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梨不著痕跡地往程老將軍身邊靠了靠，眾人落座后氣憤沉默。

程老將軍之前確實對鎮北王還算欣賞，只是如今他們的身份已經發生了轉換，自然是說不到一塊去。

“程老將軍，本王很是欣賞程家，也知道你們在朝中生存的艱難，皇帝對你們如此不義，難道你們還要繼續堅持？”

聞言，程老將軍的眼神微微瞇起，對他所言并未反駁，卻也不會任由他策反眾人。

“程家一生只為陛下效命，將士士可殺不可辱，你想拉攏我，莫非是想要陷我程家到不仁不義之境地！”

程老將軍就算在朝中被排擠，也依舊沒有改變心思效忠其他人的心思。

“老將軍的心思本王明白，只是如今你就算不為自己想，也應該為家中家眷考慮，改朝換代已然是大勢所趨，將軍實在不該如此。”

姜月梨看著程老將軍臉上堅毅的神色，垂眸掩飾住眼中的情緒，在外人眼中或許程家只是愚忠，可在她眼中他便是最好的將領。

眼見著程老將軍不愿意改變主意，鎮北王也沒有著急的意思，反倒說起了姜月梨和陸云飛的婚事。

“梨兒，你當真要與蛇亂臣賊子的兒子成婚？”程老將軍看向她的眼神很是復雜，他知道她是迫不得已，也知道她是為程家才不得不被抓走，他不該怪他。

“外祖，我的婚事從不是我能夠做主的。”姜月梨苦笑一聲，眼看著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副田地，她早已身不由己。

程老將軍嘆了口氣，擺了擺手示意管家送客。

姜月梨跟在鎮北王身后一起離開了程家，她能夠感覺到程老將軍心中的糾結。

“三姑娘莫要著急，程老將軍不過是一時間想不開而已，等到時候程家歸順本王，我們兩家也算親上加親。”

對此姜月梨只是輕嘆一聲，“我知道您的意思，但外祖的心思怕不是那么容易會動搖的。”

“就是因為程老將軍的堅持，我才會對他格外器重，唯有這樣的臣子才能讓人放心交兵權。”鎮北王從最開始就知道程家不會輕易歸順。

但就是因為這份情義在，他才格外的安心。

姜月梨沒有再說話，回去的路上幾次想要找機會跟南宮羽說話，卻都被鎮北王打斷了。

回到營地后，姜月梨和南宮羽幾乎沒有見面的機會，唯有陸云飛來的時候她才能跟他見一面。

“三姑娘，程家的態度時刻影響著父王的決定，我聽聞程將軍已經在路上了，你若再沒有辦法勸通程家，日后父王耐心耗盡，程家一家老小，誰也別想逃。”

姜月梨聽得出來，這是威脅。

“外祖的決定我無法動搖，若是你讓我和他私底下見一面，說不定還能好好的聊聊。”

“可以。”陸云飛這次答應的格外快，直接讓人將姜月梨送去了程家，好巧不巧依舊是南宮羽。

程老將軍不知道南宮羽就是謝云霽，一直在考慮著是不是能夠說實話，“梨兒，我明白你的心思，但程家絕對不會事二主，就算日后鎮北王拿我們做人質去威脅你舅舅，我也絕對不會動搖。”

姜月梨看著程老將軍堅毅的視線，心口微微泛酸，她最怕的就是因為他的固執導致程家出事。

“外祖，我娘還沒有被找出來，您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該為我娘，為舅母和舅舅考慮，不如我還是把你送走吧。”

程老將軍看了一眼她身邊的南宮羽，知道姜月梨能夠說這種話就是相信他，“梨兒你不要犯傻，程家的興衰不會影響到你，你若是真的有法子跑出去，便趕緊離開這里吧，找個沒有人認識你的地方好好生活。”

就算是普通人也比現在要好得多。

姜月梨搖搖頭，“我想要程家好好的。”

她不愿意就這樣放棄，再說現在這件事也沒有到那么絕望的時候，“外祖，你能不能暫時假裝妥協，之后我會找機會處理了鎮北王，只要他死了，叛軍群龍無首我們就可以趁亂動手。”

“可是……”

“沒有什么可是的，想要保住程家就只有這個法子，我愿意承擔風險。”姜月梨目光灼灼，光是站在那便足以讓人信服。

南宮羽站在一旁看了半晌，突然笑了，“程老將軍就按照三姑娘說的去做吧，日后我會跟她一起對付鎮北王。”

他沒有掩飾聲線，程老將軍頓時就聽出了他的身份，錯愕片刻后輕嘆一聲，“梨兒啊，這些本不該是你的事情的。”

“外祖不需要擔心這些，只要程家安好，就算付出些代價也無妨。”她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就算再來一次也沒有什么好怕的。

想到這姜月梨的眼神變得越發堅定，心中一直憋著的那股氣也釋然了，如今的趙家和姜家都不是最主要的，他們欠下的債，她早晚會要回來。

回去后，姜月梨將程老將軍改變主意的事情告知給了鎮北王，“外祖心里很擔心程家，說到底他也是年紀大了，心中更為在乎親情，王爺應該不會對程家有芥蒂吧？”

“當然不會。”鎮北王哈哈大笑，對此事很是滿意，“程家愿意歸順，本王開心還來不及，怎么會心中有芥蒂？”

他讓人送了不少的珠寶首飾給姜月梨，一瞧就是最珍貴的款式，也不知道是哪家官員遭了殃。

“三姑娘日后便是我陸家的兒媳，你和云飛的婚事本王會盡快準備，也省的你們二人再為此事擔心。”

鎮北王信誓旦旦的承諾，讓人護送姜月梨回房，當天晚上親自帶了禮物和好酒去了程家，美名其曰以此來慶祝。

程老將軍心中對此頗為嫌棄，想到姜月梨之前說的那些話，他也只能忍著氣，勉強擠出一絲笑意，“王爺客氣了。”

“沒有什么客氣不客氣的，之后我們早晚會是一家人，三姑娘是個好姑娘，娶到她是我們云飛的福氣。”

他主動為程老將軍倒了杯酒，語氣里滿是感嘆，“日后還要多依仗程老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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