”的感覺。

眼看離著荊州不遠，曹昂開始整理起一系列相關(guān)的材料，這個時候，袁熒來見曹昂，言大女兒無憂這兩日心情有些不佳。

曹昂有些吃驚。

“難道無憂在船上待厭了？”

“什么啊，她那好朋友走了，所以有些怏怏不樂。”

曹昂聽得更吃驚了，有些不明白妻子的意思。

“就是那個來報信的使者。”

“無憂怎么和他成朋友了？”

“你忘了，三年前，咱們在廣陵大江之上，遇到了唐固，當(dāng)時唐固送的弟子，正是此子。他送了無憂一個手串，無憂也回了他一個玉佩，這次無憂正是憑著玉佩認(rèn)出了對方。”

聽得妻子之言，曹昂終于想起來了。

曹昂每天要想的事情太多，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早讓他給屏蔽掉了，卻沒想到還有此節(jié)。

聽到女兒不開心，曹昂有些擔(dān)心，又有些好氣。他當(dāng)然知道，這種不開心并非什么男女之情，而是小孩子單純的失去了玩伴的難過，只是女兒的不開心，只能讓他遷怒到陸遜身上。

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最是討人厭。

曹昂帶著妻子回了船艙，正見女兒趴在窗邊出神。

曹昂走到無憂身邊好久，無憂都沒有發(fā)現(xiàn)，直到曹昂輕輕喚她一聲，無憂才如夢方醒，見是父親，趕緊行禮。

“阿父！”

曹昂笑道：“無憂在想什么？”

“阿父，你說人世間為什么會有離別這種事情呢？”

“無憂，每一次的離別都是為了重聚，沒有離別的痛苦，哪有重聚的歡樂？所謂‘先苦而后甜’，便是如此。”

無憂眼睛一亮，看向曹昂。

“父親，我還能再見到陸家小阿兄嗎？”

“會的，冥冥之中，總會有重逢的日子。人不應(yīng)該總是想著現(xiàn)在的分別，而是要期待以后的重逢。”

聽了父親的安慰，無憂心情愉悅了很多。

而且小孩子的感情雖然純真，其實也來得快，去得也快。無憂很快便忘了此事，又和兩個妹妹沉浸在游玩的歡樂中。

······

整個船隊離了廬江，又行了數(shù)日，到達了柴桑。

此地是南路軍的大本營，定徐、周瑜之前從此地出發(fā)，與荊州軍交戰(zhàn)數(shù)場，一時難勝，再加上荊南聯(lián)軍先后生亂，定徐擔(dān)心孤軍深入，只得退回了柴桑。

見到曹昂，定徐、周瑜二人很是羞赧。

定徐更是直接請罪道：“兄長命我攻打荊州，我連日未勝，有負兄長的囑托，請兄長治罪。”

曹昂笑道：“勝敗乃兵家常事，再說你們又沒有敗，何罪之有。”

雖然曹昂如此說，二人仍是懊惱，畢竟二人年紀(jì)輕輕，獨挑大梁，卻沒有功勞，對二人來說，算是個沉重打擊。

對于南路軍沒有太大進展，曹昂并不是很吃驚。

黃祖是有點本事的，歷史上便以一郡擋了東吳十幾年，更是建立了首屈一指的江夏水師，直到關(guān)羽時代，都深受其惠。

眾人入了議事堂坐下，曹昂便詢問道：“你們與我說一說，這仗最大的難處是什么？”

周瑜立刻說道：“是水師。”

曹昂有些不解。

周瑜解釋道：“荊州水師無論是數(shù)量還是質(zhì)量，俱不在我軍之下。再加上他們占據(jù)上游地勢，每每與之交戰(zhàn)，皆深受其害。”

后人受演義影響，以為三國孫吳江東水師最厲害，實際上江東水師遠不如荊州水師。畢竟云夢地區(qū)寬闊如海，最適宜打大規(guī)模的水戰(zhàn)，而江東水師說到底還是一支江河水師，二者光是訓(xùn)練環(huán)境便不可同日而語。

關(guān)羽以一個南郡同時對抗魏、吳，甚至能水淹七軍，靠的也是荊州水師的老底子。

曹昂聽了周瑜的話，并無擔(dān)憂，反而說道：“既然在地形上受制，那就在裝備上壓過敵軍。我新命人打造了一批五牙大艦，可以用他們擊敗荊州水師。”

眾人俱不知何為五牙大艦。

曹昂笑道：“看到我的座船了嗎？比那個還要大。船高五層，還建有拍竿。”

“大將軍，何為拍竿？”

也難怪眾人不知道排竿，這玩意還是四百年后楊素改造的，用在滅陳的戰(zhàn)場上。

“所謂拍竿，便是在戰(zhàn)船左右設(shè)置六根巨木，高五十尺，每根木桅頂系巨石，下設(shè)轆轤。平時將排竿立起，戰(zhàn)斗中和敵艦迫近時，迅速用轆轤把巨石放下，砸壞敵船。若一擊不中，也可迅速收起再放。我讓人試過，只一擊，便可擊碎一艘小型戰(zhàn)船。”

眾人聽了，大為吃驚，難以置信。

周瑜忍不住說道：“大將軍，真有如此威力？”

“到時候你們自可試一試，別說戰(zhàn)船，城墻也能拍塌了。”

排竿的威力堪比炸彈，楊素甚至用拍竿攻擊城墻，直接將鄂州城墻給擊塌。

眾人聽了此事，紛紛欣喜，再無懼荊州水師。

定徐又說道：“五牙大艦，確實恐怖，只是有些失于靈活，荊州軍有大批火船，若是順流而下，直恐難防。”

曹昂笑道：“你們不必擔(dān)心，五牙大艦下設(shè)防火樁，引火船可是無用。”

曹昂在船只前面和兩側(cè)水下各設(shè)置了一排橫木，火船哪怕撞上來也會被橫木攔住。

“我再給你們出個主意，不是荊州水師船大嗎？你們可以將大批的船只用鐵索連在一起，三艘或者五艘為一組，上鋪闊板，戰(zhàn)斗之時，靠上前去，便是一個移動的戰(zhàn)斗平臺。

荊州軍不是水戰(zhàn)厲害嗎？咱們就和他們?nèi)獠�。�?br />
周瑜聽了，一眼便看出這種船的弱點，立刻說道：“如此難以防火。”

“若是三五只船連在一起便被敵人火燒了，你們這些統(tǒng)帥也就太不合格了。而且馬上就要夏天了，東南風(fēng)起，咱們從柴桑出兵，其實是對我有利的。到時候便能最大限度抵消水流的影響。”

周瑜立刻起身說道：“末將絕不辱使命。”

曹昂說得雖然輕松，但意思卻很明白。該做的他都做了，你們?nèi)羰沁�打不贏，那就沒什么可說的了。

“半月之后，大軍從柴桑出發(fā)，我希望今年的六月初一，在江陵城渡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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