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吃醋嗎？因為昨天晚上的那個女孩？”聽見黎安的話后季修銘沒有太大的反應，他慢條斯理地走到床邊坐下，手指觸碰著黎安的臉頰，面帶笑意，“就許你在外面玩的開心，不許我碰其他人？乖，別說氣話，跟我回屋睡覺，今天很累了。”

        黎安動作未變，淡棕色的眸子轉了一個小小的角度，視線落在季修銘臉上。

        他這個人，身上每一部位都在用盡力氣去跟“溫柔”這兩個字沾邊，連瞳仁顏色都是淡的，即便是面無表情地看過來，給人的感覺依舊柔軟，只是那些柔軟里此時卻帶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離。

        “我昨天一句話都沒說。”黎安淡淡地看著季修銘，“我以為我們之間已經意見達成一致。”

        “黎安。”原本溫柔地觸碰黎安臉頰上的手突然用力，狠狠地掐著他下頜，嘴唇在手掌中被壓得變形。

        季修銘身子前傾，整個人極具壓迫感地向前靠近，“我說了你之前的事情，我可以不跟你計較，但我希望你不要這么不懂事。”說話間，他將黎安耳畔的頭發捋至而后，“乖一點，不鬧了，我們還好好的。”

        “好好的”三個字像一把尖刀，毫無征兆地全然沒入黎安心臟，他只覺得胸口疼得厲害，甚至忘了臉頰上的疼痛。

        他只是靜靜地看著季修銘。

        季修銘視線下垂，看著被自己掐紅的臉后慢慢松了手，手指離開的時候不輕不重地點了下黎安的嘴唇。

        “以后晚上早點回來，若是跟你家里人吃飯可以提前跟我打個招呼，不然我會擔心。”

        “你跟蹤我？”黎安難以置信地問。

        “怎么，怕了？”季修銘輕笑一聲，“倒不至于跟蹤，我可是遵紀守法的公民。今天你們吃飯的時候，正好我有個朋友在那，他跟我說……”他話音稍頓，掀起眼皮對上黎安的眼睛，“說你跟著一個小白臉去吃飯。”

        “我就在想，難不成是我滿足不了你，這才讓你出去背著我找小白臉？看見消息的時候我差點直接過去捉奸，我不舍得對你動手，但是可以將小白臉扔海里喂魚。還好，我那朋友緊跟著發了張照片過來。”

        黎安聽見季修銘這句話是眼底滿是驚愕，那種難以置信的樣子絲毫不差地落入季修銘的眼睛。

        季修銘笑笑站起身，在黎安越來越震驚的表情里彎下腰，根本不給黎安反應的機會，直接連人帶被抱了起來。

        “乖，跟我回屋睡覺，一起睡了這么多年，沒我你還能睡得著嗎？”季修銘根本不管黎安的想法，話還沒說完就已經大步走回主臥，“下次再自己跑，我就叫人把次臥拆了。”

        季修銘不知道黎安有沒有將他的話聽進去，黎安低著頭一言不發，任由季修銘將他抱回主臥放在床上。

        他身子剛觸碰到床墊，蓋在身上的那條被子就被扔到了地上，而后身邊一沉，季修銘跟著上來。

        松軟的床榻上，季修銘將黎安攔在懷里。

        同床異夢大抵如此吧，黎安想著。

        屋子里只留了一盞微弱的壁燈，黎安有一點夜盲。他靠著那點微弱的光，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俊臉。

        季修銘的模樣很好看，上學的時候帶著熱情張揚，而如今帶著年齡賦予的沉穩。睡覺時一雙桃花眼成了帶有弧度的線條，鼻梁高挺，嘴唇殷紅，若是不做那些混賬事時，當真是看一天都看不膩。

        黎安沒有非要今天和季修銘爭個高低的意思，他了解季修銘，越是和他對著干，越不能討到好，甚至有可能將事情推向最糟糕的一面。

        一張床躺了這么多年，不差這一晚。

        黎安不知道季修銘有沒有睡著，就這么靜靜的看著他，用視線描繪著他的輪廓。

        屋里只有兩個人淺淡的呼吸聲，過了好久，黎安開口小聲說了句：“我是認真的。”

        第二天黎安起來時，床上已經沒了季修銘的人影。

        季修銘很少早起，如今雖說工作很忙，唯一沒改的就是一個愛睡覺的毛病。

        早前黎安剛工作時，季修銘曾經長臂一橫，將黎安困在床上一起賴床，后來有幾年他會強行起來陪黎安吃個早飯，再后來就只剩黎安自己早起，季修銘則一個人接著睡。

        雖說今日是周末，黎安起晚了一個小時，但是季修銘不在身邊這種情況依舊很稀奇。

        黎安坐在床上坐了好一會兒，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歲數大了所以總回憶從前，昨天晚上就恍神以為他們還在過去，今天早上又不知道今夕何夕。

        空調嗡嗡作響，臥室暖烘烘的。

        黎安起來去廚房給自己倒了杯牛奶，端著面包坐在廚房餐桌前，翻開汪隋承的消息。

        昨天忙了一天，今天才想起韓永的事。

        汪隋承說韓永被送進了icu，沒死，但是得在里面躺上一段時間。

        這種事情對于季家來說都是小問題，黎安剛回個知道了，汪隋承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臥槽季修銘太狠了，一瓶子腦袋直接開花，韓家人趕到醫院的時候差點把醫院拆了你知道嗎？！還好我提前找了一堆保安。”

        黎安正咬著一塊面包，還好在電話接通的瞬間，很有先見之明地將手機拿遠了些，沒讓耳朵遭受暴擊。

        他知道季修銘那一下挺狠的，但是沒想到這么狠，反正人沒死就好，剩下的就不是他能管的了。

        于是黎安問了一件對于他來說更重要的事情：“修銘怎么知道我們在凱爵？”

        黎安去凱爵是臨時決定的事情，若按照他尋常的習慣，那天他絕對不會過去，也就因著汪隋承在。

        汪隋承聽見黎安的問話先是沉默了片刻，過了不知多久，汪隋承說：“前天晚上有人約季修銘到凱爵，據說是一個新項目上正在合作公司的老總，項目是季董推動的，似乎盛銘很重視，然后有人提了一嘴在凱爵看到了你。我不知道季修銘到底想干什么，但是你最好注意一下，也留點心眼。”

        “知道了。”黎安從不過問季修銘生意上的事，既然真的是偶遇，那就沒什么了。

        他有些怕季修銘昨晚說過的話。

        話到這里，該說的已經差不多了，黎安剛想掛電話，汪隋承先一步出聲：“那天走的急話沒說完，這話說太多我知道挺煩人的，但是我還想問一句，你究竟是怎么想。”

        怎么想……不怎么想，雖說很難受，但他真的想分了。

        只不過分手是兩個人之間的事，沒必要到處張揚，而且如今季修銘的樣子，估計這還是個持久戰，既沒定論，那就更沒必要說。

        黎安的思緒沒能通過電話傳單汪隋承耳朵里。

        汪隋成沉默兩秒后問：“你還愛著他嗎？”

        黎安靠坐在椅子上，吃了一半的面包安靜地躺在盤子里。

        “愛吧。”

        因為愛著，所以才能忍受這幾年的冷淡，哪怕外面那么多風言風語，他沒有親眼見過，沒有親耳聽季修銘承認過，他就可以堅持下去。

        只是自欺欺人的生活總會有個盡頭。

        “那季修銘還愛你嗎？”汪隋成又問。

        黎安：“……不了吧。”

        他仰頭靠在椅子上，三個字幾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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