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梨一言不發，視線在這些東西上一一略過，直奔后宅。

她還有件事情要去確認。

姜月梨回到自己的小院，還沒進門就聽到了里面的議論聲。

“大小姐，您可別在這個時候犯糊涂啊！姨娘之前說的事，您可得仔細考慮考慮，那趙家再好，也不過是仗著皇后才能有今日的體面罷了，齊王府的實力背景是實打實的，咱們可不能因小失大呀�！�

院兒里，春喜還在勸誡著姜靈曦，那著急的模樣好像即將要出門嫁人的是她一般。

姜月梨瞧著這幕，才終于想起當初姜靈曦和宋毓堂第一次見面時的往事。

那是一年冬日，天上下了大雪。

白花花的雪花沒及膝蓋，甚至在百里開外的地方，還有受災的跡象。

長街上的積雪清掃的不及時，不少人家的馬車都陷在了雪里，姜靈曦隨著馬車的晃動，從車內跌了出來，恰好撞在了齊王府的馬車上。

而當時車上的人，正是宋毓堂！

姜月梨不相信巧合。

可若沒有這件事，只怕姜靈曦窮極一生都不會跟齊王府這樣的人互扯上關系。

姜月梨好不顧及院子里的兩個人正在說什么，抬腳便跨了進去。

而里面的春喜已經來人，到這邊的話戛然而止，險些被來不及調整了語氣給嗆個半死。

她一臉忐忑不安的看著姜靈曦，寄希望于旁人能給她說兩句好話。

只可惜姜靈曦看都沒看她一眼。

“你不是同母親一起去了前廳嗎？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趙家人怎么說？”姜靈曦緊盯著姜月梨，眼神迫切。

姜月梨面無表情，“姐姐若是真好奇，不如自己親自去看，道聽途說的話，哪兒比得上親聞親見呀？”

這話一出，姜靈曦臉上的嫌棄盡顯，“不過是問你幾句話罷了，哪至于這般陰陽怪氣？說起來，那趙夫人好像還未曾說提親的人選是誰吧？”

姜月梨的眼眸發冷。

她斜眼掃過姜靈曦，再想到方才趙夫人和媒人的那副樣，不屑的笑問道：“姐姐放心，趙夫人應當瞧不上我�！�

姜靈曦笑著不再做聲，卻眼尖的發現姜月梨身旁的幾個丫鬟都不見了。

而與此同時，竹溪幾經打探，攔住了剛從城西出來的謝云霽。

彼時的謝云霽一身勁裝，身形挺拔如松柏，一改往日那副頹廢的二世祖之風。

他瞧見竹溪也是一愣，他一身凌厲的煞氣都還未來得及遮掩。

“竹溪姑娘？你怎么會在此處？”

“我家姑娘說只要我再次等候，自然能見到二公子，沒想到她還真猜對了。不知道二公子能否借一步說話？”

竹溪大喜過望，也顧不得規矩了，眼中滿是懇切。

“二公子，事出有因，我家姑娘希望公子現在立刻去姜府一趟，趙夫人已經帶著聘禮去姜家提親了，說是趙家真的不死心，我家姑娘總不能和那姜靈曦一樣假死脫身吧？”

竹溪小聲的說著，整個人急得好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她眉頭緊皺著，“勞煩二公子移步！”

謝云霽暗自皺眉，心中卻冷了下來。

趙家的居然還真敢上門提親？

一想到姜月梨極有可能嫁給趙吉那樣的人，謝云霽的眉眼凝成了一抹戾色。

他捻著手指，“你家姑娘有好多人選，為何偏偏找我？”

“這……這奴婢就不得而知了，公子若是想知道，恐怕得親自去問我家姑娘。”

竹溪也想不通姜月梨為何會讓她在這個節骨眼跑出來找謝云霽？

她看著與往常截然不同的人，越發覺得這位謝二公子也是個隱藏頗深的人物。

而此時，經常的幾處茶樓酒肆中，說書人正在大肆炫耀著某位謝公子當街救人，等諸多英雄救美的故事。

故事的主角雖未點名道姓，有的人卻下就停住了，這是謝云霽曾經在姜府門前救了姜月梨的事情，兩人當時還互相攙扶進了府門。

更有甚者，聯想到了兩人那天在惠春樓一同用膳的事。

謝云霽和姜月梨不清不楚的關系，悄然間甚囂塵上。

不出半日，就已傳遍京城。

謝云霽趕到姜家前，便已經接到了暗衛報來的消息。

他促狹的冷眼掃過竹溪，“你家姑娘如此這般算計我，還想讓我幫忙？”

竹溪哪還敢說話？

她縮著脖子支支吾吾，“我家姑娘也是沒有辦法，還請二公子過府一敘！”

謝云霽冷笑著，并未再多言，在告別了竹溪后，光明正大的當著趙家護衛的面就將帖子遞進了姜府的門。

“在下謝云霽，求見姜府姜月梨。”

此話一出，不光姜府的人愣在了當場，就連趙府的人也各個面色古怪。

誰不知道謝云霽在京城的名聲？

他這么堂而皇之的來找人，莫不是真的動了什么歪心思？

謝云霽看著面前那扇緊閉的大門，報上名號后，站在門前久久未動。

恍然間，好像再次看見了那個一直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姜月梨。

其實一直以來謝云霽都想不通，姜月梨這種處處算計，不顧自身，卻又想保全所有人的自信到底是哪來的？

他到現在都在為姜月梨那日提刀流血的模樣所震撼。

在謝云霽的固有印象里，殺人是血腥且殘忍的。

可偏偏姜月梨站在三具尸體間，顫巍巍的想去打開那把銅鎖，卻不得法子的樣子，讓他畢生難忘。

明明是一個弱不禁風的姑娘，卻妄想用自己的手段在這爛透了的京城，拼出一條別樣的生路來。

若是讓別人聽到了這單純的想法，怕只會引人發笑。

但謝云霽笑不出來。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會答應了那丫鬟的鬼話，就這么直愣愣的站在這。

他明明可以一走了之的……

“罷了，就當是幫子安的忙好了……”

就在謝云霽皺眉沉思之際，姜月梨已經從門內走了出來，她依舊穿著那身素衣，長發隨風輕揚。

在看到謝云霽時，她半帶憂愁的眉眼驟然一亮。

“你還真來了？”

姜月梨又一次賭贏了，可她卻笑不出來，她跨出院門，直勾勾的看著足足比她高了半個頭的男人，問了句。

“謝云霽，你可有心悅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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