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婚？什么意思？”武方和不是這個城市的人，年紀也不大，村長說話帶著方言，他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

        從小在云城長大的付生玉給他解釋道：“一般來講就是把新娘送到新郎家的意思，不過村長這意思，是要送那兩尸體下葬吧？”

        村長詭異笑笑：“對，就是這意思，今晚先去喝喜酒，天亮前要送婚，結(jié)婚嘛，必須熱熱鬧鬧的�！�

        付生玉不太愿意：“他們倆都病成這樣了，為什么還要去？再者說了，只是喝喜酒，你們送來這讓我們喝不是一樣的？”

        “不一樣，所有人，都得去送婚！”村長不是來跟他們商量的，直接讓人過來拖李丹艷跟武方和起來。

        武方和腿受了傷就準備輪椅，李丹艷被搖醒灌了兩碗退燒的中藥下去，勉強能自己走。

        灌藥的人還說李丹艷身體不好，就是被關(guān)幾天而已，一直生病，不適合生養(yǎng)。

        什么事都聯(lián)想到這上面來，付生玉無語地看著她，想說什么，最后還是沒開口。

        村長帶了好幾個人來押著他們往山上祠堂走，武方和手臂也受了傷，有人推他，李丹艷則是靠在付生玉身上慢慢走的。

        好不容易走到祠堂那，總算能停下來休息。

        祠堂已經(jīng)跟付生玉來看時不一樣了，祠堂外擺滿了桌子，從祠堂內(nèi)一直擺到外面，不過村子里的人都坐在祠堂外，里頭的桌子上擺滿了酒菜，卻沒一個人在席。

        不知道什么規(guī)矩，付生玉三人被安排在了正對著祠堂門口的第一桌，同桌的還有楊哥跟幾個神色恍惚的女人。

        付生玉看到楊哥便跟他打招呼：“楊哥？你不是……”

        楊哥沒說話，垂下眼示意付生玉看看自己的腿。

        看對方的神色，付生玉緩緩彎腰低頭去看，才看到楊哥的腿上一直在流血，不止他，另外幾個女人腿上也不太正常，雖說沒楊哥這么嚴重，卻也有著血跡。

        付生玉坐直身體，看向武方和，想說什么，被武方和搖頭制止。

        眼下的情況，周圍都是村里人，而且不知道到底什么情況，不打草驚蛇是最好的。

        時間一點點過去，天色完全暗下來后周圍點了很多蠟燭，勉強能看清桌上的菜色，村里人忽然就大聲說笑，吃吃喝喝，好不熱鬧。

        在熱鬧的映襯下，顯得他們這一桌，愈發(fā)寂靜。

        付生玉看看周圍，拿起筷子夾了菜嘗了嘗，確定沒問題之后夾一些給李丹艷：“丹艷姐，吃點東西吧，得鬧到天亮呢，不吃東西，會撐不住的�！�

        估計是被燒傻了，李丹艷沒動筷，搖搖晃晃地靠到了付生玉肩頭，用只有付生玉的聲音說：“阿玉，你為什么沒走呢？你應(yīng)該走的……”

        聽了李丹艷的話，付生玉夾菜的筷子一頓，接著繼續(xù)吃東西：“沒有為什么，救人是應(yīng)該的�！�

        “救人是應(yīng)該的……”李丹艷突然輕輕笑起來，聲音哽咽，“如果救人是應(yīng)該的，那為什么好人，總是死呢？”

        付生玉不解：“誰死了？”

        這句話聲音大了點，吸引了楊哥跟武方和的注意。

        李丹艷眼睛睜不開，繼續(xù)說：“七年前，這里發(fā)生過一場……慘烈的命案，起因，是一個被拐賣的女人，被人買了下來……”

        跟之前說的不同，在李丹艷這一次述說里，這個女人，實際上是被一個好人買下來的。

        人販子很精，不會將自己拐賣的所有女人都賣到一個村子，避免這些女人聯(lián)合起來逃跑，所以，一個村子一次只能買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被一個好心的男人買了下來，那個男人估計是看女人穿得漂漂亮亮的，年紀也小，可憐她來這里遭罪，所以出錢買了下來。

