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87章
程允心好脾氣,有求必應,說扔石頭,就給他們露了一手,搬了個大的。
也正因為如此好脾氣,當然,主要是實力高,她很快就和這些士兵們混成了一團。
呆在這里可比在京城自由自在多了,不用謹小慎微守著各種規矩,不用每日悶在家中習武練字,不用陪太子殿下躲各種明槍暗箭……
萬事皆好,除了克制不住的思念。
程允心起的一天比一天早,起來之后總會沒精神的發一會兒呆,想著再過一刻鐘,哥哥就會遣人來叫她用早膳了,可是等一刻鐘的時間到了,她探頭出去,門外空無一人。
于是程小侯爺怏怏起身,自己去吃軍營中的早飯。
她說了自己會寫信的,于是得空了就寫,一封又一封,但是從沒有寄出去過,那慢紙的愛慕與想念,她一個字都不敢透露。
直到某天早晨,林蓀鶴叫了一群人去營帳,他神情凝重:“斥候來報,西戎果然出兵了。”
他錘了一下桌子:“老子觀察他們許久,還以為今冬不來了,沒想到啊。”
錢淵神色也鄭重了許多:“豈會不來,他們可是從去年就開始謀劃著要打了。”
先是派人不斷進入大楚收集情報,后來更是利用甘省旱災一事,妄圖掀起大楚內亂,索性太子成功平叛,否則,他們現在就是腹背受敵。
林蓀鶴道:“本來以為挑事不成,他們就會更慎重些。既然決意來襲,估摸著是以為我們賑災平叛,所費甚多,想賭我們沒錢打吧。”
西戎自覺找到了良機,豈會白白放過,這一戰,想必是非打不可了。
一群人在營帳之中,沉默了半晌,其實他們的軍費,確實出了些問題,西戎人根本不蠢,怎么可能不來呢?
錢淵在帳中踱步,走了兩圈,左手狠狠砸了一下右手心:“打,一旦露怯,只會兵敗如山倒,我們扛不住,慫了,后頭可就都守不住了。”
這話說的也沒錯,某種程度來講,打仗打的就是氣勢,無論如何,自己不能慫。
林蓀鶴看了一眼自己的心腹們:“好,那就打,糧草我來想辦法,你們去做戰前動員。”
所有人齊聲應是,聲音如雷,堅定響亮。
程允心沒有說話,靜靜看著,等人散了,她才問:“將軍,糧草有什么問題?”
林蓀鶴嘆了口氣,一向雷厲風行的人,此刻難免有些頹然:“聽說朝中最近斗的越發厲害,兵部有人私吞軍餉,為了錢,也為了拖施大人下水。”
他們斗他們的,苦的卻都是遠在苦寒之地鎮守的將士們。
程允心聽他提起施修戈,緊張了一瞬,她捏緊了拳頭,聲音都有些發緊:“那……”
想了想,又不知道問什么,林蓀鶴與她同在邊關,京城里的事,又哪能事事盡知呢,她最終沒能接著問太子殿下的事兒,只說道:“我隨時聽將軍號令,我能殺敵。”
林蓀鶴終于笑了笑,他看的出程允心的認真,于是也認真回答:“小侯爺放心,少了誰,也少不了你。”
在軍中這么久,他摸得清程允心的實力,也早有打算,會讓她先帶一小隊人馬歷練。
程允心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當晚,她終于寫出了第一封信。
寫的不長,問候了一下太子殿下,又說自己即將要上戰場,說她會努力殺敵的事,最后,忍了又忍,又寫了一句想他的話,不過將信裝起來之前,小侯爺沾了墨,將那幾個字涂得烏漆嘛黑。
她皺著臉想了半晌,不想重寫,就是這么擰巴,又想告訴太子殿下她想他了,又不想真的讓他看到,于是就等著一團黑墨徹底干透了,她一不做二不休,將信直接封了口。
太子殿下在府中烤著火,看來自各地不同人的信函,隨著年紀增長,他的勢力范圍也擴充的更大,在皇帝看不到的地方,太子殿下收攏的人心超乎他的想象。
他慢條斯理,一封信一封信的查看,有要事就當即批復,有單純問安的就就著火燒掉,神情一直懨懨的,直到看到程允心三個字。
太子殿下霍然坐直,拆開了信,他仔細從頭讀到尾,輕聲道:“小沒良心的。”
趙慎在一旁伺候,他之前沒跟著一起去甘省,只知道小侯爺后來偷偷溜出去了,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回來的時候就只有太子殿下回來了。
看太子眼中含笑的樣兒,趙慎也輕輕笑了下,松了口氣,太子殿下可算不是之前那種死氣沉沉的樣子了。
剛開始從甘省回來還好好的,日子越久,就越沒精神,各種事兒還照樣處理著,斗起那些皇子們也是舉重若輕,跟玩一樣,可趙慎每日跟著他,最清楚不過,太子殿下是越來越覺得這一切都沒意思了。
他見天兒的沉著臉,見自己舅父表兄都沒個笑模樣,偶爾趙慎還見到,太子殿下夜半驚醒,再也睡不著,去小侯爺的小院,什么也不干,就在那坐到天亮。
趙慎悄無聲息嘆了口氣,這不,直到看見小侯爺來信,才笑了笑。
他出神的想著事,就聽太子殿下叫他:“趙慎!”
