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寧知津哄好了沈似月,兩個人從房間走出來的時候,發(fā)現自己的好女兒正在折騰程允心。
寧霜雪終于摸完了自己好奇的東西,開始蹲在程允心面前,摸她最好奇的“哥哥”。
她手小小的,比程允心還小一點,抓著程允心的衣袖,看她的衣服,她的眼睛,最后得意的得出結論:“哥哥像我!”
程允心知道她比自己小,懵里懵懂的,卻也曉得自己應當讓著她,比她大,就要保護她,于是她動也不動,任妹妹打量。
妹妹說話了,她就點點頭,努力回應她:“對,姨母與阿娘像,我與妹妹像。”
沈似月在后邊看得又要哭,寧知津無奈,伸手抱抱:“好了好了,去跟她說說話吧,允心生下來,只見過你一次。”
沈似月嗯了一聲,鼻音很重,她走上前,將寧霜雪和程允心一把抱進了懷里,寧知津讓她說些話,她也不知道說什么,只重重抱住她們,等了很久,對著程允心說:“以后,有事跟姨母說。”
程允心彎起眼睛笑,聲音甜甜的,她抱著沈似月拍了拍,小聲叫她:“姨母。”
翌日,太子殿下親自來了寧府。
他穿著一身新衣裳,上玄下青,從頭到腳都是皇家氣派。同寧知津說著話,有一搭沒一搭,愛理不理,見程允心過來,他短促的笑了一下,沖她招手:“過來。”
程允心兩三天不見他,第一時間站著沒動,瞪圓了眼睛看他。
孟延璋一見就知道,這小東西沒準不想跟他走了,他氣不打一處來,粗聲道:“過來。”
程允心被他嚇了一嚇,于是噠噠跑到了他身邊,孟延璋伸手拎起她后衣領,將人轉了一圈,看著哪里都好好的,沒受傷,點了點頭,戳她腦門:“小廢物,回個家差點把命回沒了。”
程允心沒心眼,傻呵呵看著他笑,拽了他的袖子,給他指:“姨丈。”又指向后邊陪著她過來的人,“姨母、妹妹。”
孟延璋對這些不感興趣,他漫不經心,眼睛都沒抬,嗯了一聲。
他不搭理沈似月,沈似月卻不敢沒表示,給小太子行了禮,噤聲站去了寧知津身后,孟延璋此刻心思不在這里,他還分神想著別的事情,神情中就帶出了不耐煩:“行了,跟我回府。”
沈似月心提了一瞬,往前走了一步想要說話,被寧知津悄悄攔住了,他笑著拱手道:“小侯爺是殿下侍讀,既沒受傷,是該回去伺候殿下。只是,小民斗膽,跟太子殿下求個恩典,內人身為小侯爺姨母,掛念不已,不知下次休沐,能否準小民接小侯爺來寧府?”
孟延璋面無表情,雖彎了一下唇,還是看著十分冷漠涼薄,他盯著寧知津看了一眼,又瞅了一下沈似月,無可無不可的點頭:“既是休沐,自然隨他心意。”
沈似月松了一口氣,拉著好動的寧霜雪,不許她說話,將好不容易見到的外甥女,又送出了寧府。
程允心也有些舍不得,但嬤嬤跟她說了,以后還是要回太子府去的,她一步三回頭的看了幾次,到底還是沒說話,乖乖跟著孟延璋走。
孟延璋在后頭看著她上了馬車,扯了扯嘴角,不讓任何人扶,也自己蹦了上去。
他一進馬車里就揪住了程允心的臉:“怎么,找到姨母了就不回去了?”
回京路上聽說程允心遇襲,那一瞬間的感覺孟延璋自己也說不清楚,一時想這毫無助力的傻子死了也就死了,說不準利用一番還能變成好事;一時又想不行,他死了自己也少不了麻煩,要是被人抓住不放,他也不好過;到最后種種思慮竟都化成了一縷嘆息,他想起來面前這人清澈的眼睛,好像從來都裝不進污穢一樣。
等趙慎又報,說程允心已經平安的時候,孟延璋才驚覺自己原來一直提著心,他緩緩放松了下來,捏起手邊常玩的匕首轉了一圈,一句話也沒說。
只是趙慎說要去接小侯爺回府的時候,他也不動聲色的跟著一起來了。
沒想到,他為這小混蛋擔心勞神,小混蛋本人卻樂不思蜀……
孟延璋神色不善,加大了手勁,眉眼之間越來越見狠厲。
他想,憑什么,這勞什子姨母跟從空中突兀變出來一樣,從前見都沒見過,他可與自己還同吃同住個把月了呢,憑什么就能舍了他,想去住那個寧府?是他不配被惦記嗎?
程允心被他捏的眼淚汪汪,說話他又不聽,只能大逆不道拍開太子殿下的手自己救自己的臉。
等孟延璋回過神來,程允心已經躲去了角落,揉著自己泛紅的小臉,嘴里嘟嘟囔囔的。
孟延璋伸手又把人揪了過來:“你說什么呢?”
