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昭風(fēng)一樣的來去匆匆，丟下一句“爸讓你在家休息一個星期再去上班”，然后頭也不回的走了，至始至終都沒有跟季修銘多說一句。

        目送著弟弟離開，黎安轉(zhuǎn)頭走到冰箱前拿了盒牛奶，往杯子里倒的功夫季修銘跟了上來。

        “不解釋一下？”

        牛奶剛送到嘴邊，黎安盯著季修銘看了兩秒，隨即恍然：“我弟弟。”說完想到黎昭先前的動作，又補了一句，“親弟弟。”

        聽見“親弟弟”這三個字，季修銘的表情終于有所緩和。

        他走到水池子邊洗了洗手，而后擦干戴上手套，繼續(xù)先前沒有做完的工作。

        蛋糕的款式很簡單，放什么完全取決于想吃什么，除了中間夾心的水果以外，也就上面那幾個水果走心了，秉承著吃到肚子里全都一個樣的原則，圖案裝飾一應(yīng)沒有。

        最后兩個櫻桃放在中間，季修銘將蛋糕推在黎安面前：“昨天不是說想吃？家里的東西不多，簡單做了個，若是想吃其他的等買配料再做。”

        看了眼一旁的冰牛奶，拿了刀叉和一個小碟子過來是將冰牛奶推到一邊：“吃完再喝”

        連看著黎安吃了幾口，季修銘臉上終于有了笑意：“我有點事現(xiàn)在要出去一趟，你若是不舒服就去醫(yī)院看看，不要諱疾忌醫(yī)。”

        季修銘進(jìn)臥室換了身衣服，走到玄關(guān)后剛要換鞋卻又折返回來，在黎安臉頰上輕吻了一下：“晚上等我。”說完匆匆離開。

        聽見關(guān)門聲，黎安將刀叉擱置一旁。

        蛋糕兩側(cè)奶油涂得不均勻，有些地方還能看見棕色的蛋糕坯。

        糖放得太多，水放的太少，吃到嘴里又甜又干，很費勁的才能從中間品出一點點熟悉的味道。

        黎安仰靠在椅子上看著空蕩蕩的頂棚，嘴里甜膩的味道還在不停擴散，膩得發(fā)苦。

        黎昭說的那句話純屬多此一舉。

        黎安之所以還沒離開，不過是因為還沒有徹底死心，季修銘太會拿捏黎安的情感，就像今天的蛋糕，哪怕再難吃，它都像是濃霧中的一束光，像是即將溺斃的人，見到的最后一根稻草。

        身處其中，再多的理智也會被情感牽著走，黎安知道自己這樣很廉價，將尊嚴(yán)擱置在最末尾。

        他點了根煙吸了一口，尼古丁讓他燥亂不已心歸于平靜，一根煙畢，他吃掉了一整個蛋糕。

        黎安不是個能閑得住的人，他只在家待了兩天，第三天去公司的時候，助理一大早看見黎安嚇了一跳。

        黎安嗓子很疼，說話有點費勁，擺擺手示意助理稍安勿躁。

        剛到崗位沒多久，黎安得到消息，先前他們跟的那個實驗室項目可能要擴大規(guī)模，原本只是為了一個主要研究做一個設(shè)備補充，所以即便朗日這樣的小公司也吃得下，但是再擴，就不是他們所能控制的了。

        朗日科技便是黎家現(xiàn)在的公司。

        項目若是太大，有可能會分包開標(biāo)，若是這樣還有分一杯羹的可能，最壞是大公司直接接盤，把項目整合，在一些小包上讓利，其余有把握的包上提價格，以此將小公司全部踢出局。

        黎安只覺得頭疼。

        剛聽完匯報，辦公室座機響起，是助理打的內(nèi)線。

        “黎總，一位姓汪的先生說有急事找您。”