趙慎心慌了一下,連忙上前:“奴才該死,殿下有何吩咐。”
孟延璋瞥了他一眼,心情好,沒跟他計較,將手中的信遞了出去:“看看,后頭抹黑了的這是什么?”
趙慎恭敬接了過來,信心滿滿幫太子殿下認字,然后就兩眼一抹黑,黑的不是信紙,是他的眼睛,這誰能看的出來啊,他也不敢說自己看不出來,但更不敢撒謊糊弄,當即哭喪著臉:“殿下,這,奴才實在認不出來啊。”
孟延璋冷了臉:“沒用。”
趙慎到底陪他這么多年,察言觀色,挑好聽的話說:“許是小侯爺著急遞信,這才沒注意到墨沒干吧。”
孟延璋嗯了聲,自己也猜著就是這樣,程允心是個迷糊蛋,以前顧先生讓寫文章,也是滿紙的墨疙瘩,他想起往事,微微笑了笑。
將信又看了一遍,孟延璋自己收了起來,然后給程允心寫回信,告訴她要多保重自己,同時也暗示了一下,軍餉及糧草的問題他會解決,斷不會讓他們在前方打仗,還要面對后無糧草的境地。
等信寫好了,他沉思了一會兒,又站起身來,往外走:“表兄說什么時候出發?”
前段時間,施疾羽來說過,他也打算去邊境,在京營之中總被暗中排擠,還不如去邊境,倘使西戎來犯,大男兒正好保衛國家,建功立業。
趙慎回道:“說的是明日就走。”
孟延璋點頭:“那正好來得及。”
他叫人準備了一大堆的東西,全是送給程允心的,又叮囑施疾羽,若有余力,務必保護好程小侯爺。
施疾羽似笑非笑:“好么,跟自己表兄說這樣的話,你表哥我的性命,殿下是一點都不關心啊。”
孟延璋冷下臉,轉身就走。
施疾羽咋舌:“就在程允心面前當人是吧?”
孟延璋當沒聽到,趙慎落后一步,悄悄告訴施疾羽:“里頭也有給您的東西,您自己看,很好分辨。”
施疾羽樂了:“真的?”
趙慎肯定點頭:“是。”
就為這,施疾羽喜滋滋一路將東西送到了軍中,交給了程允心。
他催促道:“快打開快打開。”
寧霜雪翻白眼兒:“給我哥哥的東西,你著什么急?”
施疾羽分了個眼神看她,回嗆:“這里也有表弟給我的東西,快開。”
程允心聽話的將幾個包裹一一打開,只見里頭吃的用的穿的,應有盡有,琳瑯滿目,寧霜雪幫她拿了件厚襖子出來:“哇,剛好合適呢,可以穿在鎧甲里。”
她又拿起一樣東西:“咦,這是什么?”
程允心向她看去,只見寧霜雪拎著兩個香囊,一個銀色,一個青色,她下意識取了那個青色的,因為她喜歡青色,小心翼翼打開香囊,就見里頭包著平安符。
施疾羽一看就知道:“哦,護國寺求的符啊,聽說很準,太子殿下對你可真是好。”
寧霜雪道:“兩個香囊,一個里頭是平安符,另一個是什么?”
她伸手拆開,沒意思道:“還是平安符啊,怎么會有兩個呢?”
施疾羽僵了僵,兩個平安符啊,他伸手,取過寧霜雪拿的那個香囊,近乎麻木的拿出平安符細看,果然,上頭有名字,端端正正寫著施疾羽三個字。
再想到趙慎說的:“有您的東西……很好分辨。”
施疾羽咬了咬牙,果然,很好分辨。
他看了看程允心面前成堆的東西,再看看自己手中孤零零的平安符,冷靜了一下,安慰自己:“挺好,護國寺求的,真好。”
寧霜雪推著他往門外走:“好啦好啦,東西都送到了,別礙眼了,快走快走。”
施疾羽反手將她也拉了出去:“我不在這看著你也別想在,橫豎那里沒有你的東西。”
寧霜雪自然不肯,兩人打打鬧鬧,越來越遠。
程允心放下手中的平安符,轉而拿起了信件。
邊境和京城遠隔千里,就這么一封信來來回回的時間,她已經和西戎人小打了一場,不同于之前平叛,和民兵之間的對壘,這次是真正的戰爭。
程允心贏了,可她的身邊,有很多人死去了。
這個時候的程允心,對生死有了更直觀的了解,她摸著信,不知道這樣的信,她還能收到幾封。
程允心笑了下,吸了吸鼻子,拆開了信,哥哥文采好,不像她寫信,盡是些大白話,她一字一句的讀著,在腦海之中引經據典去解讀他的每一句話,讀到了一絲絲想念的意思。
于是小侯爺輕輕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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