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刑訊
子時夜半,齊圣宗張開眼。
鳳明睡在他枕邊,微微側著頭把臉埋在被子里,齊圣宗怕悶著他,給鳳明掖了掖被角,此時二人已睡下許久,空氣中還有著淡淡的雄麝氣息,混著鳳明身上淡淡藥香,繚繞成一種曖昧味道。
即便齊圣宗剛剛醒來,也知道景恒那色胚睡前做了什么。
他有時難免佩服景恒的的自制力,日日與鳳明抵足而眠,耳鬢廝磨,卻始終不曾真正占有鳳明,景恒捧著鳳明,就像捧著一顆易散的煙霞與朝露,一點苦痛都不舍得鳳明吃。
圣宗陛下甚至覺得,若非鳳明不能,景恒恐會在關鍵時刻倒戈相向,甘愿做下面那個,不過若是真要做到最后,就景恒這過于強烈的欲求與異稟的天賦,鳳明可怎么吃得消。
小可憐兒,齊圣宗情不自禁的碰了碰鳳明的臉蛋。
鳳明迷迷糊糊半張開眼。
床在搖,高大的男人匍匐在他身后,過于熟悉氣息籠罩著他。
鳳明不甚在意,輕聲念叨了句:“又來。”
齊圣宗附身去親鳳明的臉。
鳳明合上眼,似睡非睡,縱容又嬌氣:“別弄我身上。”
齊圣宗應了一聲:“叫我的名字。”
鳳明說:“景恒。”
齊圣宗笑了笑,聲音低沉,宛如撥弄上好的琴弦,即便在這種時候也透露著雅正與端方。
鳳明猛張開眼,看著身上居高臨下俯視自己的男人,不可置信:“陛下?”
齊圣宗低下頭同鳳明接吻,他的吻又深又長,帶著無與倫比的霸道與強硬,親的鳳明幾乎窒息。
鳳明眼角微紅,側過臉喘了兩口氣。
齊圣宗又吻了上來。
鳳明仰起頭,躲避熾熱綿密的吻,他雙眼微微失神,似乎還不能接受一向冷靜自持的圣宗會在夜半偷偷壓在他身上同他親熱。
之前只是親臉就會心跳過快的圣宗哪兒去了。
齊圣宗的眼神幽暗深沉,如同一汪深不見底的危險古潭,他扣著鳳明的雙手按在鳳明頭頂之上——明明沒有任何掙扎與反對,他卻一定要牢牢按住他的鳳明。
他極輕極輕的含住鳳明耳垂:“我早就想這樣對你了。”
齊圣宗撩起衣袍:“景恒說我是圣人,你幫我擬的廟號也是‘圣’,你是不是也覺得我無情無欲。”
鳳明別開眼不敢看,有些難為情。
印象中,這是他與齊圣宗的第一次親熱,而齊圣宗對于這件事的興趣顯然超出鳳明的想象。
齊圣宗沒有說錯。
在文武百官眼中,齊圣宗就是一位圣人,他有著最適合做帝王的優厚天賦與沉穩性情。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高高在上,明鏡高懸,近乎冷漠地坐在龍椅上俯視眾生。從未對什么人、什么事展現出過多的執念與欲望。
也正因如此,他展現出對鳳明的偏愛,對文臣集團來說是件可怖的事情。
即便齊圣宗已經在隱藏了,即便他展現出來的不過是對鳳明喜愛與偏向的冰山一角,卻還是為鳳明帶來了殺身之禍,文臣們聰明敏銳,他們察覺到那海面下隱藏的巨大情感,他們必須殺了鳳明。
為自己,也為天下人,找回那個無欲則剛的天子。
皇帝不該有這樣明顯的愛恨,這是弱點、是逆鱗,是千載過后史書上不甚光彩的一筆,臣子有規勸進諫之責,若真落下這樣一筆,也是臣子的無能。
倒霉的皇權龍椅,害他與鳳明蹉跎多少年,若非有七星續命燈、有長生丹,那他與鳳明就真的要生生錯過了。
他會死在六年前的冬至。
而鳳明會在他起靈那天,親自扶靈入地宮,死在他棺槨之前。
齊圣宗吻住鳳明,鳳明乖順地承受著索取。
“我愛你。”齊圣宗抵著與鳳明額頭相抵:“這話我早就該告訴你。”
鳳明眼角是一片潮紅,他漂亮的瞳仁望著圣宗:“其實您早就說過,是我當時沒有聽懂。”
齊圣宗拇指擦過鳳明眼角的紅:“我說過?”
鳳明又不肯說了,他合上眼,聲音啞的不像話,好像齊圣宗針對他做了什么似的:“快點,我困了。”
“那你握緊。”無師自通,持身雅正的圣宗陛下說著令人耳熱的葷話:“幫幫我。”
鳳明很聽話,他坐起身,靠在齊圣宗懷里,握著、捏著,以拇指反復打圈兒逗弄著。
關鍵時刻,鳳明按住即將吐水的泉眼,抬眸直視齊圣宗,聲音冷冰冰地逼問:“您中毒是否與我有關?”
