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陽再次來到天柱山，距離上次離開時間并不長久，但是帶來的巨大影響卻讓人震撼無比。

    老道士老眼昏花，長相清瘦，黑漆漆的皮膚閃閃發(fā)光，像是涂抹了一層豬油。花白的胡須和長發(fā)亂糟糟的胡亂落在臉上，單薄的道袍看上去上了年紀，與他本人一般古樸。

    他依舊盤腿坐著，看上去仙風道骨。

    見季陽前來，老道士咧嘴一笑，眉宇間有些激動：“季師傅。”

    季陽啞然失笑，同樣盤腿坐下，隨意的拿起一本書翻閱，卻發(fā)現是房中秘法。

    老道士尷尬的笑了笑，喉嚨中像是含著一口濃痰，口音不太清楚：“圣人言，食色性也。”

    “道長坦率，在下佩服。”季陽放下房中秘法，語氣和善道：“上次說過，道長為我講道，若有機會我引道長入道途。只可惜我現在也朦朦朧朧，不知所以然，道長需要多等待一些時日了。”

    恒裕老道擺了擺手，表情有些激動：“季師傅已經名揚天下了，我那些話都是騙人的。”

    季陽點頭：“騙人也好，真言也罷，反正我是練出了東西。”

    季陽心知肚明，恒裕說的話任何人聽了都不會修煉出什么東西來。季陽之所以能練出來，是因為季陽的小空間加持讓他無意間入定成功，然后發(fā)現了自己體內的秘密。

    他發(fā)現了精神碎片的存在，這才突發(fā)奇想有了統領周身精神碎片的心思。經過試驗，他成功了。

    恒裕道長自己或許沒練出什么，可他無疑對季陽也是有指點之恩。對于季陽來說，恒裕道長說的那些假大空的道理，才是對他最重要的東西。

    道理之所以之道理，就因為能將道理付諸實際的可能太小。而一旦將這些道理付諸實際，那道理也就不是道理，而是道。

    恒裕不知季陽前來所為何事，于是小心問道：“季師傅這次過來，還想問老道事情？”

    季陽點頭：“我還有很多不懂，最近修行，心中反而更多了茫然，這就與道長說說……”

    季陽將自己的疑惑說出，恒裕老道皺眉沉思，黝黑消瘦的臉皮多了一些莊重。

    良久他開口：“神的傳說太悠久了，悠久到了根本不能追溯的可能。現在社會的研究，未必就是神誕生的源頭。燒香拜佛這種事情，老道也不知道從何興起的。”

    “老道也很疑惑，神靈若是不存在，為何這么幾千年來，人反而會更加熱衷呢？神靈若是存在，為何又從未顯靈？”

    “季師傅的這些問題老道無法回答，不過老道聽說過一個說法，那就是現代科技發(fā)達，神靈傳說之類的都被人類定義為假，可人類生活在開明的今天為何還要信神呢？據說，為了有一個寄托，可這寄托又是什么東西呢？”

    “老道推斷，大概也真的跟季師傅說的那樣，人拜神其實是拜的自己罷了。凡人無助，肉身羸弱，許多事情都無能為力。或許正是因為拜神的方式，將體內某些不好的東西排了出去……這世上也不少有身患重病卻拜神之后忽然心情和身體慢慢康復的例子……”

    季陽若有所思：“這么說我不是錯覺？”

    恒裕老道哈哈一笑：“你這種強者都搞不清楚，更別說我一個老頭子了。不過真假又有什么關系？既然你已經找到獲取這種東西的方式，那就多獲取一些就是了。哪怕不能動用這些東西，可能有一絲絲好處也足夠了。”

    “沒有人見過你說的那些東西，也沒有人見過神靈，或許神靈真是虛構的，也或許是神靈來過又走了。這些又有什么關系？沒見過難道就不存在嗎？見過了，難道一切都是真的嗎？”

    “季師傅已經很強大，可心卻反而迷茫了。老道說過，人的一生都在修行，無論行走坐臥，都在修心。心是什么？心是針尖？心也是大海，是天地，是這浩瀚的宇宙……”

    “意志堅定做任何事情都會無限接近成功直到成功那一刻，意志不堅定，哪怕成功就在面前只是隔著一張紙，可他也會掉頭就走，放棄改變方向。季師傅既然無法掌握伱所說的五臟之靈，那就是心還不夠強，那就打磨自己的意志。”

    季陽喝了好半天的心靈雞湯，心中漸漸堅定下來，不再迷茫。他承諾自己修行有成，一定會回來找恒裕老道引他入道。不過也要求老道現在就開始鍛煉身體，免得將來身體不適合修行。

    老道雖然說修行就是修心，可肉身是承載心靈的靈舟，沒有肉身一切都是枉然。

    季陽下山，取下了墨鏡和口罩，既然要修心，那就不再掩飾自己。他不知道恒裕老道的雞湯有沒有用，但是季陽已經堅信習武就是訓化肉身的一個過程。

    他此刻要訓化自己的心靈，磨煉自己的意志。

    那還有什么比吃苦更能磨煉自己的嘛？

    武當山與少林一樣，甚至因為某些武俠小說，武當的名聲比少林還好一丟丟。

    因此前來武當山拜師的年輕人同樣是絡繹不絕，季陽剛取下偽裝不久，就被人發(fā)現了，剎那間武當山就熱鬧一片。

    舉著手機的，大呼小叫的，上來就磕頭的到處都是。

    季陽通通不理會，他還不太適應，只能閉著嘴巴往山下走去，漸漸地將身后的人甩開，可前面的人更多。

    季陽艱難下山，不發(fā)一言，沉默的步行離開。他前往超市采購，采購的東西放在背包里背走，偷偷的還往小空間中塞了許多。

    季陽就這么背著包，一步一步的離開了山下的城市，然后沿著原野漫無目的的行走著。

    “季師傅，你要去哪，我送你啊。”

