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松林驚決戰 石堡會鐵掌
石室中,李愈正以內功助狄真君逼出體內毒素。他雙掌貼在狄真君背心,將真氣自掌心勞宮穴緩緩推入他體內。
狄真君只覺李愈內息綿綿泊泊,柔和醇正,似乎無窮無盡一般,不禁佩服長白派內功之渾厚深奧,此刻他體內不適之感已盡去,便道:“好了!"李愈聞言緩緩收功,撤了雙掌。
狄真君騰的一聲跳下蒲團,舒展雙臂,笑道:“想不到這區區毒傷競困了我數日之久,終于給李兄弟替我迫出了他!”驀然,他聲音壓低,道:“外面有人來了。”
李愈此際功力大耗,已覺真氣用去了多半,正在運功調息,聞聽此言,心中暗驚:“來的莫不是天極教中人物?此時狄大哥毒傷方愈,我又大損功力,只怕無力抵擋。”側耳細聽之下,只覺來人走得甚疾,已迫近十余丈內。他推開窗往外看,已見三人走到院門外。
此際石室中腳步聲響,一個人朗聲道:“原來是趙掌門和師兄來了,未曾遠迎,真是失敬了。”
來的原來是夏侯平的同門師兄司馬揚與崆峒派掌門趙問雄師徒。夏侯平的師父西門騰有一位師兄獨孤玉龍,在廿余年前離開門派失了音信,直至十余年前才派了一名弟子與本門匯合,這名弟子就是司馬揚了,他們這一門派在江湖上稱為復姓門,門中弟子均是復姓,堪稱一奇。
那趙問雄師徒則是為找狄真君而表,要請他去誅殺本門一個敗類韓巨天,三人在山下相遇,這才一齊來到夏侯平家中。
狄李二人一齊出門,見過了三人。夏侯平把司馬揚向狄李二人略一介紹,各人互道久仰之后,進室中談話。
趙問雄向狄真君說明來意。原來當年狄真君在崆峒山時,對韓巨天這個小師弟愛護有加,曾把自己對本門武學之心得悉數傳于此人,終使此人之武功在眾同門中出類拔萃,只可惜他成年之后,品行不端,在武林中作了許多有損崆峒派聲名之事,趙問雄身為掌門,自是要對之懲戒一番,以正本派在江湖中的聲名,但礙于狄真君面子,覺得最好由他親自出馬,方為萬全,才來此尋到他共商此事。
狄真君聽罷,一陣沉思。
正在此時,忽聽得風聲颯然,一物奪的一聲插在桌面上,跟著有人一聲長笑,笑聲颯忽之間由近而運,終于不聞,眾人已知來人輕功高絕,已追之不及,便去看桌上之物,卻是一柄飛刀留柬,取下看時,卻是一封戰書,單挑李愈,要他明日晨時涂山絕頂決戰。
眾人齊把目光看向李愈,司馬揚趙問雄均想:“此人是何來頭?年紀輕輕便有人找他挑戰,他武功很強么?"要知武林中年輕一輩初入江湖,必先向成名人物挑戰,以揚己聲名。若是籍籍無名之輩,則不會有此經歷的。
李愈見戰書上署名為文家三槍之大名,眼前似乎現出回來之時所見之三人形貌來。
次日晨時,李愈獨自一人徒步上了涂山之頂,來到百松林前,一見場中情景,不由一怔,只見三兄弟一字排開,雙手拄長槍,便若宮中站殿將軍一般,好一派威風煞氣。
李愈拱手道:“三位前輩請了!”居中一位沉聲道:“我們已恭侯多時了。”正是老大文希平。
李愈正待說話,其中一人己是喝道:“文希正領教!"長槍一擺,槍尖疾挺,風聲烈烈,向李愈分心疾刺。李愈雖見他這一招平平無奇,并不敢小視,當下卻不拔劍,凌空躍起,半空中雙腿一長,落下地來,已覺背后槍風鼓浪,文希應大槍一招“橫掃千軍”襲了過來。
李愈拔劍在手,反劍后封,當的一聲,手腕劇震,知道此人臂力沉雄,不可力敵。
李愈身隨劍轉,便見對方槍尖一轉,又一招發出,斜向下指,槍尖籠罩他足少陽經脈三處大穴。李愈心中一振,右足一抬,左足跟著飛起,踢敵面門。
文希正并不驚慌,長槍一顫,倏地抬高數尺,刺向李愈胸口膻中大穴,正是攻收必救。他的槍法與尋常槍法大不相同,又快又狠,專刺人身三十六處大穴。李愈以劍對槍,以短攻長,本來難以適應,又給敵人槍法精奇打亂陣腳,一時間微有手忙腳亂、氣喘心跳之感。
又過了三十招,李愈內息運轉漸漸熟極如流,這才靜下心來,凝神對敵,他心頭一片空明,再無半點雜念,目光所注只有對方槍尖一點,劍招愈使愈是得心應手,已扳回頹勢,有攻有守,與文希正打了個旗鼓相當。
