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病中牽掛
竹板子無情落了下來,弘凌所有的話都被打落了,“啪啪”的聲音,扯回長樂被屈打時的記憶,難堪,憤怒,快意夾雜而來,長樂的手止不住顫抖。
一旁的安樂咬著唇瓣終于忍不住了,走了上來軟聲道:“父皇,母妃,弘凌是弱質(zhì)女流,這二十竹板下去,怕是也廢了,不如罰她做一個月的苦力,再流放吧!
“父皇,母妃,螻蟻尚且偷生,弘凌只是一念之差才犯了錯,攀咬長樂也不過想活下去,如今證明了長樂是清白的,不如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安樂每一句的深切求情,都像是一把利刃,狠狠扎在長樂心上,再□□,再狠狠插入,反復(fù)的折磨,讓她渾身發(fā)抖,耳邊嗡嗡的,頭痛欲裂。
多么諷刺,安樂能竭力為一個毫不相干的宮婢求情,卻眼睜睜看著她的姐妹掉進萬丈深淵。
耳邊是文武大臣夸贊安樂心善慈悲的話語,長樂攏在袖中的手攥的死死的。
蕭善煙冷然道:“安樂,退下!
安樂怔了一瞬,下意識看向蕭檀,蕭檀俊雅的臉冷若冰霜,淡淡睨了眼受罰的弘凌,他沒有看安樂一眼,卻叫安樂生了怯意,因為蕭善煙的告誡,安樂對蕭檀從來都是敬而遠之的,她不知道蕭檀這樣的表情代表了什么,但是也不敢再求情,只得退下。
二十竹板終于停了,弘凌也被打得鮮血淋漓,蕭善煙明白今日所有的心思都白費了,也懶怠再多看弘凌一眼。
“拖下去。”
“母妃”
“母妃,”長樂站了出來,搶了安樂的話頭,安樂怔怔地看著她,只聽長樂道,“弘凌說到底也伺候了兒臣這么多年,從小就陪著兒臣,她也是得母妃□□過的,想來她與周勇是兩情相悅,才做出這樣的糊涂事,兒臣也不想看她落得晚年凄涼的下場,罰也罰了,不如就將她賜給周勇為妾吧!
此言一出,惹來不小的嘩然,少不得要稱贊一句“長樂公主仁德”,卻不知長樂的一句“得母妃□□”,生生堵死了蕭善煙事后再將“上梁不正下梁歪”的輿論壓在她頭上,蕭善煙靜靜而笑,冷意刺骨。
“長樂心善,母妃只能依著你了!
弘凌縱然萬般不愿,此時也一句話都說不出了。
流放對弘凌這樣嬌慣的宮婢來說是死路一條,即使不死在路上,蕭善煙也不會再留她了,可若是將她賜給了周勇,那便是一條活路。
一條生不如死的活路。
長樂心知肚明,一切塵埃落定,她緊繃的心弦也松弛了下來,此時才感受到一陣發(fā)熱暈眩,看著被拖下去的弘凌,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蕭善煙身子探了探,不由自主看向蕭檀,正被上前探視的內(nèi)侍遮住了視線,她看不到蕭檀的神色,心里沒來由一慌。
這一場國宴,也不歡而散了,任霜婷笑了幾聲,感嘆道:“一場卑賤的奴才和宮婢的鬧劇,怎么就鬧得這般大了,這樣大張旗鼓,最后竟是讓長樂博了仁德的好名聲,安樂你高興了?”
安樂木訥地看向她,似乎還沒回過神,任霜婷笑道:“你不是一直擔(dān)憂長樂不被人喜歡嗎?”
“是,是啊”安樂溫婉笑著,看向陸子陌,他已經(jīng)隨著令信公離開,今日,他一句話都沒有為長樂辯駁,可他的目光從來沒有移開過長樂。
夜幕下,文武大臣魚貫離開,令信公陸準剛正威嚴,他只道了句:“今日你的表現(xiàn)很好,沉得住氣,你要記住,安樂才是大梁真正的公主。”
陸子陌頓足,恭敬垂首,回望間,蕭檀踏著月光款款而行,像是天地間奉為尊主的矜貴公子。
夜色已深,突然急召進宮的太醫(yī),匆匆忙忙奔進了昭陽宮,燈籠隨風(fēng)而動,黃暈漂浮。
風(fēng)露中,蕭檀頎身佇立,冰冷的臉色稍融。
流云提著燈籠,半晌,才低聲道:“公子,您在關(guān)心長樂公主?”他語氣中含著欲言又止的擔(dān)憂。
風(fēng)過,浮云遮過了月色,掠過一層陰影,過了一會,才聽到蕭檀平靜的聲音:“她看上去,有點可憐!
