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擊敗高干后，甚至等不及安定上黨境內(nèi)各勢力，便帶著曹仁、李蒙部走滏口陘（今河北省武安市南）進入冀州，又命麹義立刻從晉陽出發(fā)，走井陘進入常山。

至于并州尚未克復之地，則皆交給了夏育、徐晃二人平定了。

滏口陘在滏水（今河北省滏陽河）上源，乃是從上黨進入河北大地最便捷的道路。袁紹也沒想到高干會這么快便丟了上黨，因此并未在此設(shè)防。

于是曹昂順利走過了這道太行天險，神奇般地到達了鄴城西面的污城。

污城是一座小邑，有污水流過，當年巨鹿之戰(zhàn)，項羽便在此地擊敗過秦軍。此城不大，可足夠曹昂將其作為攻打鄴城的基地了。

污城本來有數(shù)百駐軍，審配以州府之令，征調(diào)各處兵馬，前來鄴城守衛(wèi)，所以這里便空了，倒是讓曹昂不費吹灰之力便拿下這個戰(zhàn)略要點。

曹昂到達污城后，便得知典韋在黎陽大破冀州軍，正北上鄴城。

曹昂雖然知道有曹鑠在黎陽，此戰(zhàn)必然得勝，但是聽到勝利的消息，還是格外地興奮。他之前還擔心，憑他這一部，未必能拿下鄴城，現(xiàn)在有了典韋一部生力軍，整個冀州都將是他的樂園。

曹昂立刻派人去聯(lián)絡(luò)典韋，又命各部加快速度，直抵鄴城城下。

此時的鄴城之中，已經(jīng)是亂作一團，本來以為徐州軍要從南面來，誰能料到，西線也告破，現(xiàn)在的鄴城，面臨著徐州軍兩線的夾擊。

鄴城上下皆是慌了神，流言蜚語四起，眾人也是心思各異。尤其得知對面的統(tǒng)帥是曹昂后，更是讓無數(shù)人喪膽。

這種局面，讓審配生出深深地無力感來，他不知道這到底是怎么了，難道真的是要大廈將傾？

與其他人傾頹的心思不同，曹鑠卻是心中大喜。

兄長來了，他要回家了。

而此時的李參也是大喜，他等的機會終于來了，他可以和曹鑠攤牌了。

這日晚上，曹鑠在城頭組織了一整日防御，回家后剛吃完飯，李參便匆匆前來，要與他商議破城之時。

雖然曹昂就在城外，可是雙方還是需要配合的。

曹鑠也沒有懷疑，便和李參一起來了書房，又摒退了所有人。

“關(guān)于破城之事，李先生可有主意。”

李參沒有回答，而是看著曹鑠，突然問道：“若是有一日，需要甄將軍為大將軍去死，甄將軍可愿意？”

曹鑠聽了李參之言，大吃一驚。

“李先生這是何意？”

面對曹鑠的疑問，李參笑道：“甄將軍以為，當今大將軍的通天之路，最大的阻礙是什么？”

曹鑠聽了，似乎還是不明白。

“自古以來，人臣如大將軍之尊貴者，不過霍光、王莽等區(qū)區(qū)幾人�；艄�、王莽二人是兩個很好的例子。

二人都是權(quán)臣，都是外戚，都有篡位的能力。

霍光沒有篡位，所以等霍光死后，天子收回了權(quán)利，霍家因此而族滅。

而王莽篡位了，所以漢家的天下，成了王家的天下。”

曹鑠聽了，冷冷地說道：“王莽篡位，王家也亡了�！�

李參道：“所以我才會問甄將軍覺得，大將軍若是效王莽之舉，所面對的最大阻礙是什么？”

曹鑠不是小孩子了，李參之言，并不讓他驚愕。實際上曹鑠也想過曹家未來的路，而結(jié)論似乎與李參的相同。

“我不知道，李先生覺得是什么？”

“大將軍最大的阻礙，不是哪一個人，哪一個勢力，天底下還有人能擋得住大將軍嗎？

真正能阻礙大將軍，乃是漢家四百年江山的威望，王莽的前車之鑒。

若是大將軍效仿王莽，很多人都會反對。甚至大將軍苦心經(jīng)營多年的名聲，也會徹底消失殆盡。

所以大將軍要篡位，必須要找到一個讓天下人都信服的理由�！�

“什么理由？”

“其一，天子不賢；其二，天下無主�！�

“天子不賢我倒是理解，天子為了皇位，殺了親兄，天下人人唾棄，至于天下無主，又是何意？”

“自沖帝死后，天子多斷祀，每次尋找皇位的繼承者，都要從孝章皇帝的后人中去尋找，當今天子無子，若是身死，還有何人可承繼。誰來做這個天子，只怕都不那么名正言順。到那個時候，大將軍才有機會�！�

曹鑠看了李參一眼，目露寒光。

“你要大將軍弒君？”

“不，不，不。大將軍乃是圣人一般的人物，如何能背上弒君的罵名。弒君之人，絕對不能和大將軍扯上一星半點的干系，一丁點都不成。”

“李先生到底是何意？”

李參看著曹鑠，低聲說道：“大將軍手下有很多人，可無論是誰，都不能弒君，否則必會影響到大將軍。可是有一個合適的人選，他去做，絕對跟大將軍無關(guān)�！�

曹鑠已經(jīng)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低聲問道：“是誰？”

“甄將軍你！”

曹鑠臉上沒有吃驚之色，平靜地問道：“為何是我？”

“甄將軍是袁紹的愛將，審配的女婿，河北大族子弟出身，不管哪一條都跟大將軍扯不上干系�！�

“可是我要幫著大將軍拿下鄴城。”

“誰都能幫大將軍拿下鄴城，不差甄將軍一個，可是能幫大將軍掃平成為天子障礙的，只有甄將軍一個�！�

曹鑠看著李參道：“弒君乃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哪怕大將軍成為天子，也不可能容我，我為何要做這種事？”

“因為你是大將軍的忠臣�！�

李參要和曹鑠攤牌，卻并不準備說破對方的身份。有些事情，不說破比說破了好。就比如現(xiàn)在，他要是指出了曹鑠的身份，再逼對方去做冒險的事情，往后就不好應(yīng)對曹昂了。

曹鑠沉默了許久，方才問道：“是大將軍讓你來勸我的嗎？”

“我敢向甄將軍發(fā)誓，弒君這個念頭，除了你我二人，再無第三個人知曉。而且出于我嘴，聽于君耳，出去了我可不會承認�！�

“一定要去做是嗎？”

“當今天子死后，大將軍不立天子，然后慢慢地將統(tǒng)治深入人心，最后再順勢登基。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的好辦法�！�

幾乎是那么一瞬間，曹鑠下定了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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