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她的少年永遠停留在了這個盛夏里
“俞樹煒!”
溫軟尖嘯著,創烈地轉過頭,看到剛剛還‘嗚嗚’不停的溫若生木頭似的杵在那里,一動不動的。
溫軟連忙放柔了聲,“若生寶貝,你聽媽咪跟你解釋……”
她看到溫若生睜著大大的眼睛,眸子里水霧一片,漾著綺麗的光。
這樣的光沒有落在溫軟的身上,他一動不動地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顧聿銘,小小的嘴,小小的被膠帶封住的嘴費力地張出一道形狀。
形狀很模糊。
形狀很小。
但溫軟讀出來了,是爸爸。
他終于有理由叫他爸爸了。
他終于不用叫他顧叔叔了。
他終于等到這一天了。
雖然他等了好久好久,但是他好后悔好后悔為什么一早不說是溫叔叔帶他走的。這樣爸爸就不會受傷了。
溫若生一張臉被悲喜揉出奇怪的神色。
看得溫軟心頭酸脹,是她,如果她沒那么害怕,如果她可以早點坦然面對,他們不用在這樣的情況下相認。
溫軟張了張口,聲音嘶啞,“媽咪,對不起若生寶貝……”
她說對不起。
看吧,別人的媽媽,就因為這樣事可以說著對不起。
而他的媽媽呢?
無數難熬的日夜里他的媽媽都是對他惡語相向,他的媽媽有著最鋒利的指尖可以輕而易舉地拈著他的皮,讓他鉆心的痛。
俞樹煒只覺得心掉進了鹵缸里,酸澀無比,他用腳尖踢向白巖,“起來,把這個溫若生處理了,我不想看到他!礙眼!”
他的姐姐只是他一人的。
像那樣溫暖的笑容,那樣柔軟的聲氣也只能對著他一個人。
這樣的小破孩趁早死了吧!
白巖痛得不行,強忍著站起身去抓溫若生。
溫軟聽到凄厲的哭聲,心頭像是被人猛然捏緊,痛得難以呼吸,她想說這是犯法的,但俞樹煒是西地幕后的那人,知法犯法早就是信手拈來,這話說給他聽就是微風過耳,根本沒用。
那她還能說什么?
張琛不知去向,顧聿銘就昏在哪里,路齊也被反剪了雙手在地上動彈不得,只有她,沒有被綁,沒有被打……
溫軟一怔,想起了剛才俞樹煒的話。
溫若生被白巖抓在懷里,小胳膊小腿兒魚挺一樣的踢,踢得白巖怒火中燒,甩了一巴掌過去,“瑪德,給老子老實點!”
“不要……”
溫軟驚呼著,看著溫若生一瞬間紅腫起來的臉頰,恨意壅塞了整個胸腔,她看向俞樹煒,后槽牙死死的咬緊,“俞樹煒,你有什么事你就沖著我來,你沖我來啊!”
俞樹煒在溫若生嚎啕大哭里,嘖嘖搖頭,“姐姐,你看看你,我綁了你,但是你的心跟著他們的啊,而且放了他們,他們這報警來抓我怎么辦?”
“你還怕警察嗎?”
溫若生那纏了膠布都掩不了哭聲就在耳邊響徹,溫軟捏緊了食指,“你要是怕警察,你還會待在醫院里?”
俞樹煒倒不介意這樣,白巖就貪生怕死了,蠕著嘴唇威嚴赫赫地道:“你,你這是什么意思?”
溫軟一笑,“若生才失蹤,在警察局備案了的,我們說了歹徒可能會再來,所以留意若生的走向,不說剛剛在酒店有沒有監控拍到你們,但是醫院到處都是監控,指定拍到你們,等著天眼上傳到云端,只要察覺不對警察就會過來,說不定現在警察就在路上!”
“你騙人!”
白巖抓緊了溫若生的衣服,手里的刀比著溫若生,搖搖晃晃的,看得溫軟心也跟著戰戰栗栗。
俞樹煒倒顯得很淡定從容,舌尖抵著下顎,看了看溫軟,又看了看白巖手上的溫軟,最后看向顧聿銘。
倏地,他抻出了刀,沒有一點猶豫地扎上了顧聿銘的胸膛。
所有的聲音都聽不見了,所有的景象都化作了黑白,只有那刺目的鮮血在溫軟眼底溢了出來。
像是千鈞城墻頃刻壓下來,壓得她崩潰,她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看著那觸目驚心的顏色,再也忍不住尖叫起來,“顧聿銘!”
一股冷意從指尖蔓延上來,又仿佛是從心底涌上來,所以這么絕望。
她想上前去抱住他,但現實根本容不得她這樣做,她被白巖拽著,拽在原地上看著俞樹煒拔出了那把刀,飛濺出無數星星點點的鮮血。
恍惚間,她見到了那個樹下的少年,在漫天金光里柔柔勾起嘴角,“我的溫軟。”
又或是,在那個黑夜里,他站在她的門口,戚戚著一雙眼看她,小心翼翼地問:“我能進來嗎?”
還是在樓下,銀輝灑在他的肩頭,他死寂一雙眼,慘然地笑,“溫軟,你是不是從沒有想過原諒我?”
沒有。
她從來沒有恨過他!
她怎么可能恨她的少年呢!
那個從小到大都小心翼翼呵護她的少年!
那個為了她日日夜夜都失眠胃疼的顧聿銘。
她怎么可能恨他呢。
她恨的是這些毫沒有理由喜歡的旁人,恨的是他們兩人在一起導致的一切一切的悲劇。
她以為他們不在一起了,爸爸、媽媽、顧伯伯……那些人、那些和他們親近的人都不會死。
她只是不想再失去了。
她只有若生和他了。
淚水溢滿了眶,她在迷滂滂的視線里奮力尋找她的那個少年,她在白巖桎梏里不斷掙扎想要靠近她的少年。
俞樹煒甩著那把閃著寒光的刀刃,嘴角含笑地說著‘姐姐’走近她。
溫軟都來不及恨,就被他拿布捂住了眼。
她跌進了一片漆黑里,耳邊錯綜的腳步,有溫若生的,有路齊的,有無數陌生人的尖叫。
她在這樣嘈雜的聲響里,被俞樹煒帶上了車。
她聽到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心像是被拋進了高空里,懸晃晃的,讓她聲音發顫,“你放開我!你讓我去看他,我要看顧聿銘!”
有冰涼的手指搭上來,揩了她靨上的淚,伴著一股股剌剌打進來的風,手指的主人輕聲道:“姐姐,他死了。”
心掉進了淵藪里,絕望的冰涼。
也因此,她終于感受到拂在面上的風是悶熱的。
她想,夏天到了,若生要過生日了。
而她的少年,永遠停留在這個盛夏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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