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面有難色。

        “臭小子，是奶奶自己不小心，跟老王沒有關系。好了，沒事了，奶奶啊就是一時心血來潮，想要看看你們。今天既然在了，就不要回去了。丫頭，你先上去睡覺，我和臭小子說幾句話。”

        “奶奶，讓我再陪你一回好不好？”

        田菲菲輕聲哀求。

        “丫頭，沒事，奶奶身體硬朗著呢，只是小小的骨折而已，快，聽奶奶的話趕緊上去。”

        歐陽奶奶都已經這樣說了，田菲菲只有點點頭，然后上樓。

        “老王，你也去睡。”

        歐陽奶奶將老王也打發走了，房間里一下子只剩下了兩個人。

        “奶奶。”

        “臭小子，奶奶老了，這樣的事情只是第一次，以后說不定還會第二次，第三次。”

        “不。”

        “臭小子，生老病死是很正常的一件……”

        “不。”

        歐陽明晨打斷了歐陽奶奶的話，然后轉身，胸口劇烈地起伏著，直到今天，他才發現自己過去的幾年里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也許，等著以后回憶起來，這會是自己這輩子做過的最大錯事了。

        只是，時光已經溜走，那是自己永遠也沒有辦法彌補的缺憾了。

        歐陽奶奶苦笑了一下，自己孫子的脾氣，她又怎么會不了解？有的時候執拗起來如同一頭牛。

        但是自己的身體已經是那樣了，有些事情，自己終究還是要交代清楚的。

        “臭小子，奶奶現在心里有一個遺憾。”

        “奶奶。”

        歐陽明晨有些無奈，他只有轉過頭，望著奶奶。

        “我知道。”

        “別用那樣的臉色看著我。奶奶只是骨折而已，又不是得了其他的不治之癥。”

        說完這句話，歐陽奶奶的臉上卻是一暗，臭小子，如果你知道奶奶瞞了你一件事情，希望你不會生奶奶的氣。

        “奶奶。”

        歐陽明晨提高了聲音，語氣里卻是警告。

        “好了，不說了，臭小子，要是真的愛你奶奶，就趕緊找一個人回來好不好？你也老大不小了，差不多時候可以成家立業了。”

        歐陽奶奶伸出手，拍了拍床沿，示意歐陽明晨坐到那里去。

        “奶奶這一輩子，也算是命苦了。你爺爺走的早，孤兒寡母的不容易，又嘗了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痛。現在能夠擁有這樣的生活，奶奶覺得很開心。”

        “奶奶，你到底想要說什么？”

        歐陽明晨的心里明明是難受的，卻還是裝作不耐地說。

        “臭小子，你能不能滿足奶奶的一個要求？”

        “奶奶，我知道了。”

        “不，你不知道，奶奶喜歡田菲菲，你身邊的那么多人，奶奶也只中意這個丫頭。”

        歐陽明晨的臉色微微一變。

        歐陽奶奶只是抬頭看著歐陽明晨，不是沒有看見他臉上的神色變化，心里卻微微有些納悶。

        前些日子兩個人過來的時候，她明明感覺，兩個人之間的關系是曖昧的，她是一個過來人，怎么會看不出來，其中暗藏的情慾流動。

        而且，今天她給臭小子打電話，讓他帶著田菲菲一塊兒過來。

        她算了時間，如果不是兩個人在一塊兒，為什么這么快便到了？

        可是，為什么臭小子的臉現在是如此地難看？

        “奶奶，她有什么好？如果你要抱孫子，身邊的女人多的是。黃麗玲，林倩倩，哪一個不是優秀出眾的？”

        等說完了這句話，歐陽明晨才發現自己已經說錯了。

        奶奶和林倩倩不對盤，自己是早就知道的，自己此刻竟然還提她的名字。

        果然，奶奶的臉色便陰沉了下去。

        “臭小子，你是不是打算氣死奶奶？”

        “怎么會？奶奶是長命百歲的，奶奶以后還要喝我孫子的喜酒。”

        “混小子，奶奶又不是老不死的。”

        歐陽奶奶笑罵著。

        歐陽明晨笑了笑，伸出手，攬住了歐陽奶奶的肩膀，輕聲哄勸。

        “奶奶，我知道了，我一定會按照你說的去做。”

        這時候的歐陽明晨早就沒有了在商場上的凌厲氣息，臉上只有溫柔。

        “真的不喜歡丫頭？”

        歐陽奶奶不死心，轉頭又問。

        “奶奶，我知道了。”

        歐陽明晨一邊說一邊起身，“你的腿是找專家看得嗎？確定沒有什么事情？”

        終究還是有些擔心。

        “好著呢。快走，睡覺去，明天一早去上班。”

        “好。”

        歐陽明晨點點頭，終于出去了。

        等到帶上門的一瞬間，他的臉上立刻黯淡了下來。

        他大踏步地朝著客廳走去，果然，老王還站在那里，抬頭看見歐陽明晨，張了一下嘴，終于又閉上。

        “你是不是有什么話跟我說？”

