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鳥雀凌空而起，振翅高飛。它身體不大，舒展翅膀卻帶著一絲天不怕地不怕的姿態(tài)，像是這天空本就是它的地盤一般。它遙遙往下看去，草原上一驢一馬飛快疾馳。

    馬背上的穆念慈忍不住抓弓，只是回頭看了一眼，那鳥雀就像是受到驚嚇，直接調轉方向離去。

    穆念慈回頭，鳥雀又旁若無人的跟了上來。

    穆念慈氣的胸口疼：“回去，殺了那倆女人。”

    韓小瑩道：“那倆人實力不弱，而且小青告訴我，其中一人身上有著劇毒。算了，我們腳程更快，甩開她們就是了。”

    “有這惡心的鳥盯著，如何甩得開？”

    “鳥飛的快，它的主人未必跟的上。”

    韓小瑩冷靜的看了眼鳥雀，伸手拍了拍驢子，頓時加快速度。穆念慈無奈，同樣催促胯下小白馬。

    二人剛剛加快速度，林少婦就收到了警示。與李莫愁一起同樣加快速度，只是奔馳三天，她們胯下馬匹漸漸承受不住，哪怕以真氣滋養(yǎng)也無濟于事。

    眼看穆念慈和韓小瑩失去蹤影，越跑越遠，李莫愁臉色難看起來：“那是我的驢子。”

    林少婦有些無奈：“我們回去古墓吧，本來是想看看那血魔是什么東西，如今人都找不到，何必在這草原上浪費時間？”

    李莫愁語氣堅定：“既然出來了，就好好找一找。而且，我李莫愁的驢子被別的女人騎，我如何甘心？”

    李莫愁不甘心，林少婦性格柔軟，只好聽徒弟的。

    趁著馬匹休整，李莫愁一把拉住林少婦，嬌滴滴的挑起對方下巴：“師傅，我們修煉玉女心經(jīng)吧。”

    ……

    韓小瑩和穆念慈甩開李莫愁和林少婦，兩人頓時心中輕松了許多，那種被人監(jiān)視的感覺雖然依舊若隱若現(xiàn)。但是畢竟距離太遠，也讓兩人知道李莫愁短時間跟不上來。

    又騎行了幾天，終究一無所謂。

    草原上的牧民，反而越來越少了。

    穆念慈持槍站在水源邊，看著骨瘦如柴的牧民做烤肉，她緊皺眉頭問到：“韓姐姐，你說這些人既然自由了，又為何不愿意回去家鄉(xiāng)？”

    韓小瑩盤腿而坐，她在草原上生活的時間不短，因此草原上的風，她并未覺得厭煩。聽聞穆念慈的詢問，韓小瑩略微沉思，就開口說道：“大概是他們以為，在這里生活的更好吧。”

    穆念慈不理解：“被人奴役，難道還會更好嗎？”

    韓小瑩：“你怎么知道，他們回去之后不是接著被奴役呢？而且，如今牧民們離開了，他們再也沒有人壓榨，至少目前是自由的。他們承受了苦難，如今靠著這點羊群，完全可以養(yǎng)活自己了，而且甚至可以過的更好。”

    “好的日子就在眼前，回去故土尋找那些不確定的未來，對于他們來說，那就是風險。”

    “我倒是覺得，他們選的沒錯。”

    穆念慈沉默不語，她已經(jīng)不是曾經(jīng)的那個賣藝的小女孩了。曾經(jīng)的她被義父教育，只想找一個如意郎君。如今的她見多識廣，武藝高強，也拉起了一支隊伍，算作一個小勢力的頭領。

    人隨著閱歷不同，身份地位不同，看事情的角度也潛移默化的在改變。

    韓小瑩的話，穆念慈只是轉念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韻味。只是她神色復雜，語氣更是古怪：“韓姐姐你說，等到數(shù)十年之后，這些人會不會成為新的鐵騎，若是遇到白災，他們是否又騎著馬南下？”

    韓小瑩一下子愣住了，抬起頭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穆念慈。這個問題她從未想過，事實上，在草原生活那么長的時間，韓小瑩有快樂，但是更多的卻是難受。

    因為來自九州的百姓，在這里大多數(shù)只能當做奴仆。

    雖然韓小瑩等人是貴族的座上賓，但是依舊讓她感覺到了心中痛苦。如今這些人恢復自由，韓小瑩第一想法就是為他們開心，卻沒想到穆念慈卻想到了將來的危機。

    穆念慈笑道：“姐姐別怕，我沒有想過殺他們。或許未來，他們會騎著馬再次南下，但是目前來說，他們也只是辛苦求活的普通人罷了。”

    “我只是在想，或許我能做更多的事情，比如，讓九州成為一個沒有壓迫的地方。我知道這很難，永永遠遠都不可能達成這個心愿。但是沒人去做，情況只會越來越壞。而有人去做，情況只會越來越好。”

    “韓姐姐，我是不是有點傻？”

