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蘇昌志將資料狠狠地摔在桌上，臉色猙獰，就像是要擇人而噬似的。他沒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收羅了陸明強的一些材料，本想給躊躇滿志的林辰暮一個響亮的巴掌，可喬瑞華卻突然變卦了，而且還再三規勸他這個時候安份守己點，別搞那么多事出來，語氣前所未有的嚴厲，這又怎能讓他不生氣？

“蘇主任，喬市長怎么說？”陶昌平走過去，不動聲色的遞給了蘇昌志一杯水。其實，光是看蘇昌志這副氣急敗壞的樣子他多少就能猜到幾分。或許因為中紀委調查組還在武溪，所有人的心都繃緊了，誰都不愿意在這個時候節外生枝。

蘇昌志接過杯子，咕咚咕咚灌了幾口下去，隨即又沮喪地搖了搖頭，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心里別提有多難受了。

“蘇主任你也別著急，喬市長必定有他的打算。”陶昌平就耐心安慰道。

“屁的打算！”蘇昌志一時情急，有些口不擇言，話說出口后才覺得不妥，深吸了口氣，說道：“那我們就這么算啦？”

陶昌平眼珠子一轉，又笑著說道：“或許喬市長覺得現在還不是最佳時機，畢竟事情還沒有上常委會嘛。再說了，中紀委現在不是在武溪嗎？蘇主任，你說他們要是接到這些舉報信，會如何處理？”

蘇昌志略一琢磨，臉上不由就露出了喜色。

……

寬敞明亮的辦公室，從外面射進的陽光仿佛都被室內那莫名的威儀所懾，變得暗淡起來。

寬闊厚實的黑色皮椅上，曾志亦終于放下了手里的筆，看向了在辦公桌前喋喋不休的前省紀委副書記苗輝。他身材魁梧，精神矍鑠，眼睛炯炯有神，雖然滿頭銀發，卻實在不像年過花甲的老人。

苗輝被曾志亦然這么一看，不由自主就停了滿腹牢騷，身子仿佛也矮了下去，仿佛曾志亦的眼神里有很大的壓力，壓得他直不起腰來。曾志亦平日里雖然很少嚴厲地批評人，可那從骨子里散發出來的威嚴，卻是絲毫也沒有折扣。在他面前，鮮有人能夠泰然處之，而不小心翼翼的。

不過，苗輝心里卻是松了口氣，因為他看到曾書記的眉頭漸漸鎖成了川字。苗輝是曾志亦一手提拔起來的，這些年來，他大體摸清楚了曾書記的脾氣，喜怒不形于色，很是深沉，即便碰到天大的事情，也很少會露出什么驚慌失措的表情，就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在掌握中一般。而微微蹙眉，就已經說明他心頭有疙瘩了。

雖然被中紀委勒令停職接受調查，不過畢竟是副廳級干部，也并沒有給他上什么限制人身自由的手段，不過，苗輝還是覺得很委屈。即便在雙規林辰暮的問題上，卻有一些違規違紀的不妥之處，可舉報信寫得言之鑿鑿的，為了防止涉案人員串供，雙規也是說得通的。更何況，他前腳才被中紀委停職，后腳省紀委就翻出許多對他不利的是非來，甚至告狀信雪片般地飛向省委及中紀委，大部分都是狀告他辦案不公，借著辦案之名，大肆收受賄賂的事情。

省委副書記，省長常宏然也在視察省紀委工作時發了火，痛批了省紀委目前的一些“亂辦案”的風氣，更對這次林辰暮事件省紀委的違規違紀進行了嚴厲尖銳的批評，“紀委的目的，是為了對黨員領導干部行使權力進行監督，處理各種違法黨章和其他黨內法規的行為，而不能淪為萬惡的打手和工具……”這番話，真可謂是石破天驚，會場里鴉雀無聲。省紀委書記穆光如也對此進行了深刻檢討。仿佛一夜之間，紀委就成了過街老鼠，名聲完全臭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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