        “不，少爺，沒有，什么話也沒有。”

        歐陽明晨一步一步地上前，認真地看著老王的臉。

        是真的沒有什么事情么？

        為什么自己剛才在他的臉上看到了一絲慌亂和緊張。

        “你最好老老實實地跟我說，否則到時出了什么事情，我要找你是問。”

        老王微微遲疑了一下，終于還是抬頭。

        “少爺，真的沒有什么事情，我只是有些擔心老夫人的身體。”

        “是嗎？”

        歐陽明晨看著老王，眼中是威嚴。

        老王卻是不敢抬頭正視歐陽明晨的眼睛。

        他怕自己一看就會忍不住，將心里的秘密說了出來。

        歐陽明晨微微嘆息，終于轉身。

        也許一切真的只是自己多想了而已。

        田菲菲因為心里記掛著歐陽奶奶的事情，所以很早便醒了。

        下樓，歐陽奶奶已經醒了，只是躺在了床上。

        “奶奶，要不我抱你出去好不好？”

        整天在房間里，人都要悶壞了。

        “好，你找老王要推車，讓他推我出去。”

        正說話的是時候，歐陽明晨也下樓了。

        聽到歐陽奶奶的話，他轉身便去拿了輪椅，然后和田菲菲合力將歐陽奶奶推到了外面。

        炎熱的夏天眼看就要過去，天氣漸漸涼爽。

        這樣的天氣能夠曬曬太陽，瞇著眼睛打一會兒瞌睡，真的是一件非常愜意的事情。

        可是，歐陽奶奶卻要一個人度過這漫長的一天。

        想到這里，田菲菲突然有些心痛，她抬頭望著歐陽明晨。

        “你想要說什么？”

        一見田菲菲的眉頭微微蹙著，眼眸之中都是哀愁，他的心里便不爽，是很不爽。

        他不喜歡看田菲菲的這般模樣，甚至看著她這樣子，他的心也揪了起來，他討厭自己這般反應。

        “我想要今天請一天假。”

        是從來沒有請過假，而且自己現在和他的關系是這樣，她不知道他會不會同意。

        “干什么？”

        心頭是不悅的，甚至連語氣也有些兇巴巴的。

        田菲菲看了一眼歐陽奶奶，又看了一眼歐陽明晨陰霾的臉，終于期期艾艾地開口。

        “我想要留下來陪奶奶，她一個人有些孤單。”

        歐陽明晨先是一愣，心里一暖，可是，馬上卻是冷笑。

        田菲菲啊田菲菲，真是看不你出，心機竟然是那樣深。

        知道這個時候奶奶最需要人陪，所以說出了這樣的話，然后就可以趁機和奶奶拉進關系了是不是？

        所以說你是厲害的。

        只是這樣的理由是如此的冠冕堂皇，何況，奶奶確實也需要一個人陪著，自己自然是不好拒絕的。

        “丫頭，沒事，一天的時間過去很快。”

        “奶奶，我陪著你，也有一個人和你聊聊天。”

        總覺得歐陽奶奶是可憐的，那么大的一個房子，卻連一個能夠說話的人都沒有。

        其實有錢又怎么樣呢？

        有錢還不是照樣孤苦伶仃的？

        “丫頭，上班重要呢，去吧，聽奶奶的話。”

        田菲菲不說話，只是乞求地看著歐陽明晨。

        如果，如果兩個人的關系還是好的，那她必定會對著歐陽明晨微微撒嬌，讓他同意了自己的要求。

        可是，現在兩個人的關系都已經接近冰點了，她什么話也不能夠說。

        歐陽明晨別過頭，那樣的眼神，如同小鹿的眼神，純凈，惹人愛憐，他是差點就要動心了。

        “我會叫護工過來。”

        他終于硬著心腸說，天知道他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

        田菲菲的小臉立刻便跨了，她轉頭看了一下歐陽奶奶的臉，眼睛水汪汪的。

        歐陽奶奶忍俊不禁地笑，“丫頭，奶奶好著呢，趕緊去吃早餐，然后便去上班。”

        田菲菲低著頭，去餐桌上吃東西，然后又背著包出去。

        那樣心情低落的樣子讓歐陽明晨差點瞬間改變了主意。

        他有四個秘書，田菲菲不上班，還有另外三個，自然是不會影響正常工作的。

        何況她要照顧的也是自己的奶奶。

        可是，他就是看不慣田菲菲用那樣的借口，她分明就是想要籠絡人心。

        也許，碰到了這樣的機會，說不定她在偷笑吧。

        所以自己才會那么冷酷地拒絕了她的要求。

        想到這里，他便自顧自地吃東西。

        “臭小子，你就不能夠快一些？順便把丫頭帶上。”

        歐陽奶奶在外面揚聲喊。

        歐陽明晨知道這個地方打的比較麻煩，出去的時候，田菲菲已經等在了車子的旁邊。

        歐陽明晨自然是有司機的，但是一般情況下，他喜歡自己開車，他喜歡那種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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