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梨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這一幕，眼中的諷刺毫不遮掩。

相比外人那些指指點點和閑言碎語，姜鶴年最在乎的，最怕的永遠都是那高高在上的皇權！

姜月梨相信，若是今日長公主府的人不來，姜鶴年絕對不會這么輕易松口，簽下這份和離書。

她看著姜鶴年那張滿是怨憤的臉，將護在身后的程氏讓了出來，然后再按下手印后，一切也就塵埃落定了。

姜鶴年到底還是沒有把姜子安從族譜上劃掉。

可來日方長！

姜月梨總會想法子把姜子安從姜家帶回來的！

“勞煩今日在場的人做這個見證了，從今往后我們和姜大人就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獨木橋，我們走我們的陽關道，還望姜大人信守承諾，別來攪和我們母女！”

姜月梨連夜就讓人搬走了程氏的所有東西，凡是又用程氏嫁妝置辦的，就連鍋碗瓢盆，桌椅板凳都沒放過。

而就在姜月梨也即將要上馬車的時候，姜靈曦突然哭著嚷著從院里追了出來。

“三妹妹！姜月梨！你是不是早就算到了會有今天這一步？！你和程雪梅之前答應我的話，又算什么？！”

面對姜靈曦歇斯底里的質問，姜月梨立在馬車前，神色淡漠的扭過了頭。

“我的好姐姐，這些話你不該來質問我，你應該去問問你的好父親都做了什么，咱們走到今天這地步，不都是他一手促成的嗎？”

姜月梨只扔下這么一句話就上了馬車。

而在馬車漸行漸遠后，姜月梨撩開馬車的窗簾，朝后望了一眼，一直立在姜靈曦身后的紅袖也在這時鄭重的點了點頭。

姜家和程家和里的事，有人憂愁，有人歡喜。

最高興的人莫過于柳姨娘。

她還被安置在海棠閣的廂房里，一聽到春喜帶來的消息，高興的直接從床榻上坐了起來。

若不是身子太虛弱，她恨不能直接站到院里唱首小曲

“我在這大宅院里苦苦熬了這么多年，如今也終于是熬出頭了！程氏那個掃把星既然走了，那從今往后我在這府里也終于能抬得起頭了！”

自從柳姨娘進門那日起，她就無時無刻不在盼著，自己有朝一日能座到這正室大房的位置上。

這些年，姜鶴年確實是待她不薄，吃穿用度從未苛刻不說，就連這日子，也比外面那些正頭娘子過的都要風光體面。

可這些對于柳姨娘來說是遠遠不夠的！

身為妾室，不能出門待客，不能拋頭露面，還得三不五時的遭人明嘲暗諷。

這樣的日子每多過一天，都讓柳姨娘對程氏的恨意增加一分。

以至于后面做了那些事。

可她從不后悔，柳姨娘掙扎著想要下床，“快，替我梳妝，我要去見老爺！”

春喜壓根兒就不敢讓柳姨娘起身，“姨娘，您可快別折騰了，您這才剛小產完，還不能見風，在這小月子里更是不能輕易見人呀！您自己的身子要緊呀，以后呃惠濟的城市不在府里，這府中的大事小情不都得由您來說了算嗎？您得養好身子呀。”

春喜這話一出，原本還要折騰的柳姨娘驟然靜了下來，她伸手撫過自己的小腹，眼中恨意滿滿。

“你說的對，我確實得仔細著自己的身子，得活的長命百歲！你現在去把宴禮給我帶過來，海棠閣走水的事，我必須得問清楚！”

她含辛茹苦養大的兒子居然為了程氏偷偷摸摸坐下這么大的事，若不是有人前后發現院中有火光，沒準現在他們娘仨就已經是幾具尸體了！

柳姨娘是看著姜宴禮長大的，現在無論如何也咽不下這口氣！

可當春喜讓人出門去接姜宴禮回來時，卻只接到了一個噩耗。

“姨娘，不好了！四少爺原本在祠堂跪著，聽到了程氏和老爺和離的是激動的追出門去，結果連面都沒見著，一口氣沒上來，就給急暈過去了！這會兒老爺已經命人去請太醫了！”

都說屋漏偏逢連夜雨，姜鶴年怎么也沒有想到，程氏才剛走，姜府就亂成了一鍋粥。

姜府近乎一大半的丫鬟下人都是程氏的陪嫁，眼下人走屋空，各處都出了差錯。

以至于姜宴禮再從祠堂追出來時摔倒在地，足足暈了半刻鐘，才被人從地上扶起來！

這一下，直接將姜宴禮的腦袋摔出了血，以至于太醫來的時候又是搖頭又是嘆氣。

“命是保住了，但四公子腦門磕在了地上，醒后會不會還有其他的病癥也不好說，現在就得讓人仔細看著，千萬不能再挪動，就算是醒了也一定不能讓人下地。”

“多謝孫太醫了。”姜鶴年掏了賞錢，千恩萬謝的把人送到了偏房安置。

可一轉頭，就看到了春喜。

她慌慌張張的從門外往里跑，“老爺，姨娘命我來看看四少爺……”

姜鶴年一看到海棠閣的人，就是一肚子怨氣。

“你們海棠閣都是怎么做事的？就算是宴禮在祠堂罰跪，你們怎么也不讓人看著？！而且他被關在祠堂里，府里的事又是誰說給他聽的？”

他現在身邊就這一個兒子了，若是再有個好歹，他辛辛苦苦，忍辱負重，這么多年又是為了誰？！

而與雞飛狗跳的姜府不同，程老將軍帶著一隊人馬，大大方方的把程氏和姜月梨接回了家，臨進門之前更是命人，舉著柚子葉和艾草，在門口的地方將人好好撒掃了一遍。

“就當是出去渡了個劫，現在回來了，就好好在家住著，等過幾日你心情好些了，也能和你那些姐妹聚聚，別跟在姜府似的，把自己整日憋在家里，不過遇著個王八蛋，別給你爹我漏怯！”

程老將軍的話一說完，程雪梅的眼眶就紅了，身后的一眾下人更是各個哭成了淚人。

自家姑娘這些年所受的委屈，他們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的，可他們只是家仆，說不上話，也幫不上什么忙。

為了避免程雪梅帶去的這些下人在府中作威作福，他們早在兩人成婚的第二年，就都被姜鶴年以各種理由趕到前院去干粗活了。

只剩一個李嬤嬤還能陪在自家姑娘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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