        汪隋承雖在公司冒過頭，但認(rèn)識他的人不多，所以助理第一時間并沒有認(rèn)出這個“黎總的緋聞男友”。

        黎安示意項目組組長先出去，而后跟助理說：“接過來吧。”

        一聲長音之后汪隋承的聲音響起，不像從前那樣聲音高昂，反倒是透露著疲憊：“感冒怎么樣了？”

        黎安喝了一口茶潤潤喉：“還行，你這是玩了兩天通宵？”

        “那倒沒。”汪隋承少有的含糊了一句，“我聽說你們最近在跟一個實驗室的項目。”

        “嗯。”黎安沒藏著，這種事又不是獨家新聞，藏不住，“你現(xiàn)在開始關(guān)心這些事了？看來汪叔將你送出國沒白送。”

        汪隋承笑了兩聲：“說正經(jīng)的，這項目你們公司吃不下，考不考慮合作。”

        黎安知道項目再擴大肯定吃不下，但是跟汪家合作，別說朗日科技這種小公司了，單看韓家先前那種態(tài)度就知道，即便韓家也未必能有機會。

        這其中沒有點私人關(guān)系鬼才信。

        還沒等黎安回話，汪隋承先一步開口：“有些事你可能不清楚，我家跟那個項目牽頭人有點交情，所以消息能靈通些。我知道原本的實驗室改造你們壓低了利潤，就是為了后續(xù)新建的實驗室項目，但其實這個項目最開始就不是一個衍生實驗室那么簡單，它自始至終都掛著一個國家重點項目，只不過先前跟你們對接的人隱瞞了這件事，他從中吞了不少紅利。”說完他緊跟著罵了一句，“媽的，也不怕?lián)嗡馈！?

        黎安知道那個人從中間吃利，像個二道販子一樣吃兩家，但確實不知道中間還有這一茬，他臉色有些難看：“這個項目肯定要公開招標(biāo)，所以是準(zhǔn)備分包拆開，還是要整體合并？”

        汪隋承：“這么大的項目不可能整體合并，分包是肯定會分，但你也不是第一次做項目了，知道其中的彎彎繞繞，有這公司可能會在一些競爭激烈的包上不要利潤，之后再在其他地方找補。你們能碰的也就那么幾個方向，想拿捏你們太簡單了。”

        這話是實話，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是定律，他們?nèi)缃耠m然不至于很輕易就被大公司吃掉，但是想要壓下去易如反掌。

        “你們家跟我們合作可沒什么好處，這是賣你人情？”黎安雖說很想?yún)⑴c，但是腦袋很清醒，知道朋友是一碼事，生意是另一碼事，“而且你這么胡鬧，你爸不管？”

        “嗯，不管。”汪隋承抻了個長音，“他說讓我務(wù)必說服你，這是個機會，抓住了朗日就能更上一層樓。”

        確實是個機會，這次項目完工之后就像個活招牌放在那，以后招投標(biāo)時，不僅可以將此次項目作為加分項放在標(biāo)書里，學(xué)者互相之間或多或少都有點聯(lián)系，通過這個紐帶，以后也更好參與進(jìn)其他的項目

        汪隋承的話黎安只相信一半，關(guān)于項目方面的信息應(yīng)該沒問題，但是后半段關(guān)于汪家的合作邀請，他有些想不明白。

        多一個人就多分一杯羹，明明這一個項目汪家自己就能吃了，何必在拖著一個朗日。

        于是黎安說：“我考慮一下。”

        “行。”汪隋承也沒有強求，正事說完他那邊似乎翻身而起，窸窸窣窣響了一會后說，“這幾天我可能要出趟門，你考慮好了給我打電話，反正這個項目還有一段時間，不過你最好快點，得提前運作。”

        “我知道，下周給你答復(fù)。”

        黎安說完，汪隋承那邊應(yīng)了一聲，而后又囑咐黎安注意身體就掛了電話，從始至終都正經(jīng)的不像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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