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西風瘦馬……驢。

    叮叮當當的聲音，響徹在道路之上。

    兩旁的樹林寂靜，像是鳥兒不敢歌唱。

    驢子晃晃悠悠，背對西方而行，橘黃色的光芒灑落而下，照耀在驢子后背上的身影。

    她身穿大紅的衣服，身影搖搖晃晃，舉起大大的酒葫蘆，張開殷紅的嘴唇，白凈的下巴高高揚起。

    咕咕咕……

    她晃了晃酒葫蘆，最后一滴濁酒落下，隨即長袖一甩，將葫蘆扔了出去。

    噗通。

    酒葫蘆落在不遠處的河流中，發出了悶哼聲。

    她揚起衣袖擦了擦嘴角，醉眼迷離莫名有些哀傷，俏臉精致卻眉心醞釀殺意。

    她回頭，逆著夕陽看去，夕陽刺眼，忍不住瞇起眸子，那熱鬧的山莊已經看不到身影。

    這孤獨的荒野，走著一頭孤獨的驢子，驢子后背上坐著一個孤獨的女人。

    “我不會放棄的。”

    喃喃自語中，起初迷茫，最后帶著堅定，還有一絲咬牙切齒的韻味。

    叮叮當當。

    驢子脖子上掛著的金色鈴鐺碰撞著，發出了悅耳的聲音。

    橘黃色的夕陽照耀在后背上，她大紅的衣服刺目，漸漸變得黯然，最后化作了黑暗。

    繁星點點，孤獨的蹄子踩踏著荒草遍布的道路，寂寞的人走在暗夜中。

    忽然狂風起。

    雨點啪嗒啪嗒落下，最后嘩啦啦作響。

    她宛若沒有發覺，行尸走肉，腰背筆直，白凈的臉漸漸濕潤，最后滿是流淌的水流，也不知是淚痕，更不知是雨水。

    她要從西走到東。

    從黑夜走到白天。

    從大雨磅礴走到晴天白日。

    她心迷茫，或許走路能讓她釋然。

    只是雨幕中的前方忽然出現了火光，刀劍聲、喊殺聲，大笑聲，求饒聲，哭泣聲響成一片。

    驢子依舊沒有停下，啪嗒啪嗒的踩著泥濘的道路。

    它或許想停下，畢竟牽著不走打著后退。

    可它也或許覺得背上的人心情不佳，哪怕是踩著雨水，哪怕是前面火焰沖天，它依舊走個不停。

    忽然，脖子一緊，驢子停下了。

    后背一空，人跳下了。

    側身少了點東西，驢子回頭看了一眼，那個長長的東西被女子抓在手中，接著它就被栓在一棵大樹下。

    她玉手雪白，修長，纖細，溫柔的撫摸驢子的腦袋：“等我回來。”

    她什么都沒有了。

    師傅不愛，師妹冷血，愛人更是與別人成婚。

    她成了被這個世界拋棄的人。

    唯有一頭驢子，一把劍形影不離。

    驢子打了個哆嗦，臥到樹下躲避雨水。

    天空中忽然雷霆一道，雨夜變成了晴天白日。雖然只是一閃而過，卻還是映照出驢子對閃電的驚恐，還有她越發殺機難耐的臉。

    啪嗒……啪嗒……啪嗒……

    她提著劍，腳踩泥濘的道路，靴子已經濕透了，玉足黏糊糊的難受。

    行走江湖從來不是什么優雅的事情。

    江湖兒女也從來沒有什么才子佳人的浪漫。

    滿天的灰塵，暴曬的日頭，長久無法沐浴的苦楚……

    她很漂亮，可也厭惡了這種讓自己不美麗的江湖，可她必須留在江湖。

    因為她沒有了家。

    腳尖一點，大紅的衣服舒展，人在雨幕中飛起，幾個起落，宛若大雁沖入了烈火焚燒中。

    “什么人？黑虎山在此，哪位過路的同道，還請報上名來。”

    “李莫愁！”

    “不好，是女魔頭。”

    噗嗤！

    火光下，紅色的身影閃爍，像是更暴戾了幾分，長劍劃過大胡子的脖子，鮮血噴涌的畫面很是刺眼。

    李莫愁，女魔頭，殺人放火讓人愁。

    掌中劍，手中針，雨夜紅衣更瘆人。

    咔嚓。

    天空中閃電炸響，密密麻麻宛若蜘蛛網，整個天下都一片蒼白，亮如白日。、

    “女魔頭……”強盜首領憤怒的指著李莫愁：“你……你濫殺無辜，天下武林同道不會放過你i的。”

    李莫愁面無表情，懶得多言，手腕一抖，腦袋飛天。

    她抖了抖長劍，長劍依舊雪白，只是帶了些缺口，。

    李莫愁皺了皺眉，扔了長劍，轉身離去。

    只是忽然聽到哭泣聲，她回頭走過去，卻見地窖里藏著個小女孩。

    對方小小的眼睛，蜷縮著的身子，畏懼害怕的顫抖。

    略作遲疑，李莫愁伸出了手。

    尤記得當年小時候，師傅也是這樣，將她從刀劍下救出。

    咔嚓。

    又是一道閃電，雨下的更大了。

    李莫愁抱著女孩，女孩趴在李莫愁的肩膀，冒著風雨往外走。

    忽然，李莫愁感覺不對勁，地面上的血光在顫抖，一滴滴血色煙霧升起，整個村子剎那間成為了一片血色的世界。

    “這是什么？”

    李莫愁目光警惕，心中更是有些驚恐。

    她一個習武之人，碰到這種怪異的事情，倒是有些專業不對口。

    李莫愁腳尖挑起一把刀，左手摟著女孩，右手提著刀戒備的看向四周。滿天的血色云霧沖著天空飛去，李莫愁也駭然的抬起頭，下一刻她更是神色狂變，驚恐萬分。

    天空中，一道血色流光飛快的接近，宛若流星一般沖撞了下來。那些血色云霧被血色流光吸收，眨眼間地面的鮮血就干涸，像是失去了精華一般。

    這駭然的一幕，哪怕是經常殺人的李莫愁都有些駭然。

    身為一個經常殺人的人，李莫愁很清楚鮮血不會干涸的這么快，更何況是下雨天。

    懷里的女孩更是害怕的顫抖，死死摟著李莫愁的脖子，趴在她后腦勺位置不敢扭頭。但是下一刻，又顫抖著手想要捂住李莫愁的眼睛。

    李莫愁煩躁的拍了一下她屁股：“別怕。”

    她心中煩躁，卻語氣溫柔。大概女孩無助的樣子，像極了現在的自己。同樣是失去了所有人的，此刻抱團取暖，格外溫暖。

    刷。

    空中的血色流光速度飛快的撞擊了下來，李莫愁剎那繃緊了身子，只感覺一身鮮血都停止了流淌，幾乎也要凝固。只是下一刻，流光從她頭頂劃過。、

    李莫愁松了口氣，她站在地面往上看，終究是無法確定落點。

    只是下一刻，看到流光飛去的方向，李莫愁臉色狂變：“不好，我的驢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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