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梨始終沒有開口，可程氏的說話聲卻越來越小。

她漸漸垂下了頭，有些忐忑不安的看著自己的手。

其實這段時間以來，程氏已經(jīng)漸漸感覺到姜月梨在想法子將她與姜家的其他人隔開來了。

不接觸，就沒有交集，只要關(guān)系淡了，感情沒了，也就不再會因為那些瑣事而傷心。

可程氏還是不甘心啊……

她到底還是愛了姜鶴年那么多年。

其實，就連程氏自己都不知道，姜鶴年到底是從什么時候起才變成了今日這般模樣的？

那個處處體諒，寬容大度的姜鶴年已經(jīng)不見了。

如今的姜府，到處都是算計……

更別說姜鶴年親手把她的兒子換給了柳姨娘，還讓她養(yǎng)了自己仇人的女兒這么多年！

這一樁樁一件件已經(jīng)徹底讓兩人離了心。

縱然有朝一日，將這一切都大白于天下，可程氏心里清楚，她和姜鶴年之間早已回不去了。

程氏用力的吸了吸鼻子，有些不安的看了一眼姜月梨。

“梨兒，你今日就是來勸我這些事的嗎？”程氏抬手輕撫著姜月梨的小臉，“你放心好了，娘不是那種沒用的人，不會像那些尋常女子一樣，遇到點什么事情就尋死覓活的。”

姜月梨看著這副模樣的程氏，心中酸悶不已，胸口就像壓了一團(tuán)大石頭。

只是現(xiàn)在留給她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姜鶴年背地里接觸的那些人，已經(jīng)把姜家推到了懸崖邊上。

她不想管姜家那些人的死活，卻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程氏和姜子安重蹈覆轍。

其實姜子安在南辰和北斗的護(hù)送下去往北疆也是件好事。

起碼不用再被姜府這些污糟事惡心了。

遠(yuǎn)離了京城這個權(quán)力斗爭的中心，外頭還有著大好的光景。

姜月梨深吸了一口氣，抬眸看向程氏，“母親，我今日來，是想告訴你一件事，姜靈曦回京了，如今已經(jīng)回到了府里，我沒讓她進(jìn)澄輝堂，她現(xiàn)在住在我的院子里。”

聽到這一消息，程氏猛然睜大了眼睛。

“她居然真的還活著？！”

程氏原本還對姜月梨之前所說的那些話心有猜疑。

可漸漸的，姜月梨之前那些言論一件件得到了證實。

程氏也曾料想過姜靈曦又重新回來的這一天，但她沒想到竟會這么快。

她指尖一顫，“那與她一同私奔的那人，可抓回來了？”

“宋小公子是平白受了無妄之災(zāi)，姜靈曦滿嘴謊話，只跟他說是因為她不滿您和父親給他安排的婚事，一氣之下，與您大吵一架，又被您趕出府后才無奈去江南投奔親戚的。”

姜月梨毫不猶豫的說出了自己所知的前因后果。

程氏的臉色白了又白，“那可是齊王府家的公子！這么高的枝，怎么是咱家能攀得上的？姜靈曦是瘋了不成？！齊王妃怎么可能會允許自己的寶貝兒子娶一個妾生女？”

這件事情稍有不慎，就是會毀了姜程兩家的！

就算齊王府不敢動程家，可他們?nèi)粝肽胨酪粋�三品侍郎，不也只是抬抬手的事兒嗎？

程氏當(dāng)初只是聽姜月梨說了一嘴，倒也沒怎么當(dāng)回事，可現(xiàn)在一想，她只覺得后怕。

她猛地抓住了姜月梨的手，“梨兒，此事……”

“母親放心，此事我已經(jīng)安排下去了，我今日來，也只是為了跟您通個氣罷了。”

姜月梨微微垂著眼，藏住了嚴(yán)重的滔天殺意。

如果僅僅想讓姜靈曦死，她哪兒可以到黑市上買通殺手，讓她悄無聲息的死在江南，也不會默許齊王府暗中派人保著她一路平安回了京城。

這場遲來的報復(fù)才剛剛開始。

程氏是不可少的一環(huán)。

“母親，您的腳傷已經(jīng)痊愈，祖父不日也將重新上朝，于情于理，您都不應(yīng)該繼續(xù)留在將軍府了。但只要您回去，姜靈曦就勢必還會像之前一樣在你身邊伺候著，雖然之前父親已經(jīng)將她從族譜上除名，但這事并未鬧大，所以回府之后，您絕不可以輕易松口。”

姜靈曦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否則上輩子也不會在程氏身邊偽裝那么多年，而未曾露出半點破綻。

有些東西不像是柳姨娘會教給她的，至于是誰讓她一步步走上那條路的，姜月梨還不得而知。

可現(xiàn)在嘛，她要讓姜靈曦回到本該屬于她的位置上。

為了避免姜府的人暗中弄虛作假，重新把姜靈曦記到程氏的名下，程氏必須回到姜府！

姜月梨都沒有在將軍府過多逗留，將一切事情說開之后，就帶著程氏上了馬車。

而此時的姜府，柳姨娘正抱著姜靈曦哭的不能自已。

“我的兒啊，這些日子你真是受苦了，你看看你這個樣子，人都瘦了一大圈了，我就知道你姨母是個不靠譜的，可怎么也沒有想到她居然會這么對你，都是娘不好，是娘當(dāng)初準(zhǔn)備的不夠充分，你放心，這一次你回來，娘絕對不會讓你再受一點苦的！”

柳姨娘連哭帶嚎，說的信誓旦旦。

姜靈曦卻有些嫌棄地往旁邊躲了躲，像是生怕她臉上的鼻涕，眼淚會蹭到自己新?lián)Q好的衣裙上。

而這一幕，讓柳姨娘怔了怔，“曦兒……”

“娘，你實在是不該在這個時候讓我回來，那宋公子就是個不爭氣的，眼下我這肚子里連個傍身的東西都沒有，怎么可能還進(jìn)得了齊王府的門？”姜靈曦提起自己回來的事，就一肚子怨懟。

她更想不通的是，宋毓堂前些日子還好好的，怎么人說走就走了？

姜靈曦不甘心的追問道：“我那日回來的時候特地給你寫信，讓你注意一下齊王府的動靜，你可打聽清楚了？”

柳姨娘像是這會兒才想起了正事，忙抹了一把臉。

“娘都問清楚了，姜月梨的小賤人前兩日正好去了齊王家的宴席，還是齊王妃親自讓人來下的帖子呢？只不過聽說這京城的那些凡是有待嫁姑娘的家里，都收到了帖子。那宋小公子好像是已經(jīng)回京了，齊王妃正張羅著給他相看呢！”

柳姨娘說的信誓旦旦，“乖女兒，娘覺得你和那宋小公子未必就不能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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