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聿銘垂眸看著顧若生像是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還不困嗎？”

        若生搖搖小腦袋，“不困，爸爸你還沒講完呢。”

        顧聿銘繼續念著故事書，“兔媽媽在兔寶寶的旁邊，小聲地微笑著說；‘我愛你，從這里一直到月亮……’”

        顧若生輕輕地接上了這句話，“再繞回來。”

        顧聿銘有些詫異，“若生怎么知道的？”

        “媽咪之前給我講過這個故事，那時候我太困了，就閉上了眼睛，但我記得她最后在我耳朵邊說得就是這句話。”

        顧聿銘嘴角的笑容凝滯了一瞬，“這樣啊，若生還要再聽一個別的故事嗎？”

        顧若生乖巧地開口，“不用啦爸爸，我已經困了。爸爸早點睡覺覺吧。”

        看著若生懂事的模樣，顧聿銘心里很不是個滋味，俯下身在若生的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個吻，“晚安，若生。”

        “晚安，爸爸。”

        顧聿銘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臥室。

        拿出手機，又編輯了一封郵件發給溫軟。

        【軟軟，若生很想你，我也很想你。】

        看著顯示已發送成功，顧聿銘關掉手機，將臉埋在溫軟的枕頭里。

        發郵件也是他沒有辦法的辦法，微信溫軟不會回，他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看到。

        即使是看到了，他那語音和視頻電話轟炸，她也早就把微信退出來了吧。

        但是顧聿銘一遍又一遍，自虐似的給溫軟打微信電話，就慢慢地聽著鈴聲，期冀著會有接通的聲音。

        但是很可惜最后都是嘟地一聲因為無人接聽掛斷。

        后來顧聿銘也給溫軟發微信消息，也發短信，又覺得這些她一定不會看，于是后來就給她發郵件。

        枕頭上還殘存著溫軟的氣息，溫軟最常用的洗發水的香味縈繞在鼻尖。

        顧聿銘貪婪地吸吮著，仿佛伸伸手還能抱到那個瘦弱的身子。

        這一夜顧聿銘抱著溫軟的枕頭，半夢半醒地睡了一會。

        早上來到總裁辦公室，秘書就來給他匯報，路齊路先生來了。

        路齊一進門就看到顧聿銘皺著眉頭在喝咖啡。

        “你不是不喝咖啡嗎？”

        顧聿銘嘴角扯扯，略有些艱難地咽下那口咖啡。

        “我還要處理很多事情，必須打起精神來。”

        聽到這句話，路齊又仔細打量了一下顧聿銘。

        這兩天他能肉眼可見地看出顧聿銘瘦了，臉頰凹陷了，雙目也沒有了往日的光彩。

        下巴上有青青的胡茬，眼底也是一片烏青，一看就沒休息好的樣子。

        “失眠？”

        顧聿銘沒否認，“睡不著，怎么都睡不著。沒事，老毛病了。”

        路齊滿臉擔憂，“什么老毛病了，這個毛病很嚴重你知道嗎？”

        “我知道，可是……沒有辦法。”

        只有抱著他的軟軟他才能安睡，可是他的軟軟不見了。

        路齊拿他沒辦法，知道他這是心病，“吃藥了嗎？”

        “吃了，沒管用。”

        顧聿銘睜著眼到了半夜，無奈起身找了一瓶之前吃的藥，他原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需要再用這個藥了，還沒來得及扔，就又用上了。

        但是很可惜這個藥也沒能讓他入睡，最多到了后半夜有半夢半醒間的睡眠。

        路齊金絲眼鏡后的眸子垂了垂，“你還是要多保重身體，溫軟她也不希望看到你這個樣子。”

        顧聿銘輕輕笑了一聲，“那她就該回來看看我。”

        路齊嘆口氣，這兩口子一個比一個倔強，犟到最后往往就兩敗俱傷。

        “路齊，你知道嗎，就哪怕能有一點點她的消息，我都可以不這么難受。可是沒有啊，我一點她的消息都沒有。”

        看著顧聿銘的模樣，路齊心里狠狠地觸動了，他決定盡快去一趟海城。

        萬一真的能找到溫軟，就勸一勸她，顧聿銘現在年紀也不小了，身體也經不住這樣的折騰。

        “溫軟，不可能憑空消失的，總能查到些線索。”

        路齊從口袋里掏出一盒藥，放在顧聿銘的桌子上，“你吃吃這個藥，應該會對你睡眠有幫助。”

        顧聿銘看了一眼藥，“謝謝。軟軟的藥研發的怎么樣了？”

        “最近有了新的突破，不過還需要進一步的實驗。”

        顧聿銘點點頭。

        路齊說：“我還有個會要開，就先走了。”

        路齊離開了顧氏的大樓，開上車子，想了幾秒鐘，還是把導航目的地設置成海城。

        溫軟在院子里洗著衣服，聽到了門外的敲門聲，“姐姐，你在家嗎。”

        溫軟順手往衣服上抹了一把水，走過去開門。

        一開門就是楊舒凡一張燦爛的笑臉，在陽光下一口大白牙分外耀眼。

        “姐姐，你的本子。”

        楊舒凡晃了晃手里的本子和筆，然后遞給溫軟。

        溫軟接過來，看到本子是粉紅色的，筆也是粉紅色的還帶著小掛件，妥妥的青春可愛的小姑娘會喜歡的東西。

        她已經多年沒有買過這樣的東西了。

        “這么粉嫩。”

        楊舒凡期待地看著溫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姐姐喜歡嗎，我覺得你們女生應該都喜歡這樣的。”

        溫軟看著粉色的筆上面的KITTY貓掛件，嘴角抽了抽，這楊舒凡好好的一個大小伙子，也是個直男審美。

        “喜歡。但是一般再年輕一點的小姑娘會更喜歡一點，我這個年紀就一般般了。”

        “姐姐也很年輕啊。”

        楊舒凡說得一本正經。

        “對了，姐姐，我昨天傍晚來了一趟，但是你好像沒在家。”

        溫軟突然想起來，昨天她難受地躺在床上，對抗著藥癮的時候，聽到了門外楊舒凡的敲門聲。

        溫軟隨便扯了個謊，“對，那時候我出去散了散步。”

        楊舒凡說得真誠，“傍晚我推薦姐姐去那前邊的風陵渡，就從門口往東走一段就到了，那里看晚霞落日都特別好看。”

        “好，我下次去看看。”

        楊舒凡燦爛的笑容讓溫軟心里暖了幾分，原本她來到這里是不打算與人交流的。

        但是楊舒凡永遠天真純粹的善意和笑容將她的防線鑿了一條裂縫。

        “好，姐姐有什么需要再隨時找我吧。我先走啦。”

        楊舒凡騎上自行車，向著遠方離去。

        溫軟看著他的背影，恍惚間想起了之前的自己，也是在青春洋溢的時代，對未來有著無限的向往和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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