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離婚吧
那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周末,羅漫笙快十點才醒,一邊伸手摸枕頭旁邊的手機一邊盤算著中午要不要去吃頓海鮮自助犒勞下忙碌一周的自己。
她看了下手機上的時間,覺得還可以摟著陸筠再睡會兒,向右翻了個身,發(fā)現(xiàn)陸筠竟不在床上。
周末賴床專業(yè)戶今天居然自覺地起床了?羅漫笙覺得不可思議。
她強忍著尚未消盡的睡意趿著拖鞋走出臥室,發(fā)現(xiàn)陸筠正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懷里抱著小包,神情木訥地盯著對面一片漆黑的電視屏幕。
眼前的情景讓羅漫笙聯(lián)想到了電視劇里常見的橋段——此時的陸筠仿佛正在遭受人生巨大的坎坷,如山的負荷壓得她喘不過氣,她頹廢地抽了一夜的煙,迷茫未來的人生何去何從。
羅漫笙被自己浮夸的腦洞逗笑了。
“在這兒發(fā)什么呆呢?”羅漫笙笑著走過去,坐在她旁邊,從她懷里拎起小包放在自己腿上,“走啊,中午不減肥了,去吃海鮮自助。”
陸筠反常地沒搭茬。
從前不管倆人發(fā)生多大的矛盾、陸筠有多不開心,只要羅漫笙提出去吃好吃的,無論方才如何烏云遍布、電閃雷鳴都能立時晴空萬里、艷陽高照。
“寶,怎么悶悶不樂呢?”羅漫笙捧著她的臉如同小雞啄米般一下一下地輕吻她的嘴唇。
陸筠低垂的睫毛遮擋住她的眼眸,似乎是故意逃避羅漫笙的注視。
“你再這樣我就生氣了!”羅漫笙假嗔。
陸筠咬了咬牙,眉間蹙起兩道深深的豎紋:“姐姐,能不能答應(yīng)我,無論我待會兒說什么你都不生氣?”
“好,我不生氣。”羅漫笙隨口答應(yīng)。
陸筠沒像往常那樣繼續(xù)磨她,而是自嘲地笑了。
“我們離婚吧。”
陸筠臉上的那抹笑意尚未完全褪去,加之淡然的語氣竟讓羅漫笙覺得離婚這件事對陸筠來說似乎是十分愉悅的。
羅漫笙趕緊拿出手機看了下日期,距離四月一日還很遠。
“這種話不是隨便說的,我會當(dāng)真的。”羅漫笙嚴肅地凝視著陸筠,手一個不穩(wěn)將手機摔落在地上。
手機落地的“巨響”驚得小包一個激靈,“嗖”地一下竄上了自己的貓爬架。
陸筠始終躲避著她的直視。
“是認真的,而且很急。”
羅漫笙依然不能相信。畢竟昨天晚上倆人還非常愉快地纏綿到很晚,睡覺時陸筠和婚后每個夜晚一樣,如藤蔓般緊緊纏著羅漫笙的身體,討好地問明天可不可以不減肥,吃點好吃的。
“晚上做噩夢了?”羅漫笙最后一次確認。
“是真的要離婚。”
羅漫笙不再接話,屋內(nèi)陷入死寂。
陸筠窘迫地摳著甲溝旁發(fā)硬的死皮,目光時不時偷偷瞟向羅漫笙。
“為什么?”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羅漫笙突然問。
“家里的一些原因吧。”陸筠低著頭。
“你不說你是媽媽一個人帶大的,媽媽幾年前去世了嗎?”羅漫笙反駁。
陸筠嘆了口氣:“你能接受什么理由,就是什么理由。”她的話是最不負責(zé)任的理由。
羅漫笙覺得自己此時蓄積的情緒就仿佛是胸口堵著一股黑血,嘔不出、咯不盡,無法隨循環(huán)散去,就壅塞在那兒折磨她。她特別想問陸筠,你真的愛過我嗎?
但凡愛過,也不會離婚離得這么草率吧?就像結(jié)婚時一樣。
“我明白了,”羅漫笙點了點頭,“你還真是高明。我現(xiàn)在就像那些孜孜不倦打電話推銷保險的業(yè)務(wù)員一樣,無論對方說什么理由都準(zhǔn)備好了有足夠說服力的說辭,但如果對方?jīng)]有理由只是拒絕,再專業(yè)的推銷員也無從發(fā)揮。”
她長嘆口氣:“你低估我了,我不是那種死纏爛打的推銷員,我只是單純好奇,畢竟事發(fā)突然。”
陸筠緘默不言。
哦,原來只有好奇,她以為羅漫笙多少會挽留一下的,至少也要掉顆眼淚吧?可她卻出奇的淡定。
“反正最終結(jié)果都是分開,知不知道原因又能怎樣。”陸筠輕哼了一聲,也不知是在嘲笑誰。
羅漫笙無奈地從沙發(fā)上站起,攤了攤手:“好吧,正常離婚應(yīng)該怎么個流程?我也沒什么經(jīng)驗,接下來要怎么做?簽離婚協(xié)議嗎?”
“你同意了?”陸筠小聲問。
羅漫笙失笑,像聽了個極荒誕的笑話:“還能不同意嗎?難道你想看我跪在地上抱著你腳踝痛哭求你不要走?”
陸筠不敢那么想,她知道羅漫笙沒那么在乎她。
“先分東西吧!”
