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鄒覺從警察局那邊運了尸體出來, 送去火葬場入殮,等葬禮后一塊火化。
辦葬禮之前,鄒覺在付生玉這邊準備了工具打算給鄒米和黃微畫遺像, 用鄒家的特殊技法。
那一天,付生玉故意請來了武方和, 讓他看著鄒覺沾上自己放的血, 畫出栩栩如生的鄒米來,至于黃微的,他偷了黃微的頭發,就不在武方和面前炫技了, 不然又得解釋為什么沒用自己的血。
看到畫紙上幾乎能跳出來的人像,幾乎比照片都真實, 武方和震驚了。
武方和目瞪口呆地看完,看向付生玉:“你請我來, 是覺得我不相信那天你們倆說的理由?”
付生玉笑笑:“你們一看就不信啊,所以得請你們來親眼看看,古人說過畫中仙這個詞, 那就一定是有畫中仙。”
兩張栩栩如生的遺像被鑲到了墓碑上, 作為夫妻倆的遺照, 事后武方和本打算拍照片給劉錦看, 然而他發現照片拍過后好像就失去了那種畫中人要走出來的感覺。
畫中給人的真實感覺,并不能用相機傳達, 于是武方和在葬禮那天請了劉錦過來,給他看兩張神奇的遺像。
大家都說鄒家不愧是繪畫世家, 畫出來的肖像,好像人還活著的時候。
葬禮后,一切終于塵埃落定, 死去的小夫妻倆真正入土為安,一柳村的兇手們只等年后開庭判決,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的不當行為付出代價。
一柳村的恐怖還在繼續,那個來送行的女孩子就是一柳村野鬼中的大姐頭,她說自己承諾過的事情一定會辦到,幫兇們,能逃過法律的制裁,逃不過良心的。
武方和在登記完證物后,將收集回來的、鄒米跟黃微的遺物還給了鄒覺,其中大部分都是鄒米跟鄒覺說過的。
那支畫筆夾在其中,上面的花紋早已黯淡失色,從主人死亡那天起,它也跟著失去了生命。
秘畫師的筆就是他們的命,人在筆在,人亡筆亡。
后來鄒覺搬來了云城,在云城大學繼續當老師,做古畫修復師,他說,鄒米喜歡這座城市,他來這里,偶爾還能紀念一下米米,不然,等過個幾十年,爸媽長輩親戚都去了,就沒人再記得他有個妹妹了。
十二月過去就差不多到過年,付生玉一個人打掃整個錦衣裁縫鋪,以前是吳福春跟她一塊打掃,她那時候年齡小,老想逃脫責任,實際上還是吳福春一個人打掃大部分地方。
現在輪到她自己了,才發現自家店鋪這么大,兩層的的店面已經很大了,后面還是個二進的院子,有兩個中院跟一個后院,二三層的小樓連起來的,是古時候那種四通八達的建筑。
付生玉掃了一棟小樓就感覺自己腰快廢了。
花了好幾天時間終于打掃到后院,付生玉擦著后院一個正對著后門的房間,覺得奇奇怪怪,因為這個房間很像個招待人的大廳。
可在她的印象里,家里只在前院招待過客人,從來沒有說在后院房間招待客人的道理。
付生玉想不明白,然而還是得收拾,她找了梯子去擦兩層樓高的柱子,擦到柱子頂上花紋的時候發現有些松動。
“壞了嗎?”付生玉趕緊放下抹布,小心去查看,結果在觸動柱子花紋的時候聽見了齒輪轉動的聲音。
有齒輪代表不是壞了,付生玉干脆左右試著轉動,轉到底后柱子咔嚓一聲,柱子忽然在邊緣裂開,表層自發轉動,繼而露出來另外一條落了灰的柱子,上面寫著字。
付生玉走下梯子,抬頭一看:“當著錦衣走,什么意思?”
說完,付生玉看向旁邊的另一根柱子,腦子一個激靈,拖著梯子去轉柱子頂上的花紋,果然也出現了新柱子。
而且新柱子出現后,兩個柱子中間的匾額也收進了樓層里,換了個新的匾額出來。
形成一副奇怪的情景——
上聯:人無寸縷來。
下聯:當著錦衣走。
中間掛個匾額:錦衣裁縫鋪。
付生玉上看下看,總覺得這個錦衣,跟前院大門口那個錦衣不太一樣。
光聽名字,肯定是好聽的衣服店名字,可配上左右對聯,這錦衣的味道就奇怪起來,總覺得在是在說死人穿的衣服。
原本付生玉還覺得這地方可能是曾經備用的門面,等她清掃匾額下墻面發現背后是空的、找到機關打開看到里面是后土娘娘之后,不得不承認,她猜對了,那匾額就是在說壽衣!
這間正對著后門的房間,是另一家錦衣裁縫鋪的店面!
專做壽衣。
后土娘娘供奉臺下面壓著壽衣賬本,跟前院的錦衣賬本一樣,賬本里還夾著一封信。
付生玉打開信,發現是吳福春寫給她的。
【阿玉,當你找到這封信時,我大概已經走了,你是我最好的繼承人,我從不否認的天賦,可你天賦太好了,古話說,慧極則夭,太聰明的孩子,老天是容不下的,所以,我從來不告訴你,錦衣裁縫鋪自古都有兩面。
我以為,這是對你好,可等你離開我,去過自己的生活時,我開始后悔,我應該多教你一些東西,不求你大富大貴,至少你能好好活著。
外面的世界并不那么美好,阿玉,你要時刻記得,自己是一個很普通很普通的人,不要暴露,不要尋親。
如果真的有一天,你親人出現在你身邊,那一個人,都不要信,不管血緣多親近,謹記!
