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提一個關(guān)于記憶的問題】
  “我想問……我見過的某些人，在遇見之前似乎就與我似曾相識，這是錯覺嗎，還是……或者說，產(chǎn)生這種情況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于景一懷著某些奇特的企冀問出這個問題。
  他知道莫娜不是全知全能的占卜師，她只是知道得比他更多罷了，而連莫娜都存在部分似曾相識的感覺，能跳脫出這圈層的概率更是近似于無。
  但莫娜大概也是唯一一個能幫他解決這個問題的人了。
  “是錯覺嗎？”莫娜有些疑惑。
  “我確實覺得好像見過你，但我卻說不出具體的緣由，奇怪……明明像是我這種占星術(shù)士，遺忘應(yīng)該還沒有那么容易就能侵蝕思想，那如果是超出我能力范疇的東西，占星術(shù)也未必能予以解答……”
  莫娜深吸了一口氣。
  “但總還是要試試的，我不會懷疑命運，只不過是我未必有足夠的能力去窺見它——如果連我都成為了這糾纏命運中的一部分，那也就更沒有逃離的理由。”
  于景一揉了揉下頜，在認真思考扣1能不能從記憶里復(fù)活幾個沒打贏復(fù)活賽的倒霉蛋。
  但就事實而言，他們或許有時候存在于記憶里遠遠好于參與到這世界之中。
  莫娜的占卜仍未停下，水站盤上的光點瘋了一般轉(zhuǎn)動起來，連番幻化勾勒成不同的形狀，又如撞碎在礁石上的浪花一樣，紛紛向著遠方飛散而去。
  于景一認真地盯著那處區(qū)域，擺出一副聽初中數(shù)學課的認真架勢。
  莫娜突兀地低低嗯了一聲，伏下身子抱緊雙腿，手中占盤在一瞬間驟然消散了，那些水光化作無數(shù)光點，在空中一瞬間飛散。
  “嗚哇，什么、什么東西……快、快停下，這些東西絕對不能進入我的想法，連停留一瞬間都不行，怎么、怎么會發(fā)生這種事情……”
  于景一愣怔著，開始思考是否要表現(xiàn)出自己不算太強的存在感。
  她低低趴著，帽檐擋住了大部分裸露出的面容，在帽檐之下，莫娜青碧的雙眼瞇著，當與俯下身查看她狀況時的于景一對視著時，又快速地移開目光。
  她從面頰到耳根，都泛起了不算濃烈的微紅，像是一場剛升起的晚霞，恰逢其處地降臨在純白的云層之中。
  “不、不許看啦，還不都是因為給你占卜才搞成這種樣子，早知道的話，我就……”
  莫娜轉(zhuǎn)過頭，像是一只不太聰明的鴕鳥，用雙臂代替羽翼試圖擋住于景一的視線。
  “好久都沒這么狼狽過了……”她小聲念叨著。
  于景一幾乎只存在好奇了。
  莫娜做出這種反應(yīng)卻不告訴他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就像是知道明天他最喜歡的漢堡店打折卻不知道究竟是哪幾款產(chǎn)品——或者是在瘋狂星期四里沒見到雞塊，簡直就像是把他攔在真相之前。
  他覺得自己得好好想個辦法問出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莫娜背對著他仰起頭，用神之眼制造出的水柱沖了沖面頰，急促地喘息著，于景一只能看到山巒一般拱起的背脊上的起伏。
  “所以，問題的答案……”
  他感覺自己正面對著某種難以逾越的高山。
  “說了不許問啦！”莫娜快速地搖了搖頭，但片刻后，又補上一句，“但畢竟是我答應(yīng)的事情，就這么不告訴你也不好，要不你猜一猜……猜到的話，我就把其他的真相補充告訴你……”
  似乎提出這個建議也耗費了她太多心力，以至于莫娜的尾音都有些顫抖。
  “那我真猜了啊，”于景一有些不確定地開口，“外星人降臨提瓦特之后，提瓦特的神之眼擁有者都成為了絕地武士，組建父愁者聯(lián)盟后努力戰(zhàn)勝了地瓜精？”
  “還是一夜之間血月降臨，你和我成為原神圣體大戰(zhàn)氫氣人，最后戰(zhàn)勝超級無敵暴龍戰(zhàn)士，使用超獸武裝拯救了世界的和平？”
  莫娜愣了愣。
  “啊？”
  “咳嗯！于景一……能不能猜一些更為現(xiàn)實的？我覺得就連八重堂那本《成立八重堂后我戰(zhàn)勝了蒸汽鳥報》看上去都更符合事實……”
  “造成困擾真是抱歉，”于景一毫無誠意地開口，“那……”
  “難道我們的遇見只不過是某種始終重復(fù)著的輪回，已經(jīng)見過的勢必再演，未曾發(fā)生的也將降臨，最后一切都將歸于虛無與沉寂。”
  “倒也沒有那么悲傷……”莫娜用足尖輕輕勾著路上的一顆石子，“你不去當八重堂的撰稿人真是可惜了……”
  “但也有點關(guān)系吧，我該怎么說呢……”
  她似乎從未覺得身為占星師，描述命運會是如此艱難。
  “我看到了好像存在于一個我從未見過的地點的你，而我與其他一些人，存在于你的目光之中……”
  “而后，這些事實連同你的命運被打碎糅合，化作部分被規(guī)定的未來，我看見你與我一同……嗯……”
  那之后的事情，好像無論如何都無法出口了。
  于景一揉了揉下頜，似乎始終不能明白那之后發(fā)生了些什么。
  占卜的學習似乎應(yīng)該被提上日常了。
  于景一試著分析道：“如果只是這樣的話，莫娜前輩或許沒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吧，還是說發(fā)生了些什么事情，未來有某些不可抗力的災(zāi)難……”
  莫娜轉(zhuǎn)過半圈，還是低低地壓著帽檐。
  “命運是無法改變的，正因為其必然，命運才能夠被稱為命運，我也從未想過更改這一點就是了。”
  “但是……”
  她忽然站起身，用某種古老的禮節(jié)鞠了一躬作為致意，隨后，身形猛然化作流水，在地面上飛速蔓延，消失在于景一視線里時，大概連三四秒都未曾度過，只留下一句輕飄飄的預(yù)言。
  “那是與你一同的過去與未來，但看上去并不令人討厭……”
  “我大概明白所謂的似曾相識來自于何處了，只是注定只擁有未來一部分的感覺真是……”
  “等等，卷心菜還——”
  于景一嘆了口氣，拎著卷心菜走向記憶中莫娜租屋所在的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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