齊圣宗額上青筋暴起,艱難地屏住呼吸,又重重吐出口滾燙的熱氣:“松手。”
鳳明的手指白玉似的過分美麗,可此刻這只好看的手無異于抓心撓肝的鬼爪,按壓著齊圣宗的神志與脆弱的神經。
“彩墨說,男人在床上嘴會更松些。”
鳳明握緊手下不住顫抖的寶劍,此時,這柄劍就是他最好的刑具,足夠他審問他的犯人,他冷酷無情,如同站在東廠點心房中殘忍地施與刑訊,萬般手段都為了撬開這名狡詐犯人的嘴,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那帶毒的點心,是不是我喂給您的?”鳳明指尖微動,輕輕一騷動,換來齊圣宗一聲壓抑的喘。
豆大的汗珠從齊圣宗額頭滾落,他眼前白光閃爍,咬緊牙關對抗著鳳明的審問。
他在忍受世間最殘酷的刑罰。
還有更殘酷的。
鳳明俯下身,淺淡如花瓣的唇停在手邊三寸之外:“您說實話,我就親親它。”
這放蕩的言語令齊圣宗微微顫抖,他情不自禁張開口,大口呼吸著。
“景恒想了很久,他想二十四橋的明月,”鳳明抬起眼,明亮的眸如攝魂噬魄的妖,美的超脫凡塵,引人墮落:“您想嗎?”
汗珠落下來,齊圣宗全身肌肉緊繃著,抗拒著這種極致的誘惑,這是怎樣的誘惑啊,有幾個男人能夠抵擋?
“饒了我。”齊圣宗垂下頭,他眼睛紅的嚇人,如同一只受傷的困獸,哀求地看著鳳明:“好明兒,饒了衡哥。”
衡哥。
鳳明很小的時候會偷偷喚尊貴的嫡長孫殿下‘衡哥’,那真的是很久遠的事情了。
“衡哥,”鳳明也垂下頭,他親了親他的衡哥,換來了齊圣宗劇烈的掙扎。
“別。”齊圣宗吞咽著口中的唾液,他好渴,好熱,幾乎要被燒死了,他卻仍不肯屈服,試圖勸阻:“別,臟。”
“衡哥怎么會臟呢?”鳳明低聲央求:“衡哥,你告訴我吧,求你了。”
鳳明撥開長發,皎皎如明月的臉龐輕輕貼在他手上,輕輕摩挲:“那帶毒的點心,是不是我喂給您的?”
齊圣宗仰起頭,不去看那令他血脈噴張的場景。
可那短短一瞬間的影像已然映在腦海中了,怎么能忘得了,齊圣宗咬牙道:“什么點心,我真不知你在說什么。”
犯人松動了,善于刑訊的鳳明乘勝追擊。
因含著東西,他聲音含混地繼續審問:“在聞政堂,我喂給您的那塊兒梅花糕是否有毒?”
齊圣宗緊緊抓著身下的床單,手臂上青色的筋脈俱顯,他神志已然不清醒了,卻仍不忘否認:“沒有。”
奇怪的,鳳明竟沒為難他。
鳳明抬起頭,暫時放過漲紅到發紫的可憐物件:“那你發誓,那塊兒點心若有毒,鳳明生生世世不得”
“鳳明!”齊圣宗打斷他:“我錯了,你別拿自己賭誓,求你。”
答案清晰了起來。
“所以是有毒的。”鳳明肯定地下了結論,終于松開了作惡多端的手。
毫無反應。
鳳明:
齊圣宗:
鳳明歪了歪頭,天真到有些殘忍:“怎么回事?”
“憋太久了。”齊圣宗故意嚇唬他:“玩壞了。”
鳳明否認道:“我沒玩。”
他得到了審問的答案,手段不大光彩,還惹出了禍事,來不及向齊圣宗興師問罪,就一掀被子,臥回床上:“睡覺了。”
齊圣宗:
“你可真是管殺不管埋啊。”齊圣宗嘆息說:“不漱漱口嗎?”
鳳明一動不動,好像已經睡著了。
齊圣宗無奈極了,扶著腰站起身,下床拿了茶盞與痰盂伺候鳳明漱口。
鳳明這時候又很乖了。
齊圣宗拿絲帕給鳳明擦了擦唇角:“攏共就那么點心眼,全用在我身上了。”
鳳明垂著長眸,手指扣著錦被上的鴛鴦,小聲問:“壞了怎么辦啊。”
齊圣宗面無表情,自己也不知他怎么會說出這么幼稚的話:“壞了以后沒得玩了唄。”
“啊?”鳳明看了眼齊圣宗,又心虛地低下頭,繼續扣錦被上彩色的繡紋:“真的嗎?”
“真的,堵死了。”
齊圣宗成心欺負鳳明,誰叫鳳明心眼這樣壞,一直未曾詢問中毒的事情,竟然在這兒等著他。
還有那個彩墨,成日教鳳明些什么!
圣宗陛下道貌岸然地說:“堵住了怎么辦。”
“怎么辦?”鳳明誠懇地問。
“在野外,如若你被毒蛇咬了一口,該怎么辦呢?”
鳳明仿佛認真思考了一下,非常正經地回答:“應當不用管吧,巫女不是說,蠱母活了后我百毒不侵嗎?”
齊圣宗:“”
鳳明垂下頭忽然笑了,他笑了會兒,摸了摸齊圣宗的頭,哄小孩似的,輕而易舉地點明了圣宗陛下的險惡用心:“不逗您了,您是想讓我幫您嗎?”
齊圣宗喉嚨劇烈滾動,惱羞成怒,翻身躺下,背對著鳳明,難得的惡聲惡氣:“睡覺了。”
鳳明俯下身,烏黑的發梢掃在齊圣宗臉上:“賭什么氣呢?我幫你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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