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手里握著一根細細長長的物體。
  它的外輪廓十分明顯，恰好能被食指與中指夾起，這動作看上去簡直就像在朝于景一借個火，簡直令于景一在某一瞬間產生了錯覺。
  她只是別過頭去，將將扭過頭，卻低下眼不敢互相對視，雙頰還泛著些薄紅。
  重云是以純陽之體為理由解釋這些事情的。
  但純陽之體哪有那么神奇，就算重云是天底下最了解這體質的幾個人之一，把什么都怪到純陽之體身上肯定也是不合理的，畢竟所謂的純陽之體也不過就是一種體質。
  這樣一種優點不少的體質顯然是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問題的，也不可能沒受什么刺激就莫名使人臉紅。
  那是電腦配件才可能有的效果。
  如今重云用著類似于“兄弟，借個火”一樣的姿勢看向于景一，他雖然還想說些什么，但身體先于語言先一步做出了回答——他十分配合地點上了一根。
  在火元素的影響之下，線香由最上方開始裊裊燃燒起來，淺青色的霧氣也隨之出現了，一路向上飄拂著沖向了寺廟的頂端。
  重云雙手以一種極為標準的方式執著香，緩緩拜了拜，朝著香案之上敬上。
  于景一不懂那些千年之下傳承下來的禮節，當然也不太懂重云所用的香算是什么標準。
  但他看得出來她確實是在極為認真地敬拜的，畢竟這香案之上原本供奉的東西已經倒塌，重云看起來只是在借這場所敬拜一些她心里崇敬的事物，大概也并非那神話傳說中無所不能的巖王帝君。
  畢竟身為新時代的璃月人，她應該也沒有那樣火熱的對于巖王帝君的信仰才是。
  “能不能問問你拜的是什么？”
  待重云起身后，于景一只是一時興起地提出了這個問題，畢竟他其實并不太好奇重云的隱私，只是對她分享的那些東西很感興趣。
  這畢竟是重云的愛好乃至人生的縮影。
  “就像先前所說的一樣，敬拜這片天地。”
  她愣了一愣，但很快便微笑著回答了于景一的問題，微微側過頭展示出香案上正裊裊飄起的煙霧，除了微笑以外幾乎沒什么需要做的其他事情。
  重云淺藍色的眼瞳里準確地倒映出了于景一的身影，除了于景一的身影之外也空無一物。
  香案在她背后裊裊燃燒著，青煙仿佛伸出了另一對虛幻的翅膀。
  此刻環境幾乎能夠稱得上寂靜，連鳥鳴都無法聽見，門外原本守衛著的遺跡守衛顯然也停止了活動，甚至連呼吸聲于景一都能清晰聽聞。
  除此之外的，便是線香燃燒著時發出的微弱噼啪聲響，近似于無。
  于景一幾乎有一瞬間的錯覺，想讓這一瞬間在線香燃燒的噼啪聲中暫停下來，直到永遠，都僅僅能看到如此這般的對視。
  也看到她幾乎毫無保留的樣子。
  “這里是不是那個時候廢棄的廟宇，大概已經無從考證了吧，在這之前，我也沒想過所謂仙人的遺存會是這種東西。”
  “但既然找到了第一處，就證明碧水原甚至可能有更多存留的東西，畢竟我們……雖然有些困難，但就事實而言，似乎并沒耗費太多尋找的時間。”
  “我本身沒想到會是廟宇，所以也沒帶什么敬拜仙人的東西，這根線香只是因為身為方士，所以就隨身帶了些可能有用的東西……沒想到竟然真有一天能派上用場。”
  “既然存在，那就證明巖王帝君已經知道了這一切，抹去香案之上的神像的原因，大概也是因為并不想要讓后來之人僅僅只是敬拜鬼神吧……”
  她輕輕嘆了口氣。
  “所以，我們要不要換一種追尋的方式？”
  “換一種？”于景一愣了愣，“說起這個，我倒是有些提議，是有別于追尋遺址的方式……不過，過程可能稍顯有些叛逆，且讓我跟隨璃月人的方式緩緩道來……”
  于景一撫了撫并不存在的山羊胡，裝出了神棍一般的姿態。
  “別的方式？”
  “好啊！”
  重云幾乎沒做什么猶豫，只是片刻就答應下來：“既然之前用了我所說追尋仙人的方式，現在當然就該試試你的了，到底是什么方式？”
  于景一湊到重云身邊，緩緩開始解釋那顯然可以占據巨大篇幅的周密計劃。
  論靈感這一點，他一直是有點巧思或者構思的。
  “這……這樣真的可以嗎？”
  “但是我有認真看過璃月港的律法，這分明可能是違規行為，就算是在碧水原的遺跡里也……真的不會被發現嗎？”
  “……好吧，如果就一次的話，那我認真考慮一下實施的方式，不過，你到底是為什么會想出來這種方法的，這實在有些……”
  “嗯，說的有道理，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雖然我覺得這真理，在有元素力的情況之下，真的有必要嗎……”
  “不行不行、實在是太熱了！我、我……我找些角落稍微去避一避，讓我……”
  遺跡里所剩余的便只有一些化學反應發生中的聲音。
  除此之外，還有刺鼻的氣味正逐漸蔓延著。
  但根據于景一所說的，這是“復現實驗之中的必要步驟。”
  也是因為那些反應，所以本就密閉的房間之內顯得有些悶熱，受不了的重云已經躲到了遺跡邊緣的隱秘角落，正艱難地汲取著清新空氣，來應對這倒沒有想象中那樣難以忍受的場面。
  “你們在干什么？”
  遺跡的大門被啪一下推開，于景一清晰地聽到了一支小隊極其整齊的腳步聲。
  他的目光從手里的東西移向門口，又從制式的黑色長靴一路上升到黃棕色的制服，最后停留在那些手持著的鉞矛上。
  甚至都不需要猜想，他都能想到，最不想發生的事情之一竟突然發生了，于景一甚至都來不及思考這明顯有些不太符合常理的事情究竟是為何出現，沖進門內的重云就先一步做出了反應。
  她的瞳孔突然縮小，只是捂住嘴低低叫了一聲。
  “千巖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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