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軟想著，沉然吐了一口氣，抬起頭，看到天上不知什么時候飄來了烏云，暗沉沉的，直往她眼里壓。

        就仿佛那些債款，不遺余力地想要壓死她。

        她甩了甩頭，聽到云層里悶雷的聲，在要推開麓麗公寓門時，她特地將手機關(guān)了靜音。

        顧聿銘正坐在沙發(fā)上，纖長而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敲得鍵盤噼里啪啦的響，聽到大門開闔的聲音，問了一句，“回來了？”

        男人眼皮沒掀，下頜略略抬起，迎著光有一種刻霧裁風(fēng)的冷意。

        溫軟垂下眸，輕輕嗯了一聲，惹得顧聿銘側(cè)目。

        她今天穿了件米白色針織衫，松垮垮的，以至于稍微一彎腰，就能看到那滑出來白得像羊脂玉的肩頭。

        顧聿銘喉結(jié)微微滾動，伸出手對她勾了勾，“過來。”

        聲音嘶啞，像被壺蓋壓抑著的熱水，悶悶的滾沸。

        溫軟手指輕捏，沉默地走過去。

        剛剛到沙發(fā)邊，男人大臂一攬將她摟在懷里。

        沉淀下來的老邦德街有股子甜膩又清冷的味道。

        溫軟聞著，卷翹的睫毛在裹了蜜似的燈光里輕微微顫栗，寬松的領(lǐng)口傾歪。

        顧聿銘的目光暗下來。

        忽然外頭狂風(fēng)驟雨，驚雷滾滾，不知從哪扇窗灌進來的風(fēng)，吹得溫軟后背冰涼徹骨，而眼前滾燙的人肆虐暴戾，氣勢洶洶。

        溫軟雙手抵住男人，身子后退著想躲。

        顧聿銘卻擎住她的手輕呵，“你覺得躲得掉嗎？”

        溫軟一頓，眼神沒了光彩。

        顧聿銘見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倏地放開她，厲眉顰起，“我餓了，你去做飯。”

        他迎上溫軟錯愕的目，嘴角譏諷的笑，“怎么？不想？意猶未盡？”

        溫軟那雙向來淡漠的秋眸漾出一絲窘迫的光，“我不會。”

        是了。

        溫軟出身就是個公主，從小飯來張口，衣來伸手。

        長大之后又是顧聿銘護著寵著。

        即便三年的杳無音訊，卻也是住在精神病院里，每日三餐供應(yīng)。

        所以她不會很正常。

        顧聿銘看著她頰盼上的紅暈，感受到她從內(nèi)子里透出的窘迫，但他只是端過水杯，輕飄飄地說：“關(guān)我什么事？”

        外面的天色已經(jīng)全部暗下來，顯得燈光明晃晃的，耀得男人輪廓陰仄無比。

        溫軟心頭膽顫，腳步不禁后退，“我知道了。”

        她說完轉(zhuǎn)頭，朝廚房走去，身后傳來顧聿銘的聲，“我讓張琛給你買了個手機，在桌上，你試試。”

        溫軟怔住，視線掃過去，大理石砌的桌面上正正放著一個盒子。

        她攥起手，剛翕唇，男人又開口說道：“拿上它，方便我聯(lián)系，我也不想我的電話出現(xiàn)在你那個破手機里。”

        那個手機。

        是三年前，溫父買給她的。

        在她23歲生日的時候，當(dāng)著顧聿銘的面送給她的。

        溫軟手指緊緊捏住，聲音不帶一絲起伏地點了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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