最后,你要記得做陰間生意的錦衣裁縫鋪,每個月只有初九、十九、二十九三天午時開門,其他時間,不管誰來、不管下單還是取單,統統不應,過時不候。
陰間有時陽間有命,千萬別開錯時辰,這些規矩一旦打破,你或許不會受到很大影響,因為你本身受錦衣裁縫鋪護佑,可別人受不住,所以,千萬不能出差錯,其他規矩,都零零碎碎記在賬本里了,你看一遍就會懂。
阿玉,奶奶或許不是個好人,但奶奶從始至終,都把你當親人,你要好好活著。】
落款是吳福春,付生玉輕輕撫摸著那個字跡工整的名字,哽咽道:“這么舍不得我,怎么不多陪我十年八年的?我一個、一個人,怎么看兩家店啊?”
付生玉抱著賬本跟信靠在后土娘娘祭臺下面,哭了許久,她想奶奶了。
天黑后付生玉還是沒清掃完整個院子,只能先去關了店門準備做飯,結果遠遠看見鄒覺拎著菜過來。
鄒覺進門后看出來付生玉哭過,愣住:“你怎么哭了?還能有人打哭你?”
“你說什么呢?我找到我奶奶的遺書,藏得忒好了,哭了一下午,走了都不安生……”付生玉想起來又覺得難過。
聞言,鄒覺也沒了說笑的心思,失去親人,那種痛苦是綿長又刻骨的,怎么都難以接受。
付生玉抹了把臉,清清嗓子:“算了,不說這些,進來吧,怎么你今天就來了?不是說好等二十九了你跟武警官才一塊過來陪我過年嗎?”
大家過了個漫長的案子,就成了朋友,付生玉一個人、鄒覺也是一個人,武方和就提議說二十九他們一塊吃頓團圓飯,年三十那天再看安排,可以一塊去他家吃。
眼下才年二十七,付生玉不知道鄒覺怎么就提前過來了。
鄒覺把食材都放桌子上,說:“你肯定沒看群,武警官說他終于不用值班了,今晚就想先搓一頓,我不就提前去買菜了,怎么人還沒到?”
付生玉過去扒拉袋子:“過年了容易出事,什么夫妻打架啦、炮仗炸小孩兒了、酒駕出車禍了……都得警察過去幫忙,哪里能這么早就過來。”
果然,最后武方和到了七點半才風塵仆仆趕來,外面在下雨夾雪,他外套上都是水。
他們本來打算吃火鍋,付生玉怕在店里吃會讓布料沾上味道,就在院子后的餐廳吃,武方和來時她跟鄒覺已經吃過一輪了。
三個人湊齊后鄒覺給武方和倒可樂:“武警官,你不是說今天能準時下班嗎?怎么遲這么多?”
悶了一大口冰可樂,武方和打了個寒戰:“別提了,全都是事,越到過年大家好像火氣越大,夫妻打架還有擰煤氣灶的,這是想干嘛?送整棟樓的人一塊去西天過年嗎?”
付生玉用公筷撈魚肉,問:“所以你們去救、救人了?這不是119的事嗎?”
武方和往嘴里塞肉,擺擺手,努力咽下去才說:“不是,我們去做筆錄的,對夫妻兩人做個教育,然后他們又在警察局打起來了,我們三個男警官三個女警官硬是沒按住,最后一個女警官被撓了臉火氣上來徒手拆了倆凳子才安分,人剛送去醫院呢,還好傷口不深,不會毀容。”
從武方和的語氣就可以聽出來當時在現場有多無語,本來警察大過年的要值班就很辛苦了,遇見這種奇奇怪怪的夫妻,真的身心俱疲。
鄒覺給武方和燙了肥牛:“算了算了,這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一時間說不好打起來很正常,不過你明天就放假了吧?剛好可以好好休息。”
“謝謝,”武方和端起碗接肉,卻搖了搖頭,“不行,今年云城出了挺多事的,領導怕過年還出事,改輪班了,有兒有女的那些警官總不能大過年還不回家,我們單身漢啊,就得留守,我原本有十天假,現在得去值三天班。”
“那少的三天假給你們補嗎?”付生玉叼著菜葉問。
武方和皮笑肉不笑地反問:“就算補,我們難道還有別的時間不用值班嗎?”
一年里就過年算大假,本來可以湊個年假放十天的,結果少了,日后估計也沒那個機會補回來。
聞言,付生玉跟鄒覺對視一眼,都給武方和夾吃的,紛紛說辛苦辛苦多吃點。
吃過飯很晚了,不過大家都沒喝酒,鄒覺就先送武方和去值班,然后他回鄒米的別墅,他買下了那棟記在鄒米跟黃微名下的別墅,現在是自己一個人在那邊住。
送走兩人,付生玉收拾著東西,想著下回肯定得讓他們收拾!不然就去鄒覺那吃!
剛收拾完,付生玉聽見了敲門聲,于是跑去前院的店門,打開門一看,發現是個斯文的男人,他拿著一張宣傳單,看起來比較緊張。
“請問,是錦衣裁縫鋪嗎?”男人死死捏著宣傳單一角,像個第一次做上門推銷的推銷員。
付生玉發現男人手里的宣傳單是她早年幫奶奶畫的,猜測對方要來下單,便說:“對,要下單嗎?你再遲一點我就打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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