陸筠能聽出羅漫笙說出這句話時是強壓著火的。果然,如她所想,有驚訝,有憤怒,沒多少悲傷,陸筠體內(nèi)翻滾沸騰著的罪惡感總算稍有平息,轉(zhuǎn)換為難以紓解的怨懟。
羅漫笙看了眼貓爬架上的小包,轉(zhuǎn)頭問陸筠:“你找到住處了嗎?”
陸筠點點頭,又搖搖頭:“最近可能還要再搬一次家。”
“那小包就不方便跟你了!”羅漫笙松了口氣,“雖然平時你照顧小包多些,但小包膽子小,搬家容易應(yīng)激,所以還是跟著我吧。”
陸筠沉默著點頭,總覺得自己好像還不如小包在羅漫笙心里重要。
羅漫笙簡單環(huán)顧室內(nèi)陳設(shè):“你搬進來后添置的東西也不多,而且基本都是我掏錢買的,應(yīng)該不用分給你吧?”
“你要是看著不礙眼就留下吧,我拿走也用不上。”陸筠并不想要。
當(dāng)時的羅漫笙還不知道陸筠是要回歸豪門,否則也不會問出那么蠢的問題。
“不礙眼,我不是那種喜歡糟踐東西的人。”羅漫笙從儲存室拿出兩個最大號的拉桿箱拖進了衣帽間,“你的衣服鞋子包包都拿走吧,也不算我讓你凈身出戶,咱們好聚好散。”
陸筠本來想說只拿幾件常穿的就行,但看著羅漫笙情緒激動地往箱子里扔衣服的樣子,她覺得還是不要讓她的東西留下礙羅漫笙的眼了。
“對不起,我當(dāng)年磨著你求婚是我太自私了,如果你需要我做什么彌補的事,直接跟我提就行了。”陸筠念叨著離婚或者分手時最官方的話術(shù)。
羅漫笙對她敷衍的道歉不屑一顧。什么是彌補?捅了一刀之后再立即帶去醫(yī)院縫合嗎?不會痛不會留疤?
她冷漠地一笑,以最快的速度幫陸筠收拾好行李:“沒必要,當(dāng)年結(jié)婚是你情我愿的,不要搞得像我被你騙了兩年似的,各取所需而已。”
感情雖然沒了,但最后的尊嚴還得維持住。
羅漫笙把塞得滿滿登登的兩個行李箱交到了陸筠手里,輕聲說了句:“滾吧!”
陸筠沒動。
羅漫笙起先還以為她是不舍。離婚離得這么突然肯定不是情感破裂,多半是有什么苦衷吧?她莫名有些心軟,猶豫著要不要放低姿態(tài),好好和陸筠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料陸筠語出驚人。
“離婚不是分手,還要辦手續(xù)的。”陸筠低聲喃語。
羅漫笙為自己半分鐘前的心軟羞愧。
“我買了明天下午去臺市的機票,后天周一,咱們早上去辦手續(xù),下午再飛回來,應(yīng)該不會太耽誤你的工作。”
想得還真周全。
羅漫笙強擠出一個笑容,點點頭表示認同,伸手指了指大門的方向。
陸筠識趣地推著箱子向外走。
當(dāng)時已臨近初冬,由于羅漫笙收拾得太積極,陸筠在外面沒有一件能穿的外衣和外套,因此只能穿著單薄的睡衣、赤腳穿上運動鞋出了門。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陸筠是被羅漫笙掃地出門的。
羅漫笙猶豫著要不要借她一件外套。
“以后自己在家記得睡前反鎖門,你從來都不記得反鎖。”陸筠出門后還不忘提醒。
羅漫笙重重地關(guān)上了門。
沒事,下了電梯就是車庫,她應(yīng)該凍不死。
羅漫笙點了一下電子門鏡的開關(guān)鍵,發(fā)現(xiàn)陸筠并沒怎么遲疑,直接進了電梯間。電視劇里那些出門后靠在門外痛哭的劇情果然在陸筠身上不適用。
她在門前站了許久,明明從門鏡里根本看不到陸筠,明明聽見了電梯到達后“叮咚”的提示音,明明知道陸筠早就拖著行李進了地庫,可她還是木訥地站在那,門鏡暗了,她再機械地點亮。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似乎意識到自己行為的可笑,從冰箱里拿了一瓶礦泉水進了工作室,把一路尾隨她的小包關(guān)在了外面。
她打開音箱,播放情感最激烈的交響樂,然后在音樂聲中痛哭。
不到兩年的時間里,她曾有無數(shù)個瞬間覺得自己能和陸筠廝守終老,也曾無數(shù)次默默暢想兩人的未來,如今來看,竟都是她無來由的自負。
陸筠根本沒她想象中那么愛她,甚至可能都不愛,和她結(jié)婚不過是為了排解寂寞。兩年,不過是她一場兒戲般的過家家,只有羅漫笙信以為真。
人心啊,原來根本就捂不熱。
羅漫笙哭了將近一個小時,喝光了一整瓶礦泉水。
她用手背冰了冰紅腫的眼睛,然后去浴室洗澡,在梳妝臺化個全妝,穿上一條寬松的淺棕色衛(wèi)衣裙,外面套了件白色羊羔絨的外套,叫了輛從家里去海鮮自助的專車。
成年人的生活滿是坎坷,沒什么過不去的。
過去的兩年,就當(dāng)成大夢一場吧。
(https://www.dzxsw.cc/book/87370257/32230531.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