    一個小伙子開著車，目光熱切的跟著季陽。

    季陽白了他一眼，不過自己也無聊，于是就跟對方聊天。他是徒步走著，沒有走公路，靠著感覺走到哪算哪，很多地方根本沒有道路，很快汽車就沒有油了，小伙子不再跟著季陽。

    接下來的時間，季陽怪異的行為引起很多人的注意，不斷有人找來陪他聊天想要拜師，就算是不能拜師，發(fā)到網上也能大賺一筆。

    季陽漸漸適應了這種生活，他一個現代人卻宛若古代人似得徒步行走，惹來不少非議。

    季陽沒有在乎，偶爾還偷偷打獵吃點野味。

    合一門。

    單英看著面前的手機畫面，白凈的臉蛋忍不住翻個白眼。

    旁邊找過來的南拳王訕訕一笑：“阿英，你也打不通他電話嗎？阿陽也真是的，胡鬧搞出這么一招來，讓人心生疑惑啊。”

    武協工作人員是個小年輕，也滿臉苦惱：“單師傅你好歹關心一下，問問是不是走火入魔了啥的？”

    單英都無語了：“練武能走火入魔？你聽誰說的？”

    工作人員：“可是季師傅這都走了三個月了，衣服破了也不管，我不是擔心季師傅啊，就是他……他光著屁股這影響也不好啊……”

    單英嘴角一抽，大眼睛飄忽的看著手機屏幕。屏幕上不斷地閃爍著網友的話，看的單英臉皮抖動。

    “單師傅真幸福，心疼單師傅。”

    “單師傅真幸福，心疼單師傅。”

    “單師傅真幸福，心疼單師傅。”

    “單師傅真幸福，心疼單師傅。”

    單英深吸口氣：“你們不去拍他不就行了，時間一長大家就忘記了。”

    工作人員無奈，只好點了點頭。

    單英再次看向手機，手機視頻中季陽披頭散發(fā)，單英也不知道季陽為什么頭發(fā)長的這么快，都到后背了。更重要的是季陽像是一個流浪漢，單英看的多少有點心疼。

    她跺了跺腳，嘀咕道：“能不能把大擺鐘藏起來啊。”

    曬黑了都，一點都不好看了。

    她是顏控，喜歡好看的東西，就連食物也講究賣相，長得不好看單英可下不去口。

    橫店。

    季陽披頭散發(fā)的躺在墻角，身上的衣服雖然破爛，不過卻也完好的遮住了身體，沒有以前那種暴露了。

    他目光來回看著街上走來走去的身影，心中中漸漸有些明悟。季陽看到了一些明星，這些明星一個個精神頭很好，更重要的是每一個身上都或多或少的沉淀著一些精神波動。

    季陽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這些名人出事前和出事后的精神狀態(tài)簡直是兩個極端。

    不僅僅是名人，就連當官的也是。在位的時候年紀再大都精神抖擻，可一旦出事，年紀輕輕就像是失去了精氣神一樣，整個人頹廢無比。

    季陽本以為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如今看來，事情并不簡單。

    半月后，季陽從橫店離開，接著光腳走在路上漫無目的的走著。這段時間他一直這樣過著，剛開始有些難受，后面就漸漸地習慣了，放松了。季陽發(fā)現，光腳走在路上，習慣之后更加舒服，包括不穿衣服也是。

    他還迷路一段時間，曾經有一段時間，季陽一直在一片樹林里轉悠，怎么都走不出來。

    如今，他像是被世人遺忘，一個人行走著，孤獨著，感悟著，磨難著。

    現代社會人口眾多，自然資源開發(fā)的太多，想要找到人跡罕至的地方真的不容易。

    季陽走在荒野中，微微閉上眼睛，他與體內精神碎片連成一片，只感覺心中一動，就可以將身體的任何一處當做武器，元氣噴涌而出。

    他用赤足丈量大地，像是能感覺到大地在腳掌的蠕動。他行走在荒野，感受著微風吹拂，蚊蠅落下肌膚，宛若落在針尖之上，朦朦朧朧四周一切動靜像是倒影在心神……

    季陽體內精神碎片集體閃爍，密密麻麻像是螢火蟲，又像是點亮了一盞一盞的明燈，他整個體內忽然開始放光了，那是分布在體內的精神碎片在發(fā)光。

    下一刻，五臟轟鳴，瘋狂蠕動，大量的元氣誕生，匯聚一團形成了元氣大丹往下一沉。

    緊接著胸腔起伏，一呼一吸之間，元氣大丹沉浮不定，像是虛空中生根一般與整個身軀內的精神碎片產生了共鳴。一絲絲熒光匯聚到了元氣大丹之上，元氣大丹發(fā)光發(fā)熱，將熒光吸收，卻又釋放，被釋放的熒光往上升騰了起來……

    季陽感覺眉心一涼，熒光匯聚，接著咔嚓一聲頭腦巨震，剎那間失神良久。等他緩緩恢復知覺的時候，季陽朦朦朧朧中感知到了眉心一點乳白色靈光在閃爍。

    這一刻像是數量引起了質變。

    他煉氣化神已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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