……
長樂病了,是那晚浸泡了太久的冰水,又經(jīng)歷了那一場變故,她纏綿了病榻半月有余,才將將清醒些。
她以為醒來聽到的第一件消息,就是安樂的婚事,誰知歡歡一臉訝異,說沒有這樣的事,長樂愕然了一瞬,然后聽歡歡說,她病著昏迷的日子里,蕭善煙一次都沒來看過她,倒是芳華來了幾次,只說貴妃娘娘還記掛著公主,讓她們好好伺候。
然后是安樂,在她病倒后的第三天,就央求著梁帝蕭善煙,給宮婢內(nèi)侍安排了一月一次出宮探視的假期,宮婢內(nèi)侍們歡喜壞了,個個稱贊安樂公主德善,直傳遍了平京上下。
長樂喝著藥,靜靜聽著,對于安樂這樣的做法,一點也不感到意外,她似乎有些看清安樂的心思了。
然后是陸子陌,歡歡提到他的時候,長樂神色微滯,歡歡心疼地看著她,眼中就含了淚水:“公主,你傷心了對不對?因為那晚陸世子沒有為你出頭,我換位思考了一下,若是換了我,嚴承不站在我這邊的話,我會把他的頭擰下來當球踢,反正他也打不過我!”
她這話說的就有點孩子氣了,可接下來又道:“公主,你別和陸世子好了,他不能保護你。”
“雖然你病著這些時日,他隔三差五來探望你,給你送補藥。”歡歡說著有些不服氣。
“還有嗎?”長樂忽然抬眼看向她,輕聲問她。
歡歡一愣:“還有什么?”
長樂低頭挑了顆大顆的蜜餞:“還有別人來看過我嗎?”
“你說皇上嗎?他沒來!
長樂不以為意,繼續(xù)挑著蜜餞,又問:“還有呢?”
歡歡想了一瞬,搖搖頭:“沒了。”
“哦!遍L樂將蜜餞送進嘴里,覺得不夠甜,又塞了一顆。
歡歡看著她好像不高興的模樣,也挑了一顆,塞進自己嘴里:“公主是覺得不甜嗎?這個甜度正是你平常吃的呀,這是嚴承挑了半天送進來的,他每日都問起你,問你好不好,今日病情如何了。”
“有心了!遍L樂莞爾,“我托了歡歡的福,吃到了這么好吃的蜜餞!
長樂兩眼彎彎,歡歡也喜滋滋的。
“這是給公主吃的,你倒又吃上了!苯鹗w走了進來,坐到了長樂跟前,歡歡順勢塞了一顆到她嘴里。
“你也吃了,可別說我了!”歡歡俏生生說著,金蕎無奈嗔了她一眼。
“公主,聽說弘凌過的很不好。”金蕎道,“徐氏是個厲害的主,天天給金蕎立規(guī)矩,動輒打罵,連倒個茶都會被潑一身滾燙的水!
對于這一結(jié)果,長樂有數(shù),她早已讓嚴承打探過周勇家的情況,周徐氏是個妒婦加悍婦,弘凌以這樣的方式進門,又怎么會有好日子過呢?
那晚的刑罰,弘凌的臉怕是難以恢復(fù),就很難得周勇喜歡,今后的日子,便只能在無盡的黑暗中度過,一如上一世的她。
自從長樂公主病后,嚴承幾乎日日都來侯府,看著眼前侃侃而談的嚴承,流云不知自己翻了第幾個白眼,自從他家侯爺只是象征性地詢問了嚴承一句“長樂公主如何了”,這個嚴承就兩三天來報告一次,也是他家侯爺有涵養(yǎng),沒讓人把嚴承轟出去。
蕭檀終于從文書中抬頭,神色淡漠指了指手邊的錦盒:“你既來了,就將這帶回去,送與長樂公主。”
嚴承不可思議怕是聽錯了:“送給公主的?”
蕭檀抬眼:“有何問題?”
“沒,沒有!”嚴承連連搖頭,心里卻樂開了花。
流云拍著他的肩,加重了語氣:“這是我們侯爺去雁蕩山剿匪時,為安樂公主請七彩福袋順手捎帶給長樂公主的!”
嚴承的笑容垮了,默了一瞬,尷尬地點點頭:“明白!
待嚴承走后,流云臉上愁容一片,欲言又止。
“想說什么?”蕭檀問。
流云思忖片刻,正色道:“公子,您不該和長樂公主有牽扯。”
蕭檀目光沉靜,聲音微涼:“不過是表面功夫而已,無妨!
流云恍然,原來如此,不過又覺得哪里不對勁,好像以前公子連這種“表面功夫”都不會做,他狐疑著,順手打開了剩下的錦盒,大驚失色。
“公子!嚴承拿錯了安樂公主那一份!”
蕭檀靜默片刻,無甚表情,半晌道:“是嗎。”
是嗎?流云眉毛打了結(jié)。一開始,他就提醒過他家公子,用不同的錦盒區(qū)分開來,不至于弄錯,他家公子也不知是不是嫌麻煩,偏用了同一種。
好了吧,錯了吧!
是以,流云將這拇指大的七彩娃娃送到安樂跟前時,安樂的表情有幾分驚訝。
流云硬著頭皮解釋:“公主,這是我家侯爺特意為公主請的福娃,有七種不同的顏色,佑公主安康。”
今日進宮正坐在安樂身邊的任霜婷臉色微僵,笑得有幾分不自然:“是侯爺特意請的?”
流云笑容僵硬,點點頭:“是啊!
是在路邊隨手一指,買的。
任霜婷錦帕掩面,語氣低沉:“侯爺何時有這樣的心思了!笨粗M薜哪抗鈪s是羨慕中藏著冷意,移開,看向了安樂,今日的安樂清麗柔婉,瞧著真是,叫人喜歡不起來。
安樂還有些不適應(yīng)突然送禮的蕭檀,良久才道:“那便替我謝謝表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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