程允心怕極了他再捏自己,干脆把孟延璋的手牢牢抓在了自己手里,她慢吞吞地組織著語言,希望能譴責太子殿下,讓他知道自己有多壞:“沒有不回,想跟阿娘多說話,姨母像阿娘。還有,一直記著太子哥哥,還叫叔叔教你武功呢。”
孟延璋聽懂了,他扯出了一個很復雜的笑,有不可置信,有懷疑質疑,但最終定格的,是符合他年齡的歡喜與些許得意,他咳嗽了一聲,佯裝平靜:“是嗎,沒白養(yǎng)你。”
然后后知后覺自己還被程允心拉著手,他輕輕地抽出手,又主動拉住了程允心,像模像樣的安慰:“昨天害怕嗎?”
程允心點點頭,又搖搖頭:“我不怕,但是,”她絞盡腦汁想了想,“云收受傷了,怕。”
她終究不是平常孩子,為了養(yǎng)活她,侯夫人并不會一味嬌養(yǎng)寵溺,反而會盡可能告訴她世上有很多危險,所以她沒有那么害怕刺殺,但云收受傷的時候,程允心真的害怕。
她想起昨天那一幕幕,泫然欲泣:“我怕云收死了。”
孟延璋沉默一瞬,氣恨地咬了咬牙,伸手撩開簾子,喊趙慎:“舅父那邊怎么說,查到什么沒有?”
趙慎本來步行走在一邊,聞言趕緊小跑著跟上:“回殿下的話,施大人就坐在大理寺等著,想必沒人敢敷衍,但,還沒什么消息。”
事發(fā)已然一夜,大理寺還毫無頭緒,孟延璋心知有異,他長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道:“先回去。”
程允心好奇的看著他,聽不懂,也不問不鬧。
孟延璋卻鄭重道:“你放心,孤會幫你報這個仇的。”
程允心點了點頭:“姨丈也說,一定要找到幕后主使。”
兩人沒再說話,孟延璋是兀自想著事情,等他回過神來,就發(fā)現程允心也沒玩鬧,只是呆呆坐著,眼神空洞,迷茫又無助的樣子。
孟延璋小心戳了程允心一下:“你在想什么?”
程允心歪著腦袋,微微皺起了眉:“不知道。”
她不知道怎么說,姨母說,她可以把她當做娘親,以后允心不再是沒爹沒娘的孩子,可是,程允心捂著心口,不知道現在的情緒叫做什么。
她心知肚明,姨母是妹妹的阿娘,她的阿娘不會回來。
孟延璋要說些什么,就見程允心彎著眼睛笑了,她問他:“太子哥哥,是去看自己的阿娘了嗎?”
孟延璋點了點頭,可能是程允心剛才的神色太過倉惶,他話也多了一點:“對,我阿娘死的時候,也是清明時分。”
程允心張目結舌,她下意識癟了下嘴巴,很快就小心翼翼伸手拍了拍孟延璋:“沒事沒事。”
這是她此刻唯一想得到的安慰話了。
孟延璋冷笑了一聲,垂下眼睫,什么沒事,沒事什么,總有一天,有一個算一個,讓他母后不好過的,通通別想沒事。
他氣不順,一指頭將程允心戳開:“乖乖坐著,等會兒給你介紹個人。”
程允心順著他的力道往后縮了縮,突然笑出了聲,孟延璋看過去,只見程允心掰著手指頭,嘴里念叨:“介紹了,就認識了呀。”
他嗤笑:“自然。”
程允心于是突發(fā)奇想:“你阿娘,應當同我阿娘在一個地方,會不會也認識了呢?”
孟延璋怔住了。
程允心咯咯笑出聲,瞇著眼睛,像個小奶貓似的:“太子哥哥,我阿娘人可好可好可好了,她要是認識你阿娘,一定會照顧她的!”
“她們,說不準能成好朋友呢!”
程允心聲音篤定,好像她看見了一樣,說的孟延璋都不由自主的想要信一下了。
他沒忍住也想象了一下,然后別別扭扭說:“我阿娘也很好,也可以照顧你娘。”
程允心一臉是吧的表情,跟孟延璋分享她阿娘會做很多香囊,可以送他阿娘戴。
等馬車到了家門口停了下來,孟延璋一個激靈反應過來,這都說了一路什么,他臉色臭了下去:“傻蛋,下車。”
施疾羽等在花廳,他也沒坐著,筆直筆直站的跟青松一樣,看孟延璋回來,快步趕了過來,本欲說話,卻從表弟臭臉中看出了幾分不好意思的羞惱。
他到了嘴邊的話吞了回去,換了個打招呼的方式:“喲,這又是干了什么自己不允許自己干的事?”
話一出口覺得拗口不已,但施疾羽想想,也沒錯啊,這小表弟嚴以律己,打小就這臭德行,自己覺得太幼稚時,不等別人指責,他先惱的不行。
只是他后來學著喜怒不形于色,已經很久沒這么好玩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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