二人高呼酣斗,劍影槍網交織作一團,猶若天風海雨,氣勢驚人。旁邊觀戰的文希彥平生嗜武如狂,看得眉飛色舞,叫好不絕。老大文希平卻靜立如松,不動聲色,仿佛眼前這場惡戰與他毫不相關。
李愈劇斗之下,已感對方內力渾厚,槍招辛辣,要想取勝實甚艱難。心知若非剛剛習得本門前輩所留的上乘功夫,只怕自己早已敗北。
驀然只見對方槍招一變,競由急若暴風般的快招一變而為沉穩老辣的慢招。李愈一時未及換招,已覺對方槍上壓力如山般壓了過來。他大驚之下,連退數步,眼見對方一槍疾刺自己胸口,槍尖掛風,勢道猛烈,只覺胸口刺痛,槍尖已入肉,腦中“嗡”的一聲,已知生死懸于一線。
驀然肩頭一沉,文希正已將槍尖自他胸口收回,壓上他左肩,沉聲喝道:“小子,你作惡已久,我本意要滅了你這禍端,現下你若能自悔其惡,我便把你交由別人處置。”
李愈又氣又怒,氣極之下,仰天大笑,笑聲中盡是憤懣之意。
文希正喝道:“死到臨頭有什么好笑?”
李愈面色一沉,道:“前輩身負俠義之名,只聽旁人片言只語便來輕判人之生死,我武功雖不及你,卻也知舍生取義之德,要殺便殺,休想我向你求饒。”言畢仰面向天,再也不看文希正一眼。
文希正聽他這番話毫未示弱,竟不畏死,心下暗佩,本想就此放了他,但又想起天極之言,暗一咬牙,大槍一收一抖,便向李愈咽喉刺去。
正在此時,忽聽身后有人喝道:“希正兄住手,都是自己人。”
文希正聞言,心頭一振,其時那槍尖去勢快疾,換常人極難收住,他卻念動手停,槍尖竟然在將中未中之際停在李愈咽喉之前,李愈已感槍尖寒氣入肌,當真是險之又險,不禁暗佩他定力之強。
文希正回頭看時,卻見一個黃衣漢子站在身后不遠處,李愈早已看見,認得他是夏侯平的師兄司馬揚。
文家兄弟齊聲道:“大哥何時來到涂山?”
司馬揚道:“我來此乃是來見本門一位師弟。你們三位退隱十余年,想必不知江湖中的物換星移,這位李少俠也是同道中人,近年來在江湖中也闖下了不小的名頭,大家交個朋友吧。”
司馬揚與文家兄弟交誼不淺,文家兄弟聽了他的話,慌忙與李愈見過了禮。那老二文希彥雖是另有想法,但對大哥卻敬如神明,自也沒有二話。
老友相見,相互說了別來情由。司馬揚道:“天極已背叛師門,又與點蒼派奸人勾接,自甘墮落,三位賢弟怎么與他有此交情?”
文希平聽了此言,一陣沉吟,才道:“原來他是背叛了師門?”當下說了當年與天極結識的情由。原來那年文家兄弟在文家莊共同研修本門內功之時,忽有強仇來犯,三人練功正當要緊關頭,無法御敵,正在性命交關之時,恰逢天極來此化緣,遂出手替他們趕走了仇家,三人感他相助之德,與他結為好友。
文希平聞知這位恩人竟有背叛師門之大過錯,但于己救命之恩又無以為報,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文希正在三兄弟中年齡雖小,卻甚有智謀,他見大哥神色不對,便知其意,于是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文希平便向司馬揚與李愈道:“既如此,請大哥與李少俠先行一步,我等此行還有一事未辦,此后絕不再助天極教辦任何事。”
當下司馬揚李愈與兄弟三人告辭而去,剛走出十余丈遠,只聽文希正一聲長嘯,直吹得草木瑟瑟,回音不絕,嘯聲方罷,已有一人說道:“文門三槍果然名不虛傳,只這會兒功夫便殺
了李愈嗎?”司馬揚與李愈回頭一看,卻見一名身材高大的青衣人向文家兄弟走了過去,二人忙借物障身,以幾叢長草遮住身形,暗暗觀看。
文家兄弟一齊迎了上去,行到距那人未及二尺之時,文希正一步躍上,反肘撞向那人肋下,那人瘁不及防,立被撞中,但他也當真丁約,竟而還能出掌還擊。旁邊早有文希平出手擒住他手腕,反手點了他穴道,兄弟二人一得手便齊地退開。
文希平向那人拱手道:“久聞飛龍教伏虎右使霍行威‘驚濤掌法’打遍三省無敵手,果然了得,我們三兄弟今日有要事回莊一趟,還請霍先生代我向教主稟過了。”語畢三人回身便走。那霍行威空自憤怒,只是穴道被制,又能奈何?
