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既宋且姜
貌若朝暾霞舉,形如春月柳搖。
裊裊婷婷、妖妖調調,仿佛是霡霂里的丁香花枝,仿佛是雪霰里的暗香疏影。無論怎樣的姿態,都是一幅美不勝收的畫。
岐玥心里啐道:待以后謝蘅羨娶了王復雅——給謝蘅羨送的貴妾,至少得比照著這女郎才有可能給她添堵!
這樣姿儀的佳人,不是杜皇后的侄女——宋簡姜,還能是誰?連名字都是:匹宋逾子,比齊越姜。
天子多貴幸,疏薄中宮。中宮懷螽斯之德,故而薦美進賢以固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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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狹路相逢,少女倒是十分有規矩,便屈了身子,福了禮。
岐玥卻并不回禮,只道:“宋女郎好,我——是義章縣主。”
宋簡姜見她貌似溫良,與她打招呼,倒也是開心的,便道:“義章縣主安,義章縣主可是來參加宴會的?為何不進去?”
岐玥笑道:“你都能受邀參加,本位……若是輪不著,那也不太合適吧?”
宋簡姜微窘,聽出了岐玥話中諷刺之意,心中頗恁,仍擠出微笑,道:“縣主……奴自問不曾得罪過縣主。”
岐玥撣了撣宋簡姜肩頭并不存在的灰塵,淡笑道:“誰說不是呢,官大一級壓死人,我對你呀,罰也是賞,罵也是賞。”
宋簡姜的女史卻道:“宴會也要開始了,縣主可要移步同去?”
岐玥一記眼刀,寒霜浸人,笑容卻如二月花,淡淡地道:“這兒有你說話的份兒嗎?我說什么,你,你,你們都得聽著。”
怪不得有人曾說,佳人一笑值千金,褒姒不笑值千金。而劉家女郎皮笑肉不笑的時候,最是冶艷嬌媚。可謂是尤物移人,任是無情也動人。讓人恍若驚覺——何謂,姑射真人清絕,洛水神女輕訣(輕訣絕)。
洛城第一風流楊璨都夸她乃是:眉清、目清不足貴,神清、骨清終有價,最是笑比河清。冷淡疏離,恰若風露清愁、月暈而風。
宋簡姜微微一怔,抿著唇,擠出一個溫婉的笑。
岐玥俯身貼耳:“荊王、趙王、福慶公主的女兒,都加封了郡主。包括我在內的三個高門仕女都封了縣主。無名無分地養在宮里,你也不嫌惡心——泌陽、晉陽、太子歡迎過你嗎?”
【ps1】
宋簡姜眉目如晝,此刻卻如江上晨霧,更添楚楚可憐——岐玥很滿意她所看到的。
仿佛是揀著了什么有趣的珍寶,只是輕飄飄地瞥了一眼宮人們,淡淡地道:“你是要所有人都聽聽你的好事嗎——離宴會開始可還有小半個時辰呢。”
宋簡姜鶯舌抵了抵上顎,緊抿著蠢,微微一笑,仍如霽月光風,道:“姑姑,你們先暫避吧,我和義章姐姐有些舊交要敘。”【ps古代姐姐是敬稱。】
女史顯然是不放心,但也只能聽著,然而走時,還不忘提醒一句:“奴婢就在旁邊,女郎有吩咐,可以喚我們一聲。”
女史才剛走,岐玥只瞧了宋簡姜一眼,就將她推倒在地,居高臨下地說道:“全家都死絕了,住在外祖父家。跟自己的表哥都沒個分寸的,一味矯情,私相授受。害我裴姐姐這么好的人,竟然要在你們杜氏這種腌臜人家里受磋磨!”
【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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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簡姜此時小臉煞白,卻也是杏眼圓睜:“縣主討厭我,罵我便是,何必遷怒要罵我外祖家!”
岐玥道:“笑話,你算哪根蔥啊!左右都是杜家這幫下/賤/胚/子做的孽,你不過是個玩意兒罷了——與你生氣我犯得著嗎?”
