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父子誤相拼 群雄共逐邪
文希平未料他變招如此之快,身不移,手不停,便已出了如此厲害的一抓。當(dāng)下不敢怠慢,短棒硬生生中途收住,旋即回拉,猛然“喀”的一聲,一條短棒突地平空長出四尺,棒頭暴出一條明晃晃的槍尖來,卻是一柄無纓長槍。
這下來得突然,驚得裴同心中一跳,彈身后躍,文希平一聲大喝,長槍掛風(fēng),向裴同當(dāng)胸急刺。
裴同吃驚不在話下,旁邊觀戰(zhàn)的小趙也是暗暗點頭,心道:“武學(xué)講究出奇制勝,我若與此人對戰(zhàn),在他短棒暴長之際也必嚇得一跳,此后十余招便決計占不得便宜。但他此際在我眼前演這一番,日后可不必怕他。”
裴同的武功尚不及小趙,文希平長槍連進十余招,裴同果然難以招架,他步步后退,連連閃避,文希平這十余招槍法進得快極,他躲閃得卻也不慢,兩人閃展騰挪,竟從谷底打上了山坡。
此時文希平十七槍刺過,裴同一聲大喝,出掌回擊,掌勢連環(huán),連封對方四招。文希平被他掌力震得雙臂發(fā)麻,暗暗心驚于此人掌力之強,若非他槍勢走得快疾,被對方抓住槍村回奪,那可大大不妙,當(dāng)下不敢再攻,大槍回防,在身周飛舞盤旋,護住各處要害,轉(zhuǎn)為守勢。
文希彥文希正二人見大哥情勢不妙,對望一眼,心領(lǐng)神會,兩人齊聲大喝,縱身而起,空中出槍,落地之時正與文希平成三角之勢,將裴同圍在核心,一霎間三槍齊出,已成槍陣。
文家兄弟槍法相同,只在方位時刻上取勢,槍招發(fā)出,便如三人同時一分為三,有九人聯(lián)手之威。
裴同的武功只比兄弟三人中一人稍強些,自也難敵槍陣攻勢,只斗了十余回合,便已左右支絀,應(yīng)付為難,但他死要面子,卻不肯向在旁觀戰(zhàn)的小趙求援,仍是勉力支撐,霎間肩頭手臂連中兩槍。
小趙看三人陣法法變無度,尋思破解之法,可又苦無良策,眼見裴同勢危,當(dāng)即縱身飛起,落在圈中,與裴同靠背而立。文家兄弟三槍一個盤環(huán),槍尖一頓,指住二人,靜待敵招。裴同已是大汗淋漓,他側(cè)頭低聲對小趙道:“趙兄,走是不走?”
小趙本想與裴同聯(lián)手再斗文門三槍,但回思方才局勢,自己與裴同聯(lián)手也未必能闖出此陣,恐怕仍有性命之憂,微一沉思,一拉裴同衣袖,二人同時提氣,身形直拔而起,空中一個筋斗平飛而出,雙雙落在峰頭,小趙抱拳道:“文家槍陣名不虛傳,不過我等有要事要辦,待日后空閑之時,定當(dāng)再行討教。”而后二人身形一飄,便若足不點地一般,順坡溜下,霎間足蹤跡不見。
文家兄弟眼見這兩個強敵不戰(zhàn)而走,齊松一口氣,心道:“我們?nèi)舴侨送校丝潭喟腚y逃一死。”文希平看了兩個兄弟一眼,道:“走罷。”三人聯(lián)袂北上。
他們弟兄三人此去卻是要往長白山。原來天極強扣武林各派掌門不成,一怒之下,派遣教中高手,混跡人海之間,搞起了暗殺勾當(dāng)。殺了多名武林大派的弟子,還有幾個較小的門派,幾乎被其滅門,這才激起武林公憤,紛紛要求武林盟主聚集天下英雄繳滅魔教,除此武林公害。李愈便派人散下英雄帖,請各路英雄會集長白山,共商鏟除魔教之大計。
