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
太子殿下冷靜了一會兒,吩咐人出去找寧霜雪,然后他看著身前這群人,盤算著怎么快點處理完,好去給程小侯爺一個教訓。
但他不說話陷入沉思,程允心膽子就逐漸又大起來,蹲在一邊,看著被她打暈,癱倒在地,還在被差役一一叫醒的人。
挨挨擠擠跪在一起的人群逐一清醒,發覺自己身處衙門之后,開始騷動起來。那位所謂的李大人,實則名叫李野,他晃著腦袋清醒過來,他迷迷糊糊的想伸手按揉一下額頭,發現自己被人綁了起來,震驚之下慌亂叫嚷:“誰,誰暗算我?”
程允心歡快應道:“我,是我打你的哦。”
李野聞聲看去,只見一個笑容明媚的小少年蹲在自己面前,他眼神明亮有神,唇紅齒又白,神情分外得意,但他小胳膊小腿,李野粗哼一聲,他才不信:“就憑你?少胡吹了。”
程允心沒什么好勝心,聞言也不生氣,但她樂于幫人解惑,于是好脾氣的比劃道:“你看,我就是這樣打的啊。”
說話間又將人一手刀砍暈了過去。
翟佑哎了一聲,徒勞無功的伸了個手,阻攔不及,深深嘆了一口氣。
孟延璋更是額角抽動,頓覺頭疼又嚴重了幾分,好不容易等人清醒,他還沒問話,誰能想到,又被打暈了。
他將搗亂的程允心揪起來:“翟佑,帶他去書房找人看著,罰站。”后兩個字簡直咬牙切齒。
程允心跟她的太子哥哥見面,話都沒說兩句,就被人帶到了空置的書房,面向墻角站了起來。
不多時,寧霜雪也一臉土灰的被人帶了進來。
她一見程允心就跑了過去將人抱住:“嗚嗚嗚,我迷路了,還摔了一跤。”說到最后放聲大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寧霜雪哭個不停:“阿娘也沒說,外頭,這么可怕啊。好多人,衣服都不穿在路上走,還有人,上來就拉我手,拖著我往他家里去,還好還有人攔住他了。他們說,那個人餓成瘋子了。”
程允心摸了摸她的腦袋,有些自責:“對不起啊,我不知道這么危險。”
寧霜雪聽她這么一說,立刻揚起頭,抹了把臉:“沒事!”她就是看到程允心控制不住委屈,但實際上,也沒這么嚴重。
寧霜雪平復了下心情,好奇的四處張望,這書房里空蕩蕩的,站這里干嘛?有些納悶,寧霜雪就直接問了出來。
程允心撇開了腦袋,不知道怎么回答,有些羞恥,被妹妹知道她被罰站了多丟人啊。
寧霜雪很快自己猜了出來,剛才在外邊受的委屈瞬間消失不見,聲音還有些調皮起來:“哦~哥哥你被太子殿下罰了啊……又是罰站啊,太子殿下只會這一招。”
從小到大就這樣,不管程允心犯多大的錯,太子殿下只會氣急敗壞的說“去,罰站。”
寧霜雪自己撞見過不止一回,學太子殿下說這句話學的惟妙惟肖,她扮了個鬼臉:“這次罰站多久哇?一炷香還是兩炷香?”
程允心搖了搖頭:“不知道,太子哥哥這次生氣很兇的,都沒說站多久。”
寧霜雪不以為意,拉了個凳子過來:“哥哥坐,沒事的,太子殿下不會真生你的氣的。”
還不等程允心拒絕,外頭就傳來士兵洪亮的聲音:“寧姑娘,殿下不許小侯爺動彈,要一直站著。還有,殿下說,寧姑娘哭完了,也請一起罰站吧。”
程允心一臉歉意,和哭喪著臉的寧霜雪對視一眼,深深嘆了口氣。
孟延璋將這次抓的人都關進了大牢,他親自看著,挨個往過審。
這次災情,甘省到處民不聊生,除了幾個上官,下頭沒人吃的飽,牢里的囚犯就更沒人管了,餓死了許多,很多牢房都是空置的。
孟延璋想起其他地方的大牢,恐怕也太平不了,死的死逃的逃,后續要收拾的爛攤子還多著呢,他將這事記在心里,暫時不提,著人開始審問。
托程允心的福,在宅子里的人一個也沒落下。
頭一個提上來的又瘦又小,邊說話邊發抖,戰戰兢兢的,翟佑問他話都不敢大聲,生怕嚇死過去:“姓名、籍貫、年紀,一一道來。”
那人發著抖,聲音和病貓一樣:“史小樹……有水村,村人,我十八了。”
翟佑擰眉:“哪個縣的有水村?怎么來的隅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史小樹抖了一下,眼神飄忽,不敢看翟佑:“一平縣,我……我也不知道,他們上我們那里征兵,還給我們封官做。說打倒貪官污吏,給我們分糧食!”他說到后來,語氣逐漸亢奮激動,方才隱藏在恐懼之下的恨意也涌現出來,“殺了你們這些黑心肝、喪良心的貪官,打的就是你們。”
翟佑喝了一句:“放肆!”他轉頭去看孟延璋,孟延璋擺了擺手,示意沒事,翟佑于是扭頭又問:“他們是誰?”