【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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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簡姜此時站了起來,身板子挺得直直的,風裊牡丹花的姿儀,焦骨牡丹花的神采——風致楚楚,催人心折。
宋簡姜眼波盈淚,卻也涵泳恨意,鎮定道:“縣主口口聲聲稱呼(侮辱)杜氏是賤人,究竟有何子丑寅卯!不過是欺我可憐!”
岐玥折了一枝花,花莖汁水輕染了明玉般潤澤的指甲,笑道:“杜氏貴為皇后,沒有個母儀天下的樣子也就罷了,不能為帝王解憂也就罷了,整天就知道在后宮里拈酸吃醋,薦美進賢薦小星,美其名曰‘螽斯之德’,為皇室開枝散葉。誰不知道她就是為了分寵固寵,籠絡君心。讓天子沉迷衽席,只為了她的一己私欲,著實惡心。而為了達成目的,她不僅讓自己的從妹、表妹入宮,還讓你們從小就養在宮里——敗壞陛下清譽!”
宋簡姜無言可對,只能顧左右而言他,道:“言官都不曾上書,可知陛下清譽自在人心!縣主機鋒,未免叵測!”
岐玥見她如此不要臉,索性就撕破臉:“需要我把你扔進荷花池,吃幾口泥,清醒一下嗎?”
宋簡姜驚得后退了兩步,壯著膽子道:“呵呵,以前只知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看來義章縣主是沒有別的名目了!如此,簡姜就告退了。”
說著宋簡姜便屈身后退,便要告辭。
岐玥也只是掩笑道:“您說您這么漂亮,都這么上趕著了,陛下都沒想起來要寵幸你,可見這自薦枕席的女子跟夾生的飯一樣難吃!呵呵,太子跟我說了,他說你是個妄圖攀附的賤/人——這可不是小太子污蔑你來著,小殿下最是仁善,都能這么評價你,可見一斑了。呵呵呵……枝迎南北鳥嘛,怪不得覺得攀上‘平原侯’也是個好的。忘了跟你說了韓王閣下最討厭矯情的賤/人了,你走平原侯的門路,倒還不如走走小梁王的門路,來得可行些……平原侯就是個廢物。”
【ps太子都這么惡心她了,說明她就是勾搭過太子。宮人勾搭太子讓太子失德、勾搭太子≈有可能搞成父/子/聚/麀。】
平原侯正是韓王第三子,不僅是韓王庶子,更是個草包。其母疏賤無寵,他也不得父王留意。
【注3】ps大概人物形象參考宋太宗不得寵庶子宋真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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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道之上的韓王和小梁王聽到二人的吵嘴,只覺得甚荒唐。韓王甩袖而走,小梁王卻是真的稍稍有些期待美人滾泥淖的——
宮人們只聽到小梁王順口說了句,令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話:“看來美人相撲,還是有些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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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簡姜驀地抬頭,眼神之中盡是怨毒!卻也盡力恭順,隱淚:“義章縣主,你這般措辭,不覺得有失身份嗎?”
岐玥淡淡地道:“天生萬物,倉頡造字,賤/人、賤/妾、娼/妓、蕩/婦……圣人造字之時,都不覺得有何不妥,陳述事實都不行了嗎?這話說得,大理寺卿審案之時,連兇/殺、仇/殺、謀反、造/反……都不能說了?是吧?”
宋簡姜怒極反笑:“對,縣主說得……也不算過分。索性我也提醒縣主一句吧——你知道周覲少年俊彥,當初為什么放著好好的太子近臣、五品郎官不做,非要去幽州嗎?呵呵呵……”
岐玥氣定神閑,沒有反應,給她反擊的機會。
“他親過我。”宋簡姜言盡于此,剩下的就很明白了。周覲去幽州是因為他倆此生無緣,長痛不如短痛,相見不如不見,于是他遠走幽州。而周覲那幾年都沒有議親結婚,都是因為她。
——明晃晃的挑釁。
宋簡姜對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任何眷戀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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