文家三槍收到英雄帖后,念著與天極往日之誼,本不想赴會,但又得知天極教這些為禍武林之舉,不愿相信,便想到會查探一番,再作決定。到得大巴山便遇到這樁事,以為金向天夫婦也是天極教所害,覺得此人如此殘害同門,心腸之毒令人發(fā)指,更堅定了除魔之心,三人一路上快馬加鞭,趕赴長白山。
江南揚州城,一條寬長的街道上,人群熙攘之間,一個身材高大的漢子,手握一柄連鞘大刀,默默前行。他步大行急,人群雖然擁擠,但他每一步跨出,心得足可容身之地,好似眾人有意給他讓路一般。他自北門進城,此時卻是向西門而去。街上行人見此人步履如此之疾,均是議論紛紛,甚以為奇。
片刻后,他已來到西門附近的一堆廢墟前。這堆廢墟占地足有十余畝方圓,在塵土掩蓋之下,隱隱露出一些琉璃飛瓦之屬,此墟雖然年代已久,卻是無人在此重建新房。
那漢子向廢墟處極目而望,神情肅穆,衣袂隨風(fēng)飄灑,襯得此人一派端嚴莊重之象。這廢墟雖然荒涼,但在他眼中,卻仿佛見到此處昔日的高墻紅瓦、幢幢高樓的繁華氣象。他垂下頭來,重重嘆了口氣,便欲拔步離開此處。可就在他扭頭的一瞬間,卻發(fā)現(xiàn)前面一處高高的土堆之后,盤膝端坐一人,他心下一奇,向那人看去。這才見那人是一位老者,須發(fā)如銀,青色長袍,神情也是十分肅穆。
漢子待看清那老人相貌,面上神色一動,隨即肌肉抽動,雙目如欲噴出火來。他似不愿在此處多事,當(dāng)即撕下一截衣袖,又口吮指,指上鮮血涌出,伸指在衣袖上寫了“今晚四更西門外見”八個大字,而后將布條胡亂一卷,向那老者擲去。未待看到那老者接住布條,已是轉(zhuǎn)身大步而去。
他這布團以深厚內(nèi)力擲出,便若裹了一塊石頭一般,遠遠地向那老者飛去。那老者聽到風(fēng)聲,看得真切,雙指隨手一抄,捏在指間,展開看了一眼,站起身來,向那漢子的去向一望,若有所思。
那漢子在城西找了家客棧住下,吃了飯后,倒頭便睡。一覺睡到三更時分,翻身起床,他睡時并未脫衣,掛了長刀,出了客戶,翻出墻外,徑往西門而去。
到了城門前,他拾階而上,來到城頭,縱身躍下,來到城門之外,在一片林子前,找了一棵樹,斜倚樹上,靜靜而待。
這漢子便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重刀大喬之喬隱宏。日間所在廢墟卻是他喬氏昔日舊居遺址,因為一場江湖仇殺而成廢墟。而他們喬氏家族與當(dāng)?shù)毓俑c百姓俱有大恩,是以無人來占喬氏舊址作甚用場,這座廢墟已荒了二十余年之久。喬隱宏每隔些時日便會來此耽些時日,意在憑祭先人。
而日間所見那老者卻是他老父喬仲凡,他心中先入為主,只以為老父已死,而殺父之仇人卻是個與他面貌相似的老者,雖見那老者與父果是酷似,卻只道他是殺父仇人,才留書約戰(zhàn),來城外一決生死,以報父仇,他心中暗想:“這人與父親果是一般無二,舉止神態(tài)居然毫無差別,難道……”
正在此時,梆子聲響過,已交四更。只聽得城頭風(fēng)動,一人已是飛下城頭,正是喬仲凡赴約而來。
喬隱宏見喬仲凡下城之身法,已知此人與老父武功不相上下,實是勁敵,當(dāng)即拔刀在手,目光炯炯,直視對方雙手,嚴陣以待。
喬仲凡于午時接了那布條,看上面字跡,極似自己兒子所書,只是字乃血書,不敢太過確定,此刻赴約而到,向喬隱宏一看,卻見他手執(zhí)大刀,怒目向己,不知為何?但這些也顧不得思索,開口叫道:“宏兒,你怎在此處?”
