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來自江寧卓的電話打斷了江寧越的思緒。

        “大哥，怎么了？”

        “哎，我是低估爸了……”江寧卓的語氣有些無奈，“他在醫院里還不忘監視家里的情況，所以發現了你到家里的事，把我給臭罵了一頓……”

        “啊？”江寧越擔心地打斷大哥，“哥你沒事吧？”

        “呵，你放心，”江寧越笑起來，“我索性便跟爸把話說清楚了，勸他事情已經過了那么久，不要再跟你這樣僵持下去。我聽他的語氣像是已經松口，你找時間來醫院看看他吧。”

        “真的？”江寧越聞言有些歡喜，“好，那我今天下了班就去。”

        “那就先不打擾你工作了。晚上見。”

        “你要去哪兒？”楚皓煜朝江寧越走過來。

        “下班時間，我去哪兒需要事無巨細地給你匯報嗎？”江寧越白了楚皓煜一眼，但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去醫院看我爸。大哥說他已經知道我回過家的事了，似乎有意向跟我和好。”

        “那太好了，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江寧越猶豫地打量著楚皓煜，“你確定你不會把爸氣暈過去？”

        楚皓煜笑道：“他還有精力去找你哥算賬，看來精神狀態還不錯。”

        “……”江寧越無法反駁，“那這樣吧，到時候你先在外面等我，看看情況，如果爸看到我已經很激動的話，你就不要進來了。”

        “好。”楚皓煜點點頭。

        于是當天晚上，兩人都早早下了班，一起簡單吃了個晚飯就趕往病房。

        依照二人的計劃，楚皓煜先在門外等待，江寧越進了病房。

        “爸……”江寧越走近躺在病床上的父親，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

        他凝視著父親的面容，見其似乎比記憶中蒼老憔悴了許多，而且父親頭上也添了許多白發，不由得更添心疼與愧疚。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那天是我非要回家的，你不要再責怪大哥……”

        “行了。”江文洲打斷了江寧越的話，“你當我老糊涂了？他已經跟我說了，是他主動邀請你回去。你……怎么瘦了那么多？”

        聽到父親關切的話語，江寧越心頭一暖——原來，自己在打量父親的同時，父親也在觀察自己。

        “沒事的，我這一個兩個月還胖了幾斤呢，很快就能長回去了。”

        這是事實。

        自從和楚皓煜關系緩和，江寧越的心情就好了很多，體重也開始見長。

        “嗯。”江文洲淡淡應了一聲。

        “爸……”江寧越遲疑了一下，還是鼓起勇氣問出那句話，“你是不是肯原諒我了？”

        “原諒又如何，不原諒又如何？”江文洲沒好氣地道，“你媽總歸也不可能活過來，活著的人還得好好過日子。”

        “謝謝爸！”江寧越立馬明白了父親的意思，不由得喜上眉梢。他看向病房外，“皓煜，你可以進來了。”

        “……你也來了？”看到楚皓煜的一剎那，江文洲的臉色立馬大變，“給我滾！這里不歡迎你！”

        “江叔叔，當年的事我真的很抱歉……”楚皓煜走到江文洲床邊深深鞠了個躬，“就算您一直不肯原諒我，我也可以理解，可是這樣一來寧越勢必會一直夾在我們之間為難……”

        “我都叫你滾了！”江文洲冷不防地拿起床邊的拐杖，重重敲在了楚皓煜的背上，“你還走過來，是不是聽不懂人話！”

        “皓煜！”江寧越不由得一聲驚呼，“你沒事吧？！”

        “寧越，你看你平時對我冷冰冰，這種時候還是很關心我的。”

        楚皓煜發現江文洲的力道比自己想象中的病弱老人打多了，自己一剎那間痛得像骨頭都要斷裂似的，卻反而開心地笑起來。

        然后，他再次看向江文洲，“江叔叔，只要你能消氣，就盡管打。”

        “讓你還在裝深情裝好人！”江文洲又舉起拐杖狠狠地在楚皓煜身上敲了幾下，“那我就打死你！”

        “爸，你別再打皓煜了！”江寧越急道，“你要打就打我！”

        “我愛打誰就打誰。”江文洲繼續毫不留情地手起杖落。

        “你打你自己的兒子幾下就算了，你打別人那就是犯了故意傷害罪！”江寧越一句話脫口而出。

        “什么？？”江文洲聞言更加惱怒，下杖更狠了，“我打死一個殺人犯那是為民除害！就算犯罪，就讓他和我一起下地獄吧！”

        “爸！”江寧越忍無可忍地撲上去擋在了楚皓煜身前，“求你了，別再傷害皓煜！”

        “你……！”江文洲終究不舍得讓拐杖落在兒子已經很瘦弱的身軀上，及時停了手，“吃里扒外的東西，給我滾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們兩個中的任何一個！”

        “……好，我們馬上就走。”江寧越看著江文洲的血壓監測，發現高壓已經蹭蹭蹭一路上升到了兩百，不敢再說什么話刺激他。

        “皓煜你沒事吧？”楚皓煜站直身子，關切地看向江寧越，“有沒有受傷？”

        “沒事，都沒被碰到怎么會受傷。”江寧越白了楚皓煜一眼，“你還是顧顧你自己吧……要不要去外科看一下？”

        “我哪兒有這般嬌弱？”楚皓煜笑了笑，搖搖頭，“我小時候經常因為沒考第一挨我爸的打，就那么兩拐杖，對我來說是小菜一碟。”

        “……”江寧越之前很少聽楚皓煜說家里比較負面的事情，直到這時才知道原來他要保持優秀也有他的艱難。

        “怎么了？”這時，江寧卓提著兩盒盒飯急匆匆地進來，將目光落在江文洲手中的拐杖上，眉頭緊皺，“爸，我不過就去買個飯的工夫，您怎么就動起手來了？”

        江文洲冷笑道：“我想動手就動手，輪得到你來指責？”

        “爸，我不是指責您……只是我覺得吧，”江寧卓苦笑，“您也真是的，小越不在的時候總是望著窗外發呆惦記著他，結果他一來您不是打就是罵的。”

        江文洲依舊冷笑著：“我何曾一來就打罵他？是他帶了仇人過來，我打兩下算什么，不提刀砍便已經是看在他江寧越的面子上了。”

        江寧卓道：“爸，媽落水的事只是意外，您為何非要把楚皓煜視為仇人呢？”

        江寧越見大哥如今對父親的態度是既尊敬又不失自己的意見，比起當年的唯唯諾諾已經好了許多，看來他說他們父子相依為命感情變得更好并不是假話，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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