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二十章你懂刀嗎?
“師父,好像打完了。”
一座小巷子里,張三遠眺,說:“好像逃了兩個,剩下的全被抓了。”
王小二抬頭看著四周樓閣,屋檐上如潮水退去的箭手,問道:“可是好奇怪,如果官府早就布好了這些箭手,為什么打到一半了,他們才出現?”
張三則看向西邊,喃喃道:“不是的,剛剛西邊的天上,好像有人發了一支黑煙令箭,然后那些箭手才陸陸續續的出現,也就是說,這些箭手之前應該是一直在等待。”
西邊。
黑煙令箭。
看位置似乎不遠,應該就是西大街上。
在府軍和青劍門糾纏的時候,那里又發生了什么呢?
“師父,那邊有人過來了,好像很威風的樣子。”王小二提醒道。
王小二的話讓張三回過神來,他再度看去,只見周圍街道的封路的府軍已經撤去,一個黑衣男子,與另外一個矮小的金衣面具男子緩步走上刑臺。
黑衣男子走過,周圍府軍紛紛低頭行禮。
金衣面具男子雖然身后無人,但是以張三的眼力,他隱約看見了幾個金衣蒙面人在周圍的高樓上一閃而過。
金色的衣服,加上那個面具的款式。
行走江湖多年的張三哪里能認不出來,當即便驚訝的喃喃自語:“金萬閣?那個面具應該掌閣使級別的人······”
金萬閣的掌閣使,至少也是地階上段的高手!
至于那個黑衣男子。
雖然沒有穿著官服,但是從周圍府軍給他的行禮的儀姿來看,應該就是天若府的府令了,當然也不排除是天歌郡其余五位府令的可能性。
黑道的人和官道的人,這么堂而皇之的走在一起。
有些怪啊。
張三這樣想著。
······
······
陸高升走到刑臺之上,六個囚犯再度被抓了起來,只是比起之前,多了一個著青衣的劍客,也被人捆縛在斬首臺前。
地上有不少官差,青劍門,箭手等人的尸體。
人群漸漸平靜。
劊子手也換了一批。
陸高升四下看去,侍衛打扮的男子從人群中出現,單膝跪在陸高升身邊,稟告:“啟稟大人,青劍門劫法場的諸賊有兩人負重傷逃亡,一人被我們擒住,其余皆已被伏誅。”
陸高升微微皺眉,側首道:“有人逃了?”
逐漸冷漠的話語,讓侍衛冷汗直流!
侍衛急忙道:“但是大人,逃走的兩人都已經中了我特制的狼毒箭,就算逃走,也絕逃不遠,屬下有把握抓他們回來!”
陸高升不發一言,目光一轉,靜靜的看著那個在此刻,還死死盯著他的青衣劍客。
記得那青年人,應該是青劍門老掌門的獨子,江湖上小有名氣的‘青俠’韓高。
然而在青劍門闖入府令宅邸,行刺殺之事的那晚,其實唯一能靠近陸高升,并與陸高升見過一面的,就是這個‘青俠’韓高。
然而也就是那一面,讓陸高升對韓高懷恨在心。
因為當時韓高無心的說了一句,讓城府極深的陸高升,也怒不可遏的話。
陸高升記得,韓高當時說的是:
“陸賊!你讀了那么多書,難道就是為了要千萬人,忍饑挨餓,受你盤剝,任你魚肉嗎!”
這似乎是一句很普通的話,但陸高升不這么認為。
陸高升走過侍衛,來到被捆縛在斬首臺上的韓高面前。
“我們又見面了。”陸高升的語氣,有些高高在上的意思。
韓高的頭被按在斬首臺上,此刻他側首死死盯著陸高升的雙眸,似是直欲冒出火來!
“你·沒·死!”韓高一字一頓道。
陸高升輕松一笑,道:“黑龍堂利用你們,想要拖住我手下的高手,再通過我府中的奸細,知曉我今日所在,最后再行刺殺之事,主意倒是好主意,但也看對誰用,對我,就你們那點計謀,簡直是蠢。”
韓高暴怒,騰然而起,可一身重傷的他,卻立即被身后的劊子手死死壓住!
陸高升卻繼續嘲著:“你們這些江湖人,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總給我一種·····好像自以為有些武功,所以來殺我這個書生,就是手到擒來的事。”
可事實真的是這樣的嗎?
事實不是這樣的。
陸高升盯著韓高的雙眸,然后舉起手,指向周圍。
刑臺之下,金衣面具人,府軍,箭手,衙役······有很多人。
陸高升低頭,悄聲對韓高說:“知道為什么你跪在這,而我站在這嗎?看到了嗎?看到那些人了嗎?其實那就是原因,因為這個世界上,站著指點生死的,是手里拿刀的人,跪著垂首等死的,是手里的刀被拿走的人。”
然而······
“可是你們這些江湖人,練一輩子武功,能握住的,只有自己手里那一柄單薄的刀。而我,寒窗苦讀十年,坐上府令之位,能握住的是府軍的刀,是金萬閣的刀。”
一把刀,怎么打得過一千把刀,一萬把刀?
“權力,才是這個這個世界,最鋒利的刀!”陸高升冷漠說著。
韓高被激的越來越怒,臉上青筋暴現,高喊:“陸賊!盜糧案!稅金案!海匪案!一條條,一樁樁!你以為蒼天無眼嗎?你貪贓枉法,魚肉百姓,終是要不得好死!!!”
然而陸高升卻哈哈大笑,并一邊拿過劊子手里的刀。
陸高升低頭在韓高的耳邊,說出了這位‘青俠’在人世間聽到的最后一句話。
“你不是問過我,為什么讀書嗎?可惜那晚你們走的急,不過現在我還是可以告訴你,讀書是因為,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懂了嗎?”
讀書,從來不是為了安天下,而是為了黃金屋。
讀書,從來不是為了明公道,而是為了顏如玉。
這是陸高升的理解。
“無恥!你以為自己做的真的天衣無縫嗎?!諸位,此人才是我天歌郡最大的海·····”
一個‘匪’字沒能說出來。
一刀已經落下。
作為一個書生,這是陸高升第一次親自殺人。
人頭落地的瞬間,他一身是血。
然而陸高升卻露出微笑。
原來殺人,這么簡單。
原來殺人,連半點恐怖都沒有。
······
······
可同時看見這一幕的,在場應該是武功最強的金萬閣掌閣使和張三,都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他們都能看得出,陸高升確實沒有半點武功,連將一個毫無反抗能力的人斬首,都顯得很是吃力。
但是,這不是會不會武功的問題。
金衣面具男子未曾想過,陸高升這樣一個人,會親自動手殺人,尤其是將人殺了之后,他那種完全無所謂,沒有一絲在意的神情,簡直再次讓金衣面具男子對陸高升改觀。
作為金萬閣的掌閣使,他已經認定,這個狀元出身,本該是手無縛雞之力的陸府令,只可以為友,絕不能為敵!
至于張三,陸高升給他的震撼在于······
自小隨師父走南闖北的張三,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官。
和那些被高官父母捧上去的官相比,和林怒那樣花錢賄賂得來的官相比,和那些被奢侈生活養的腦滿腸肥的官相比·····
張三覺得陸高升身上有一種和他們完全不同的氣質。
如果說不久前被他殺掉的,擁有地階中段武功的林怒,像一只老鼠。
那么這個半點武功沒有的陸高升,絕對是一只隨時都可能吃人的猛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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