        男人跟她說，他們可以先結(jié)婚，讓村里人以為女人愿意待在村里生孩子，他們再偷偷去城里離婚，到時候，男人就放女人走。

        女人相信他了，這種時候，她會相信任何一個愿意用善意對待她的人。

        結(jié)婚三天后，見過了男人母親，男人就說想帶女人去城里買點新衣服，畢竟以后是自己媳婦了，給媳婦買新衣服沒什么不對。

        兩人計劃得很好，想著到了城里就把女人放走，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兩人有些緊張，被村里其他人追了上來。

        男人跟村里人周旋，對方只說跟著兩人順路而已。

        到了城里，男人一直給女人制造逃跑的機會，偏偏跟著他們的人有三四個，女人想盡了辦法了都沒能跑掉，最后還是跟男人回了村里。

        這一拖，就拖了好幾個月，村里人開始念叨女人為什么還不生孩子，是不是不能生？

        不能生的話，不如拿出去給村里的男人們用，反正不會生，挺好的。

        男人跟女人一聽，慌了，這些日子他們愈發(fā)明白村里人什么都做得出來，所以開始商議到底怎么辦。

        聊到了后來，男人的母親說：“你們可以生個孩子，去醫(yī)院逃跑，孩子，誰養(yǎng)都行�！�

        女人太想走了，哪怕為了逃跑，生孩子，她也愿意試。

        孩子出生那天，女人難產(chǎn)了，男人母親告訴女人，可以把孩子稍微喂大一點，這樣就很容易難產(chǎn)，到時候男人有理由帶她去醫(yī)院。

        他們順利到了醫(yī)院，本以為一切順利，偏偏，村里有另外一個女人早產(chǎn)大出血，竟然又有人跟著。

        兩個女人被送進了同一個醫(yī)院里，對方為了省錢，硬跟女人擠一個病房，而早產(chǎn)女人的丈夫一直對女人毛手毛腳的，不得已，他們想先回家。

        本想回家路上送女人回她自己家，生下來的女兒她不要的話，男人就帶回去好好養(yǎng)大，可大概是之前一直有前科，村長親自開車送他們。

        后來村長甚至跟男人說，男人花了那么多錢買個女人，要是這么送回去了，錢白送嗎？如果男人不想要，不如給村里其他人，大家都缺個能生孩子的呢。

        懷孕的計劃也失敗了，女人慢慢絕望，或許，她一輩子都困在這了，而且，還有一個孩子。

        孩子漸漸長大，到了該上學的年齡，村里人都說，女孩子不用上學，回頭賣掉換錢就好了，不如多生兒子。

        女人堅持讓女兒上學，男人就說既然要上學，不如試著去城里上學吧，那邊的教育好。

        不是城里的戶口，去城里需要一大筆借讀費，村里人都覺得男人瘋了，只是一個賠錢貨，為什么要給這么多錢？

        然而男人堅持，錢是自己的，他想怎么花怎么花。

        兩人想得很好，要是可以送女兒去城里上學，他們就算擺脫這個村子里的人了。

        村長很機警，每次都一塊送他們，看死了女人跟她的女兒，絕對不讓她們跑掉。

        很快，女孩兒十歲了，上四年級，照舊要去上學，只是這一天，女人不小心著涼生病了，所以在家休息，沒跟著一塊送女兒。

        平時有點事女人也是跟男人母親一塊在家，不被允許單獨出門或者在家。

        所有人都以為，這一天跟往常并沒有任何區(qū)別。

        直到，有幾個人沖進了家里，試圖強|暴女人，男人的母親聽見聲音，急忙過來救人，結(jié)果被推倒，撞在了柜子把手上。

        女人看到血跡嚇壞了，想過去救人，可她病得嚴重，根本沒力氣反抗。

        等那些人離開，男人母親已經(jīng)斷氣了，女人也奄奄一息。

        這時男人才回到家，女人幾乎死去，咬著牙將事情告訴了男人后終于昏迷。

        當晚，男人拎著刀要去報仇，結(jié)果被全村的人攔下，只是死了娘，有什么了不起呢？只是睡了你買來的女人，有什么關(guān)系？

        男人恨不得殺了這群人，卻被全村人反過來打殺，再也沒能回去接在醫(yī)院里的女人。

        女人在醫(yī)院里醒來，身邊是男人提前接來的女兒，還有一張簡單的字條，讓她想辦法回家，村里人不會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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