史小樹不再說話了,他忽然反應過來了,他現在在衙門里,拷問他的人,是不給他糧食吃,讓他沒活路的敵人,如果他供出來了別人,豈不是所有人都要被抓了。
翟佑想了好幾個辦法,還是什么都問不出來,沒辦法,換了個人問。
所幸這群人里,倒不是所有人都如同史小樹一樣,雖然愚昧膽小,卻仇視怨恨官府,一心想造反。
從別人的嘴里,逐漸能拼湊出這群人的來歷和意圖。
這些人原本都是那個有水村的村民,災年啃禿了村子周圍,眼見著都要一個接一個的餓死了,突然有一隊人馬來了這里,他們將所有村民聚集在一起,給他們送了米糧,等吃了幾頓飯,他們就開始游說起了村民。
一開始聽聞他們是想要造反,村民們嚇的臉都青白了,大家都搖著頭不肯應,這可是殺頭誅九族的大罪啊。
可是一聽他們不愿意,那些人立刻就變了臉,不僅不給他們飯吃了,還守住了村口,不準任何人進出。
又被餓了幾天之后,村長帶頭站了出去,活都活不下去,還管什么殺不殺九族,不就是造反,拼一把算了,別的不說,多殺幾個惡官,那不也算報了仇么。
聽他們愿意了,那些人又重新親切熱絡起來,里頭管事的自稱是什么尚書大人,說奉了他們皇帝的御旨,如果有人要加入,自己可以代他封官,派遣。
所以,翟佑有些哭笑不得:“沒想到這抓個先鋒隊,還能抓著個四品大人。”
這個四品大人就是那李野,干的是斥候奸細的活,掛的名卻挺響亮,怎么說也相當于侍郎,這可了不得,能上朝面圣的啊。
孟延璋對反賊過家家式的官員認命沒什么感想,既不覺得好笑,也不會因此輕視,他將師爺記錄的供詞收起來,站起身撣了撣衣擺:“再問問那位李大人,就問他,可曾見過‘皇帝’,他同僚都在何處,長什么模樣。”
翟佑應了,見孟延璋往外走了一半,又回過頭吩咐:“對了,和他綁在一起的那個人,重新審。”
翟佑拱手應是,皺眉回頭看了一眼,剛才審問過程中,倒確實沒有注意那個叫圖希的人,既然殿下說起他,那應當再著重審問才是。
孟延璋帶著供詞,回到書房,一路上刻意沒去想程允心的事情,反復努力平心靜氣,可是推開房門,看到乖乖站在墻角的那個瘦弱背影,一瞬間還是怒火直沖腦門。
這么瘦,這么膽小,她是怎么敢一個人千里獨行,從京城跑到甘省的啊!
太子殿下氣到忽略了程小侯爺并不是一個人,她還帶著她的好妹妹寧霜雪。
程允心聽見動靜,悄悄動了動腦袋,用余光看孟延璋,她這會兒可不敢轉頭,要是被看到自己動了,保不準更要惹人生氣了。
孟延璋往前快走了兩步,冷笑道:“你好大的本事。”
程允心癟著嘴,沒敢第一時間回話,聽著太子殿下數落:“路上多少危險你知道嗎?越靠近甘省惡人越多,連野獸都找不到糧食四處食人,你竟然敢不帶護衛,背著人就這么跑過來?”
程允心沒忍住,犟道:“可我現在好好的呀。”她有武功呢,怕什么。
孟延璋半天沒說出話來,甚至不知道是不是氣狠了,眼前都有些發黑,想到皇帝,想到路上的流匪惡賊,想到今天程允心孤身入局,打暈三十余人。他不敢想象若有差池,程允心會怎么樣。皇帝一直疑心病重,之前發現程允心會武之后,立刻就加強了監視,如果讓他發現程允心孤身離開,難免又多想,一時氣惱,令人跟在后邊殺了程允心也不無可能。而且,這一路上流匪多不是假話,天下,早就在慢慢變亂了,若程允心遇上了,雙拳難敵四手,出了事怎么辦?
這些話在孟延璋腦子里轉了幾圈,最后卻只剩一聲嘆息,他是不知道拿程允心怎么辦了,雖然罰站了,但小侯爺從小就自有自己的固執倔強,她認定的東西,說什么都沒用,把路上的危險說的再嚴重,聽在小侯爺耳朵里,也只會回答你一句話:“反正我要來。”
果不其然,太子殿下還沒說什么,小侯爺已經眼淚盈盈看過來了:“我會好好保護自己的,哥哥我不想呆在京城,我害怕。”
太子殿下頭疼的哎了一聲:“怪我,都怪我。”早知如此,還不如掛褲腰帶上帶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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