    韓小瑩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只是語氣復雜：“姐姐只是一個普通的江湖女人，哪里理解的了伱這種大志向？當年行走江湖也是一時間心中沖動，遇到了幾位哥哥就義結金蘭。真的進入了江湖，姐姐卻有些后悔了，這哪里是我一個女孩子能過的日子啊？這些年，我只是靠著一腔義氣，才跟哥哥們堅持走下來了罷了。知道遇到靖兒，我才想著把他養(yǎng)育成人，教他什么叫做正，什么叫做錯。那時候，我才找到快樂。”

    她像是陷入了回憶，目光有些深遠復雜起來：“有時候我也在想我的未來，或許看著靖兒成婚生子，我這一生也算圓滿了。也或許不等靖兒成婚生子，我就死在不知名的角落。若后世江湖人還記得江南七怪這個名號那就不錯，可他們絕不會記得曾經(jīng)有韓小瑩這個人。”

    穆念慈輕笑，像是想讓韓小瑩開心起來：“那姐姐現(xiàn)在有什么志向嗎？”

    韓小瑩眨巴一下眼睛：“我也不知道，忽然武功變得這么強，我反而不知道活著的意義是什么了。以前，我們兄妹互相探討武功，因為我們知道我們自己不咋地，好歹有個進步空間。遇到什么為非作歹的事情，我們出手行俠仗義，雖然也鬧出了不少誤會和笑話，但是卻也覺得活著是有意義了。”

    韓小瑩愁眉苦臉：“倒是現(xiàn)在，我反而不知道活著應該去做什么了。尤其是鐵木真西行，蒙古危機解除，就連靖兒都有些苦惱了。”

    穆念慈眨巴一下眼睛，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危機解除了，你們反而迷茫了？

    反正穆念慈覺得，自己有很多事情要做。沒有蒙古危機，她正好專心對內。

    目前的九州在大金覆滅，宋皇出海、土豪貴人離去，經(jīng)過短暫的平靜之后，已經(jīng)又開始亂了起來。不少人占據(jù)城池，或者山林為非作歹。穆念慈覺得，自己的實力強大，既然看不過去這種混亂，就應該擔負起更多的責任來。

    她說道：“念慈曾經(jīng)也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跟韓姐姐一樣。如今想來，我那時候的功夫比武招親，恐怕也不會善終的。我當時啊，真的有點傻。”

    “不過尊上給了我武力，我現(xiàn)在倒是有了更多的想法。韓姐姐，九州依舊混亂，這些混亂是尊上帶來的。雖然他的本意是驅趕那些貴人離開，讓百姓少些枷鎖。可貴人離開之后，更多的草莽又開始為非作歹。這些草莽更直接，更兇殘，更沒有規(guī)矩。”

    “我想除去這些人，也算是為尊上做過的事情收個尾。否則也不知多少無辜之人要慘死，這些人恐怕都要記在尊上頭上。念慈受了尊上大恩，豈能看著他被人埋怨？我這一生啊，估計會在征戰(zhàn)中度過。倒是韓姐姐，既然以前過的累，那不如到處看看，或許心情好了，也能找到自己的意義。”

    韓小瑩輕笑：“你倒是來開導我了，不過你說得對，或許我真的應該到處看看。以前行俠仗義，走過不少地方，卻也沒有仔細去看過。據(jù)說這天下很大，鐵木真西行的路程更是遙遠無比……”

    她起身拍了拍屁股，站起身，高舉雙手伸懶腰，白色的勁裝讓她身段婀娜。

    注意到穆念慈的目光在自己胸口一掃，韓小瑩滿臉燦爛，甜滋滋道：“那就找到尊上之后，若是尊上不需要我?guī)兔Γ�我就到處看看，看看這天地有多遼闊好了。”

    穆念慈收回目光，暗道一聲自己的也不小，口中卻說：“明日找人問問路。”

    她看向遠處的廟宇，就這么悶頭的尋找也不是辦法，畢竟草原太過遼闊了。

    她還惦記著九州的事情呢。

    第二天。

    韓小瑩與穆念慈吃過飯，又弄了些肉干帶走，留給牧民一些銀兩，在牧民哀怨的目光中離去。

    他們要這銀兩有何用？

    只是穆念慈和韓小瑩，并未理會牧民的怨念，她們能拿的出手的也就是銀兩了，總不能留下當老婆吧？

    二人來到廟宇，隨即離開，一路打探，一路沿著季陽走過的道路前進。

    這一日。

    韓小瑩和穆念慈說笑著趕路，忽然驢子和馬減緩速度，韓小瑩脖頸上的碧綠小蛇人立而起。兩人對視一眼，小心翼翼的往前探視過去。

    有道是風吹草低見牛羊。

    只見微風吹過，草叢麥浪似得翻滾起來，前面若隱若現(xiàn)一片白色在草地上顫抖。

    等到靠近，卻聽到委屈無比的狼嚎聲。

    只見一只羊趴在一條狼的后背上，穆念慈和韓小瑩呆愣當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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