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真正的我。”

        講完這個故事的林琪秀，毫無溫度地笑看著楊鴻俊。

        “知道我有多可怕了嗎？”

        “你確實很可怕！”

        忽然有一個人發出了聲音，這人卻并不是楊鴻俊。

        這聲音林琪秀是再熟悉也不過了，他連忙循著聲音的方向看向窗外：“皓煜哥？！你怎么會在這里！”

        原來，林琪秀租的這房子就在一樓，楚皓煜過來的時候發現他正在跟楊俊鴻說些什么，便站在窗外偷聽。

        此刻已經夜色深沉，楚皓煜穿著一身黑站在那里，不易被窗內的人覺察到。

        林琪秀打開房門，楚皓煜繞到門口走進來，徑直“啪”的一耳光重重甩在了林琪秀臉上！

        “你口口聲聲告訴我你是去勸江阿姨接受我們，還說是她先對你動手……原來，你根本就是謊話連篇！琪秀，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林琪秀摸著被楚皓煜打腫的臉，露出凄涼的苦笑。

        這是楚皓煜第一次對他動手，但他最在乎并不是楚皓煜這力道格外大的一巴掌，而是那句“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真正的他，終究只能令楚皓煜厭惡罷了。

        而楚皓煜說出的下一句話，更加不留情面：“請你馬上去自首！”

        “楚先生！”楊鴻俊愕然插嘴，“這件事警方早都已經結案了，你何必要節外生枝，害琪秀去蹲監獄？”

        “我害他？？”楚皓煜森然一笑，“是他害死了寧越的媽媽！他難道不需要為他的錯誤付出代價？！”

        “……鴻俊你……”這是第一次，當兩人同時在場的時候，林琪秀的注意力被楊鴻俊所吸引，“能夠接受這樣的我嗎？”

        “我知道的，你并不是故意要殺人的！”楊鴻俊不假思索地回答，“你也有你的無奈！”

        “他不是故意要殺人？他可是眼睜睜看到江阿姨在湖中掙扎，卻不及時營救！”

        從前也一直相信這點的楚皓煜，連他此刻都判斷不了林琪秀到底是故意殺人還是過失殺人。

        “楚先生，你是從小就生活在光里的人，你怎么都懂我們這樣的人心中的陰暗？但是我懂，我都懂！有時候我也恨不得把那些恥笑我欺辱我的人通通都殺了！包括那些未經他人苦就站在道德至高點指責我的人！

        再說，琪秀他這么做也是因為他太愛你了啊！”

        “愛我……這么可怕的愛，我承擔不起！”

        楚皓煜再次用嚴肅冰冷的目光看向林琪秀。

        “我給你三天時間，請你三天內去自首。如若不然，就由我去檢舉你。自首可以從輕處罰，我給你這個機會，是念在我們之間這么多年的情誼。這已經我對你最后的仁慈了。”

        “你去檢舉又怎樣？”楊鴻俊怒道，“事情已經過了那么久，根本沒有證據可以證明人是琪秀害死的！”

        “是嗎？”楚皓煜冷冷笑了笑，“當年警方之所以愿意結案，是因為沒發現我的證詞有什么問題。如果我去翻供，說人不是因我而死，警方必然會傳訊林琪秀，重查此案。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的確有些犯人可以逃脫很多年，但他們終將受到法律制裁！”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當年做了偽證！你要是真去揭發此事，你自己也一樣逃不掉！”

        “那又如何？我會因為害怕承擔自己那份罪責，就讓林琪秀繼續逍遙法外嗎？”

        “你們別再說了！”林琪秀忍無可忍地打斷了二人的唇槍舌劍，“你們讓我安靜一下，好嗎……皓煜哥，謝謝你給我三天時間。我會盡快做出決定。”

        “好。”楚皓煜看著林琪秀點了點頭，“琪秀，你若能迷途知返，也許你的人生終究還有希望。你若還要負隅頑抗，就不要怪我不念舊情了！”

        說完這番話，楚皓煜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林琪秀的住所。

        然后，他立馬趕往江寧越家，不停地按門鈴。

        “你是不是有毛病？！”過了好一陣，門內終于傳來江寧越憤怒的聲音，“你知道現在是幾點嗎？！是半夜！”

        “寧越，是我……”

        “我知道是你！”江寧越怒氣沖沖地打斷楚皓煜，“除了你，誰還會這樣發瘋！”

        “對不起寧越，擾了你的清夢……”

        其實今晚江寧越根本就沒睡著。他失眠的毛病又犯了。

        “但我真的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跟你說！我現在就告訴你，害死你媽媽的人到底是誰！”

        “……你倒是終于想通了？”

        聽到這句話，江寧越總算是打開了房門。

        “說吧。是誰？”

        “是林琪秀……”

        楚皓煜進了屋，把剛才從林琪秀那里聽完的話，原原本本地講了一遍。

        “……是他……真的是他……他竟然如此惡毒！”

        江寧越恨得捏緊拳頭，指甲深深嵌入了皮肉之中。

        他一想到媽媽在湖中拼命掙扎，林琪秀居然站在岸上冷眼旁觀，直至媽媽精疲力竭地沉入湖底斷氣的場景，就恨不得將林琪秀千刀萬剮。

        “寧越你放心！我已經跟他說了讓他三天內去自首，就算他不去，我也一定會讓他受到法律的制裁！”

        楚皓煜將江寧越擁入懷中。

        “你的所有痛苦，終于到了可以終結的時候……”

        “滾開！”江寧越卻一把狠狠推開了楚皓煜，“你真的以為我的痛苦都是林琪秀造成的？！如果當年我知道是他害死了媽媽，我雖然會傷心難過，但只要他受到了制裁，我的傷心終究會慢慢平復……造成我這三年生不如死生活的人到底是誰？是你！是非要給他頂罪的你！”

        “……”楚皓煜找不到一句話來反駁江寧越。

        江寧越說得全都對。

        如果當年他直接告知江寧越真相，然后與他聯手把林琪秀送進監獄，那么江寧越失去母親的傷心時光，會由他、江文洲和江寧卓一起陪著他度過。

        然而事實卻成了，他不僅讓江寧越在最痛苦的時候孤身一人，甚至讓江寧越開始憎恨自己。

        自恨毫無疑問是世間最折磨人的一種情感，他足以將一個人生生摧毀。

        “寧越，對不起……”最終，楚皓煜只能淚眼朦朧地說出這句話，“你若是恨我，就盡管打我罵我吧！像上次那樣咬我也可以！”

        “……那貓舍的火，”想到這事上對楚皓煜的誤解，江寧越倒是因為愧疚而情緒平復了幾分，“應該也是林琪秀放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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