喬隱宏聽他這一聲“宏兒”,幾疑回到兒時,隨即心中一動,冷笑道:“休得啰嗦,看刀!”刀光展動,便向喬仲凡胸口推來。他知道仇人功力只在自己之上,自己若按江湖規(guī)矩,與他空手相斗,決難報此大仇,心中發(fā)狠,便想以刀法對敵,方可立于不敗之地。
喬仲凡見月光下一道白光向自己推來,這一驚可非同小可,幸而他武功深湛,身經(jīng)百戰(zhàn),應(yīng)變之快當(dāng)世已無可匹敵,當(dāng)機立斷,一個“鐵板橋”,身軀后仰,堪堪避開這一刀。喬隱宏變招快疾,眼見對方躲得及時,當(dāng)即鋼刀一翻而上,改推為斫,大刀自下而上猛斫。喬隱宏那日與李愈一戰(zhàn),只幾刀便令李愈如同出生入殘酷幾番也似,此刻這快刀施展出來,天下有幾人可堪一戰(zhàn)?
喬仲凡一避之下,已知事有蹊蹺,鐵板橋方使了一半,便即雙足后撤,他撤足之時便是喬隱宏大刀心推為斬之時,待喬隱宏大刀劈下,他已撤退尺許,身形便如彈簧一般直立而起。便覺雙膝前一陣銳風(fēng)掃過,當(dāng)即躍起身形,那刀已從足下掠過。
他空中一個轉(zhuǎn)折,已落在喬隱宏身后。這三避一躍,從容自如,行有余力。喬隱宏這數(shù)月來尋找仇人,武功絲毫沒有擱下,自覺反有精進,待見這老人之武功卻似乎比己父還要高明,心中忽生疑惑,當(dāng)下再也不停,鋼刀展動,刀風(fēng)虎虎,連進十余招。喬仲凡無奈,只好凝神拆招,喬隱宏功力雖比他稍遜,但招數(shù)運用卻在他之上,他用“空手入白刃”手法絕難奏效,只有連連移身錯步,躲避刀招。
正在此時,包聽得馬蹄聲響,遠處一騎奔來,馬上這人一身道裝打扮,背插鋼刀,正是陳隱通,他遠遠看了打斗的二人,高叫道:“喬師弟,別打了,這是師父!”
長白山上群雄大會,盛況空前。各門派首腦盡皆趕到。大家都已聽聞終南之會中李愈事跡,都對之甚為敬佩,誠心誠意奉他為武林盟主,恭請他坐于上席。
李愈看那廳中,人頭攢動,來得著實不少。當(dāng)下朗聲說道:“眾位前輩,眾位朋友,大家既奉小可為盟主,小可無可推脫,這便暫坐此位,待日后剪滅了天極教,大家重行推舉一位德才兼具的前輩來做盟主。現(xiàn)下,我們先行商議這圍攻涂山之事。不知大家有何高見?”眾人均知李愈為人謙虛,不愿以命令語氣與大家說話,于是有人便開始出謀獻計。
司馬揚起身道:“天極教雖然勢大,高手頗多,但終究只是一個教派而已,渾身是鐵又能捻幾根釘?我們這里眾多門派群起而攻之,他多半難以應(yīng)付,依在下看來,此事以武力解決最為上策。”他這一番話說得也頗有道理,在座群雄有不少人都是點頭稱是。這些都是青年一輩人物,而少林崆峒等幾派掌門卻均覺不甚妥當(dāng)。
華山派的車士風(fēng)起身道:“司馬兄此言也有道理,只不過對方強手太多,混戰(zhàn)之中,誰能知道對方不脫身幾人?即使一人漏網(wǎng),那也是大為不利。我們須當(dāng)先設(shè)計破其首腦人物,然后再合圍其教眾,以期全殲,免留后患。”
聽了此番言論,各派耆宿們均是連連點首。李愈身為盟主,雖然血氣方剛,但他思慮周詳,也覺司馬揚之策不妥,聽車士風(fēng)如此說,便道:“如此,大家便按車前輩的大策,來議細節(jié)。”當(dāng)下大廳中一片議論之聲。這一議直議了大半日,方才議定了一個比較周詳?shù)挠媱潄恚才湃讼蚰Ы滔聭?zhàn)書一份,約定三日后于伏牛山正邪會戰(zhàn),于是各自散會。
三日后,伏牛山無名谷中,陽光萬道,二十余人分兩撥對面而立,一方是李愈為首的各大門派掌門,一方是天極為首的魔教十大高手。雙方各懷憤怒,殺氣騰騰,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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