司馬揚與李愈未曾聽過霍行威的大名,不以為意,見文家兄弟向對面山路去得甚疾,勢已無法追回,便即轉身向夏侯平家中而去。到了夏侯平家門前十余丈時,忽風對面有三人也向這邊走來。
司馬揚看那三人行動如風,武功不弱,不知是友是敵,暗自心驚。李俞見了這三人卻是大喜,原來這三人卻是終南派的呼延鵬,雷聲遠,金居壽一行。此時呼延鵬三人也看見了李愈,雷聲遠早叫了起來:“這不是李大哥么?”
李愈與三人見過禮后,又替司馬揚引見了,才問起三人行程。呼延鵬不善言語,雷聲遠與金居壽便向二人說了自己師兄弟三人的經歷。
原來他們在李愈告別三天之后,祭禮已完,才奉師命下山,抄捷徑來涂山,路經一座壁壘森嚴,高聳如山的黑堡,這便是聞名江湖的黑石堡了。金居壽隨師父久歷江湖,識得此堡,便講起此堡之事。
原來黑石堡共五位堡主,分別是“星云血影”藍中挺,“毒手天魔”柳兆宣,“雷霆鐵掌”裴同,“寒關瘋獅”顔正月。“氣沖霄漢”魏典英。五人中除了魏典英之外,其余四人均與朝中奸宦有所勾連,一心攀附朝廷,爭名奪利,惟有魏典英潔身自好,置身其外,很少與四人共事了。
金居壽將此情講明,雷聲遠便道:“那藍中挺當年殺害本門太師父,其行奸惡,我們今日既路過此地,不進堡去鬧上一番,怎生甘心?如果殺得了老賊,報得大仇,豈非師門之幸事?”
呼延鵬行事謹慎,知此事不妥,他說道:“那藍中挺當年既能殺了太師父,手段雖說有欠光明,但其武功必然非我等所能比擬,我們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繞過去吧。”
雷聲遠見大師兄不答應,不由怒道:“你如不去,我便和金師哥去,你在這里等著便是。”
金居壽一般的少年心性,聽他此言只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呼延鵬人雖老成,但究屬血氣方剛的少年,經他一激,不由豪氣頓生,道:“好,我們且去黑石堡走上一遭,也叫那石堡諸魔知道我終南派非易與之輩。”雷。金二人聞言均是大喜。
三人到夜間入得堡來,摸到了一座大院之外,見里面樓閣幢幢,形式頗為宏偉。他們見一座三層高閣上有燈光放出,便靠了過去,聽得里面腳步聲響,便借物障形,隱入草叢之中,只聽一個女子聲音道:“二爺,你---這便走么?聲音透著說不出的纏綿柔媚,好似夢中初醒。
三人對望一眼,甚覺納罕,又聽一個蒼老男聲道:“小菊,你真舍不得我么?”那女子聲音嬌吟了一聲,便聽得開門聲響起,一人已走了出來。
三人見那人身材矮小,形貌萎瑣,衣著倒甚為華麗。在燈光映射之下,發出點點光華,但行為鬼鬼祟祟,卻和小賊差不多。
那人走得不緊不慢,口中哼著小曲,已到了三人藏身之處,雷聲遠再也忍之不住,長身躍起,出指點向他肋下“天樞穴”。這一下變起倉悴,雷聲遠指勢又甚為凌厲,指尖未到,指風已透入其穴。終南派素以掌力稱雄江湖,點穴手法雖非上乘,但雷聲遠卻因內力深厚,這一指力道卻也甚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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